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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棠半坐著身子,用胳膊肘撐著地,肘部硌在堅硬的石頭上很疼。但此刻她並不介意,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感到疼了。
她閉上眼,等待著凌光的刀刺穿胸膛。
然而,凌光只把佩刀抵在她的脖子上,並沒有進行下一步。
陸清棠依舊閉著眼,細白的脖子接觸到冰涼的刀刃,那一刻她渾身汗毛站起,她確信自己可能快要死了,腦中盡是與孩子們快樂的畫面,還有墨則深。
他現在一定急瘋了吧。
呵,又得讓他擔心了,或許這就是她的宿命吧。
好半天,陸清棠沒有等來凌光劃開她的脖子,睜眼一看,凌光已經扯下臉上的蒙面。
這是一張稚嫩的臉,十八九歲的少年郎唇紅齒白,他的眼神似是清澈的流水。
陸清棠垂眸瞥了一眼可以照出臉的刀,抬眼看向凌光,“我記得你,你叫凌光,前段時間得了傷寒。”
凌光愣了一下,立馬收回刀,雙膝跪下給她磕了個頭。
他一邊磕頭,一邊對陸清棠說:“感謝宸王妃施醫贈藥,否則小人這條命就……”
接下來的話他不敢再說了。
別人贈醫施藥救他性命,他反過來要取人性命,這聽起來怎麼看怎麼像是忘恩負義的戲碼。
不是像,他就是忘恩負義。
一時間,凌光面紅耳赤,一雙朗目變得閃閃爍爍起來。
陸清棠撐著身子,將脊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直視著凌光,“是紀無痕派你來殺我的?”
凌光沒有回答,他低下頭,濃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道微微顫動的影子。
陸清棠冷笑了一下,沉默就是預設,她明白這個道理。
她再次閉上眼,嘆氣道:“那你殺吧,我不反抗了,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把我屍體帶回去還給我丈夫。”
反正也不是對手,倒不如留一個全屍,總比在這深山老林讓野獸吃了的好。
然而,耳畔聽見的卻是佩刀落地的叮咚聲,以及凌光在小聲抽泣。
陸清棠睜眼一看,凌光通紅的眸子掛著眼淚,委屈得就像墨寶一樣。
墨寶到他這個年紀應該也一樣俊俏吧,這個年齡的孩子都可以當爹了。
她壓抑著心內的苦澀,忍不住嘲笑起凌光,“該哭的是我,你哭什麼,也不嫌丟人。”
凌光抬起頭,溼漉漉的眸子紅通通的樣子十分惹人憐。
他吸吸鼻子,用袖子擦了眼淚,冷著聲對陸清棠說:“你走吧,我不殺你,我不能殺救命恩人。”
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陸清棠皺眉看向他,“那你呢?”
“紀無痕會剛過你嗎?你一定會死的。”
凌光收回視線,他側過臉看向洞口處,高挺的鼻樑有些發紅。
他哽咽道:“我……我的命是王爺給的,我心甘情願。”
他用手指著洞口處,催促著陸清棠,“你快走吧,別讓我改主意了。”
陸清棠皺皺眉,胳膊肘撐著沉重的身子,同時摸起了一塊石頭握在手中。她站起身,對滿眼空洞的凌光道了聲謝。
凌光沒有回應,只呆站在原地,陸清棠趁此機會抄起手裡的石頭砸向他的腦袋。
倒地前的凌光還在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沒想到她居然偷襲自己。
陸清棠滿懷歉意地看著凌光,雙手合十做禱告狀,“小弟弟,好死不如賴活著,等我找到援軍一定來找你,帶你回王府,保你平平安安的。”
她一邊用繩子捆住凌光,一面在他耳邊絮叨,“為了防止你自盡,我只能先捆著你,你先委屈一下吧。”
說完,她給凌光手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再將地上的碎布拿起來塞住他的嘴。他只要喊不出來,就不會吸引樹林裡的野獸了。
做完這一切,陸清棠已經筋疲力盡,但也顧不得休息,她現在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去找她的孩子們。
他們一定都擔心壞了。
她將那把佩刀握在手裡,踉踉蹌蹌地往洞口走過去,看著一點點的光亮,彷彿看到了孩子們的笑臉一樣,她也不由得笑了。
可忽然背後傳來一陣響動,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回頭,只覺得左肩一陣劇痛,身體立即失去平衡,整個人栽倒在地上。
冰冷的石頭硌得她渾身都要斷了,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拼盡全力回頭。但見剛剛被她打暈的高個子蒙面人站在身後,還未來得及收回投擲飛鏢的動作。
他滿頭是血,一雙眼眸散發著寒光,在黑漆漆的洞裡令人膽寒。
陸清棠看了一瞬,一手緊緊握著刀,另外一隻手逐漸放鬆,眼眸也閉上了。仔細聆聽著高個子的深淺不一的腳步聲,陸清棠此刻心跳快到了極點,生怕一張嘴,心就從胸腔裡蹦了出來。
腳步聲愈來愈近,感到對方已經走到了身旁,陸清棠猛然睜開眼,同時將手裡的刀刺向。
鮮血帶著溫熱,盡數噴濺在陸清棠的臉上,她清楚地看見刀口劃開腹腔,白花花的肉夾雜著鮮血,不斷向外流出,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向她撲面而來。
抬眼看向蒙面人,他滿臉的驚訝地看著她,因為疼痛而滿臉猙獰,額頭青筋暴起。
“嘭”一聲,高個男人應聲倒地。
陸清棠也軟癱在地,手裡的刀仍舊緊緊握在手心。
她仰面朝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享受著劫後餘生帶來的快感,快感過後,她忍不住想要哭。
她的這雙手明明是用來治病救人,用來做手術的,可現在它也會殺人了。
好半天,她才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扶著山洞走出。
正午的陽光分外刺眼,她伸出滿是鮮血的手遮擋著陽光,等到適應的時候才放下手。她站在洞口前,大口大口地呼吸,享受著不帶血腥味的空氣,這種感覺真好。
心緒平復了一些,陸清棠開始想著如何能離開這個荒郊野外。
這是一個山頂,周圍全都是灌木叢,也不知這三人是怎麼找到這麼一個地方的。
她環顧四周,辨別好了方向後,選擇了向東而行。
她進入一片森林,高聳的白楊樹幾乎把晴好的陽光遮掩得嚴嚴實實,顯得整個叢林十分陰森,不比剛剛的山洞好到哪裡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仍舊見不到深林出口,陸清棠開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