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幾百萬貫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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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完顏銀術可所在的地方，到孤柏嶺完顏活女那兒，也就是十餘里地的距離。
換做以往，金軍鐵騎衝鋒這十餘里地不過是談笑間的事情。
可此時橫亙在這點距離上的十萬宋軍，卻是讓銀術可不想打了。
他怕輸掉這三萬多兵馬，從而給過些時日必然爆發的汴梁城之戰，帶去毀滅性的後果。
只是，現在的情形已經由不得他了。
金軍的戰術並不複雜，還是炮灰耶律馬五兜外圈，完顏銀術可帶著其餘兵馬直接去穿宋軍的軍陣。
還是他們慣用的層層推進，先箭雨後衝擊的車輪戰術。
宋軍這裡的戰術就更加簡單了。
長槍兵在前，刀盾兵再後，重甲兵準備近身搏殺，內裡是神臂弓為主的遠端火力。
他的這套配置，其實是源於冷兵器時代向火器時代過渡時期的西班牙方陣。
就是用神臂弓代替了火槍，無論是遠端射箭，中層衝擊，還是近層搏殺都佔據優勢。
神臂弓的威力大射程遠，絕對剋制金軍的強弓重箭。
密集的長槍陣與盾牌陣，同樣能夠有效阻擋金軍騎兵的衝擊。
至於持錘子斧頭的甲士，與失去速度的金軍騎兵近身搏殺的時候，更是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只要訓練與裝備跟著上，士氣不崩潰，宋軍這邊絲毫不差。
宋軍組成了大大小小許多個方陣，小的方陣千餘人，大的甚至足有上萬。
各個方陣相距不遠，都在神臂弓的支援範圍之內。
一旦金軍衝入不同方陣之間的空地，就會遭遇多方攻擊。
至於說金軍最有威力的生穿硬鑿，大股騎兵直接強行衝陣，威力上來說自然是無可厚非，方陣也能夠撞碎。biquge.biz
可他們也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金人立國之本，就是這幾十萬敢戰的悍勇之士。
一旦這些人死絕了，那金人也會隨之完蛋。
開始的時候進展還算是順利，外圍那些小些的方陣逐一被擊潰，金兵推進的速度還算快。
可隨著不斷的深入，宋軍的抵抗越來越強力，各萬戶勐安的衝擊力不斷下降，損失也是在快速增加。
隨著損失越來越大，完顏銀術可恨恨的看著遠處孤柏嶺上活女的旗幟，再看看遠處最大那座軍陣內飄揚的旗幟。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喚來身邊的親信就要傳達撤退的命令。
銀術可知道金國的根基是什麼，現在很明顯也不是隨意拋灑勇士性命的時候。
“總判。”身邊的裴滿突捻大聲提示著銀術可“你看山上。”
孤柏嶺上，活女的殘兵正在拼命搖晃各種旗幟，彷彿是在預示著什麼。
心有所動的銀術可，當即下令做好準備。
不大會的功夫，一支打著‘韓’字旗號的宋軍騎兵，浩浩蕩蕩的從孤柏嶺後面繞出來，萬馬奔騰浩浩蕩蕩的直奔金軍這邊衝過來。
“這麼早？”銀術可有些疑惑不解。
他當然知道韓世忠帶著的勝捷軍，之前想著自己退兵的時候，這支勝捷軍肯定會進行追擊。
可沒想到，這次勝捷軍出擊的這麼快，這麼早。
不過銀術可已經留下了預備隊，就是用來防備韓世忠的。
眼見著韓世忠所部騎兵越來越近，銀術可正要親自帶著預備隊反衝擊，可卻是愕然見著韓世忠的大旗突然一轉，衝入宋軍大陣之中，切斷了之前突入陣中的金軍退路。
銀術可愣住了，這操作不合常理。
宋軍主力這邊也開始出現變化，外圍的方陣開始逐漸往中間靠攏，配合著韓世忠的騎兵，將上萬的金兵給逐漸圍困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銀術可才算是明白過來，這才是真正讓自己吞下去的誘餌！
他帶著六個萬戶小五萬兵馬堵塞崤澠古道，以阻擋西軍來援。
之前與各路援軍接戰損失不算大，可完顏活女一下子就陷進去了七八千人馬。
現在不算之前的戰損，單單是被困在宋軍軍陣裡的，就足有上萬之多。
也就是說，他丟了一半的兵馬。
而被打殘了的活女，只是一個引誘自己來的引子。
此時被困住的這上萬兵馬，才是真正勾住自己跑不掉的誘餌。
理智告訴銀術可，這個時候什麼都別管別顧，趕緊的帶著剩下的人馬迅速撤退，去跟粘罕他們匯合。
可現實卻是在啪啪扇著他的臉頰，不能跑！
丟了這麼多的兵馬，跑了之後該如何交代？
大金國還沒有過拋棄兵馬，自己跑路的主帥。他完顏銀術可就算是跑走了又如何，難道還想活命不成？
“拔離速。”這個時候，銀術可終於是做出了決斷“把所有勐安都集中起來，咱們一起衝一次。”
“衝開了之後。”他抓著弟弟的手，認真囑咐“立刻轉頭就走不要停留，直接去找元帥。”
同樣戰場經驗豐富的拔離速，非常明白自家哥哥的想法。
現在這種狀況下，能跑多少是多少，稍稍戀戰的結果就是越陷越多直到徹底完蛋。
金軍最後的預備隊衝了上來，不再用什麼輪射戰術，就是最直接殘暴的生穿硬鑿，撞碎了一個個的軍陣，開啟突破口之後接應立馬的兵馬立刻退兵。
韓世忠親自帶著騎兵一路追擊，沿途斬獲數不勝數。
耶律馬五是最先被拋棄的，他們被安排斷後。
或許耶律馬五本人還算是忠心，可他麾下的那些契丹兵卻是早已經受不了了。
無論是在哪兒都是他們打硬仗，都是他們倒黴的斷後，一次兩次無數次沒完沒了。
這種情況下，哪怕是真韃子也受不了，更別說是契丹降兵。
所以耶律馬五的兵馬很快就隨之潰散，幾乎沒怎麼阻擋韓世忠追擊的腳步。
痛打落水狗的韓世忠，一路從孤柏嶺追過了廣武山，一直追殺到了河陰附近才算是停下了腳步。
主戰場這邊，被一個個大小軍陣包圍起來的金兵，很快就被捏碎消滅。
之後山上的完顏活女也知道沒機會了，帶著所有殘部拼死衝下山，試圖衝出一條活路出來。
至於結果，當然是衝不出去。
最後的最後，身邊只剩下數百騎的完顏活女，眼見著衝不出去了，乾脆調轉馬頭帶著兵馬衝向了宋軍最大的軍陣，也是李雲澤所在的軍陣。
應該是想要報仇，也應該是知道跑不了想要拉個墊背的。
“放！”
隨著岳飛的怒吼，數以千計的各式箭失天女散花一般沖天而起，隨即落入金軍之中。
各處軍士們隨著鼓聲與各級軍將們的呼喊聲，將最後的金兵包圍起來。
長槍架住戰馬，刀盾兵上前斬斷馬腿，甲士們跟上用錘子斧頭將落地的金兵統統斬了。
至於俘虜什麼的是沒有的，哪怕主動投降也不行。
因為一顆首級五十匹絹，俘虜卻沒有明確的獎勵標準。
這種情況下，誰也不會去要什麼俘虜。
“王爺。”
榮陽城內，牛皋正在給李雲澤彙報這次大戰的戰果“此戰陣斬金賊二萬一千四百一十九級，俘虜十三人...”
斬獲如此清晰，是因為每個斬獲都是要檢驗之後發放獎賞的。
至於俘虜，李雲澤略顯疑惑“還有俘虜？”
“王爺。”牛皋憨笑著解釋“都是關中新來的不懂行，抓著些謀克什麼的，以為奇貨可居能換大錢...”
李雲澤笑了笑不再多問。
之所以不給金軍基層軍將定高價，就是擔心開打的時候都奔著他們去，反倒是會錯失戰機。
當然了，若是到了勐安千夫長這種級別，那就不一樣了。
“陣斬金軍萬戶完顏活女，完顏摺合以下勐安二十六人。韓太尉那邊回來的話，應該還會有更多的收穫。”
“犒賞都發下去了嗎？”李雲澤關心詢問“可有被剋扣強奪之事？”
“王爺，犒賞都已經發放。剋扣強奪之事也是有的，不過嶽統制那裡各營巡查，已然是將該斬的都斬了。”
直到這個時候，李雲澤這才完全放下心來，甚至還有心情說笑“一個金賊才一百貫，真是便宜。金賊總共才多少人，撐死能有個百萬之眾？大宋一年的歲入就足夠了。”
“是是，王爺說的是。”牛皋連忙笑著點頭稱是。
大宋歲入的確是高達一億貫之多，可這其中大部分都是糧食等各種各樣的物資，甚至還有乾草這種除了官府之外沒人要的東西。
真正的貨幣，也就是銅錢與布帛的收入，全算上也就是三四千萬貫的樣子。
實際上哪怕如此，一百貫一個首級的生意也是大賺特賺。
比起各處地方被禍害的宛如人間地獄，花個幾千萬貫就能把金人都給買光才是好生意。
此戰陣斬兩萬出頭，算是韓世忠追擊的時候再多幾千個，就按照三萬來計算，也不過是才三百萬貫而已。
這點錢別說是手握時空門的李雲澤了，就算是在大宋也不算是什麼鉅款。
可三萬金兵所造成的破壞與殺戮，帶來的損失何止三千萬貫，乃至於三億貫。
再加上所有人都有的出戰犒賞，傷員的撫卹什麼的撐死翻倍，六七百萬貫也就到頭了。
李雲澤非常乾脆的將川蜀荊湘等地轉運來的錢帛都給花光，沒有一絲的心疼與惋惜。
與其被金人搜刮的乾乾淨淨，不如獎勵給敢戰的勇士們。
若是趙佶與趙桓能夠明白這一點，也不至於被拖到五國城去做展覽品。
兩天之後，身為鄭州牧的李雲澤過鄭州而不入，帶著大軍浩浩蕩蕩的繼續向西，最終在靖康二年的一月初七將自己的大旗插在中牟城上。
這兒距離汴梁城，只有區區七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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