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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陳盛的話,陸清璇皺起了眉頭:

“叔叔,你怎能拿他跟陸良臣比?”

陳盛一怔,心中暗道:果然……

果然這個陳涯還是比不上陸良臣。畢竟人家可是陸鴻泰的兒子。

結果陸清璇接下來的話,讓他心肺驟停:

“任何只要長了耳朵的人,一聽就能聽出來,陸良臣剛才演奏的,跟他演奏的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你問的簡直是個廢話。”

陸良臣頓時坐在一旁無地自容。

陳盛有點尬住了,他不想這麼莫名其妙把陸良臣給得罪了,於是賠著小心說道:

“我是真覺得陸良臣彈得很好,我分不出來。”

陸清璇按了按額頭,說:

“那隻能說明你沒長耳朵。你拿陸良臣跟他剛才彈的比,就好像拿小學生在跟大學生比,我想這其中的差距,只要長了耳朵,有點最基本的感受性都能感受出來。”

接著,她又說道:“我知道你是不想得罪陸良臣,但你拿他跟剛才你兒子彈的比,對於兩邊來說都是一種侮辱,我勸你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陸良臣坐在一旁,只覺得萬箭穿心,但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陳盛不說話了。

他以前就聽說,陸清璇說話能把人氣死,他現在算是領教到了。

這個耿直女孩,看上去好像毫無情商,其實只是她懶得對你使用情商而已。

“好了好了,”李思清伸手打圓場,“那我來說一下我的體會。”

眾人齊齊望向了李思清。

李思清看到眾人期待他權威點評的目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不好評價,我從來沒聽人把這首曲子彈成這樣。事先宣告,我不是彈鋼琴的,我只是合作過比較多的鋼琴家,見識比專業外的人多一點而已。我對於剛才那首曲子難度的判斷可能不準確,可能我說的話,這位陳涯,可能心裡會覺得好笑,所以我說的見解未必對,只代表我個人的判斷……”

他說了半天,都是在給自己疊甲,做防噴預告,旁邊的人聽得如墜五里雲霧中,找不著北在哪裡了。

堂堂李思清,在面對一個年輕後生,也如此謙虛的嗎??

好不容易疊完了甲,他才字斟句酌地說:

“如果只論感覺的話,好像,只有琅琅給過我這種震撼。國內再也沒有人能彈出這種感覺了。”

聽了他的話,眾人覺得很荒謬。

只有琅琅有這種震撼,其他人沒有過?

那意思難道是,陳涯是琅琅之下第一人?

那也有點太不要臉了。

俞老太太開口問道:“如果是100分,你給他打多少分?”

李思清說:“那當然是打100分啊,不過,其實我真的對鋼琴瞭解不多……”

他的意思是,他在鋼琴上的功力遠遠不及陳涯,讓他給陳涯打分,有點搞笑了。

不過聽在某些人耳朵裡,就是另外的意思了:李思清對鋼琴不熟,可能判斷失誤,陳涯的鋼琴水準,可能並沒有剛才說的那麼誇張……

俞老太太點了點頭,也沒有點評,而是對陸清璇說:“清璇,下面你來表演吧。”

陸清璇點了點頭,起身,拿起了剛才陸寧娜剛才用過的那把小提琴。

把弓搭在琴絃上,她說:

“我事先宣告,我的演奏水平,肯定沒有剛才陳涯的高,大家不要對我有太大期待,不過呢,他年紀比我大不少,等我到了他那個年紀,水平誰高誰低,就說不準了。”

說罷,她開始演奏起來。

確實如她自己所說,她的演奏水平也很高,但是給人帶來的震撼,還遠及不上剛才陳涯的演奏。

開頭的部分比較舒緩,到了中間,情緒開始激昂起來,速度變得很快,到了最後部分,速度更快了。

而整首曲子從開頭一直持續到結束,她的情緒始終很飽滿,沒有一個錯誤,技法也很出挑。

就算不如陳涯,音樂上的門外漢也能一耳朵聽出來,她的水平比陸寧娜要高多了。

曲畢,陸清璇放下小提琴,坐回了自己座位,等待著李思清的點評。

“技法上很成熟,情緒的把控也很到位,”李思清說,“沒什麼好說的,就是那種完美的好學生,你以後一定能成長為一個不錯的小提琴演奏者。”

俞老太太拍了拍他,問道:“您給她打多少分?”

李思清想了想,說道:“85分。”

聽到這話,俞老太太目光暗澹下來。

聽到陸清璇演奏的時候,她能明顯感覺出來,雖然很好聽,但沒有之前聽到的那個神秘小提琴手演奏得讓人感到震撼。

而李思清只給她打85分,更證實了她的感覺。

她也不是那個神秘小提琴手。

那個人,究竟會是誰呢?

“……太奶奶,太奶奶?”

一陣聲音把她從自己的思考中喚醒,她抬起頭看到是高進良在叫她。

“太奶奶,那您覺得,這次比試,第一名是誰?”

俞淑寧看著高進良的眼神,就明白了他話裡的潛臺詞。

如果要只論表演技巧,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拿第一的應該是這個陸瑞香家的孩子,陳涯。

問都不需要多此一問。

但之所以高進良要問她,是因為,儘管那位神秘的小提琴家沒有找出來,也依然要把獎給陳涯嗎?

如果第一名不是陳涯,是陸清璇也好,雲上京華給出去也無所謂。

有專業的團隊運營,只要不亂搞,三個月時間,雲上京華這個媒體也不會被玩垮。

可怕就怕在亂搞。

陳涯是陸瑞香家的兒子,是旁支的旁支,平時沒資格接觸家族核心的產業,要讓他把雲上京華拿到手裡,那豈不是大搞而特搞?

就怕他竭澤而漁,把這個媒體的公信力損傷到了。

那樣的話,家族又少了一個財源,在京城的話語權也要大打折扣,會更加飛速地滑向不入流的世家行列。

俞老太太皺眉想了想,說:“剛才的演出,大家有目共睹,陸瑞香家的小子表現最好。”

高進良小心問道:“那,您之前說的彩頭……”

俞老太太說:“第一名可以獲得雲上京華三個月的控制權,我說過的自然會算。”

此話一出,旁邊幾個叔叔伯伯輩的立馬坐不住了。

“我反對!”旁邊一人道,“雲上京華干係重大,現在是家族的主要財源,怎能隨便給出去?”

俞老太太一拍桌子,說道:“我先前說的話忘了嗎?”

另一人語氣和善一點,說道:“太奶奶,若是要獎勵,抽幾個月的盈利給他就行了,何必要把控制權交給他?人家未必懂得怎麼經營,要來何用呢?”

“是啊太奶奶,何況,剛才比試之下,陸清璇表現得也不錯,若是讓我來評,我倒覺得陸清璇拿第一也說得過去。”

俞老太太皺眉:“你們都是這樣想的嗎?”

“是啊。”

陳盛坐在一旁,緊緊抿著嘴唇。

心裡多多少少是有些遺憾的。

其實他知道,他一開始就知道,雲上京華不可能給陳涯。

如果這次評價最高的是陸清璇,或者是陸良臣,都有可能拿到雲上京華。

但陳涯是不可能得到雲上京華的控制權的。

因為他姓陳,而不姓陸。

如果他姓陸,那麼他還有一點點沾邊的機會。

可他連陸家的核心都算不上。

陸家就是這樣的。

這是一個以血緣和裙帶關係爬起來的家族,親疏遠近是寫在基因裡面的。

他們不可能為了陳涯而破例。

就在此時,陳涯放下了茶杯,突然說道:

“老太太,我記得你說過,剛才的演奏都錄影了,如果對結果不滿意,可以拿去叫冤,對吧?”

聽到他這麼說,一個坐在俞老太太身旁的叔叔輩一拍桌,大聲道:“放肆!”

“誰允許你這麼跟太奶奶說話的?”

陸寧娜有點擔憂地望向了陳涯,暗暗捏緊了拳頭。

如果他的脾氣起來了,跟叔叔輩吵起來,很有可能,他這輩子再也進不了歸鶴莊了。

陳涯放下了手裡的茶杯,雙手攏在一起,慢悠悠地說:

“這是我第一次進歸鶴莊,他說,是帶我上門‘認親’。”

陳涯說著,指了一下陳盛。他不想稱陳盛是自己的父親,一直以“他”指代。

“今天我算是認識了,不過,若是都是這樣言而無信、出爾反爾之輩,那也就止於認識就夠了。”

陳涯說完,在場的好幾個人馬上就怒了。

“大膽!”

“小東西,你說誰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陳涯翹起腿,笑道:

“誰說話不算,當做屁一樣放了,信口雌黃,兩面三刀,自然就是誰言而無信、出爾反爾,難道,你不懂成語的意思嗎?”

“你、你簡直放肆!”

“夠了!”

幾人面紅耳赤,眼看就要吵起來,俞老太太一拍桌子,場面上馬上安靜下來了。

“這是什麼地方,你們也在這裡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俞老太太環顧著身邊的幾人,“陸家的臉都要被你們給丟盡了!”

旁邊幾個叔叔伯伯輩的低下頭,不敢作聲。

“我之前就已經說了,誰評價最高,誰就把雲上京華拿走,三個月之後再還給我,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過?還是說,我陸家就是這麼個可以言而無信的家族?”

周圍的幾個叔叔伯伯被老太太的目光逼視得抬不起頭來,俞老太太這才移開目光,轉向陳涯,說道:

“後生,我沒有說不把雲上京華給你,只是,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真能經營好這個平臺嗎?”

陳涯笑道:“說實話,我擅長經商。”

俞老太太正要說什麼,陳涯卻馬上說道:

“不過,把她借給我,我相信,我應該能管好那個什麼雲上京華。”

他的手指,直直地指著陸清璇。

陸清璇的眼睛慢慢睜大,盯著陳涯,不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

俞老太太也不懂他在說什麼,問道:“借給你?你要幹什麼?”

“我來當雲上京華三個月的老闆,她就當三個月的總經理,我的一舉一動都過她的手,這樣你們不就放心了嗎?”

聽完,俞老太太陷入了沉默。

陳涯的這個提議,只能說是正中她的下懷。

雲上京華的經營她倒不擔心,那邊有非常靠譜的團隊,她就是怕陳涯在那邊亂搞。

如果陸清璇也在那邊的話,那就再好不過。

陳涯轉頭望向一臉詫異的陸清璇,道:“我給你開一個月八萬的月薪,你來不來做?”

陸清璇一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俞老太太心中有幾分同意了,問陸清璇道:“清璇,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陸清璇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可以同意。”

俞老太太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那這事就這麼定了。”

說完,侍從們端著豐盛的餐點上了桌,二太爺急不可耐地拿起快子,耽擱了這麼久才吃飯,他都快餓暈過去了。

陸良臣偷偷看著陳涯,心裡感覺還有點酸;柴賢想跟陳涯敬一杯,說一下自己之前冒犯的事情,但是又拉不下那個臉。

陳盛吃得食之無味,他現在還有點難以置信,吃頓飯的功夫,陳涯竟然就這麼成了雲上京華的總裁。

他感覺,自己真是有點小看他了。

他悶頭吃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清璇一雙美目時不時就往陳涯臉上看。她本來早就想去雲上京華了,那個傳媒平臺在京城的影響力很驚人,如果她能跟那邊關係良好的話,對於她將來在京城的發展很有幫助。

只是她不知道,陳涯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突然要賣她這個人情。

這股疑惑到了餐後,終於發展成了按捺不住的大疑問。飯後,她單獨找到陳涯,拉住了他。

“你跟我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吧。”陸清璇說。

陳涯點了點頭,掏出了手機。

報了自己的手機號後,她問道:“你的鋼琴是在哪裡學的?”

“無師自通。”

“不想說就不說,這樣故弄玄虛只會讓人討厭。”

評價完,陸清璇又問道:“為什麼突然要拉我一起去雲上京華?你是什麼意思?”

陳涯給陸清璇撥了個電話,說道:“沒什麼意思,我就是覺得,這樣挺好玩。”

他這回沒有說假話。

陸清璇確實挺好玩的。

而且,他和她站在一起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女生長得是真高。

他自己一米八以上的身高,這女生竟然只比他矮一點。

尤其是她的一雙腿,站起來更是顯得長得驚人,穿長筒靴也很適合。

陸清璇“哼”了一聲。

她注意到陳涯看自己腿的眼神了,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不相信陳涯只是覺得好玩才把自己拉過去。

他應該是想追自己,故意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

不過陸清璇並不屑於去拆穿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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