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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喬澤來說，在西林工大的生活其實挺愉快的。
愉快的生活時間往往過得飛快，幾乎是一瞬間兩週時間便匆匆而過，來到了六月下旬。
六月對於華夏的廣大學子而言，是個特殊的月份。
六月初的高考能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考生一輩子的命運。六月末的期末考，雖然並沒有高考那麼重要，但起碼也能決定考生未來兩個月的心情。尤其是對於雙一流高校的學子而言更是如此。
不及格重修可不止是丟人那麼簡單，還需要繳納重修費。傷錢便也罷了，重修的科目多了，績點達不到要求，一封學術警告函直接郵寄到家裡，那可真就是狼狽了。
能考上雙一流學府的孩子，大都從小到大，都是身邊人口中那個別人家孩子。
這種成長環境往往比一般人更要面子。
所以考試不容也不能小覷，數學院的同學們自然也不能免俗。
但對於基礎數學班的孩子來說，這顯然是個不同凡響的考試季。
最開始，隔壁的金融數學專業、統計專業、資訊與計算科學專業跟應用數學專業，還很羨慕基礎數學班的孩子們。
因為他們竟然聽說，今年基礎數學班破天荒的試點半開卷考試，報到學校竟然還獲批了。
數學院的所謂半開卷考試就是教授會在考前總結這次考試可能需要用到的一系列公式跟定理，然後列印在一張A4紙上。考試的時候，允許學生攜帶這張A4紙進入考場答題。
一般而言，以前只有數學實驗會使用這種考試形式。
但今年，基礎數學班所有專業課都採用半開卷考試形式。
其中的好處不言而喻。
這基本相當於出題的教授已經把這次考試的內容都給圈出來了。
考試的時候直接往A4紙上有的公式跟定理上靠就完了。
想想看吧，這得省多少事啊？！
於是得知這個訊息之後，除了基礎數學班之外其他數學專業的孩子們徹底沸騰了。
不得不說，新時代的孩子們對於不公很敏感，更從不缺少反骨，遇到這種不平之事，沒幾個人會選擇默默忍受。
於是各種抗議開始在數學院蔓延，包括且不限於直接在課堂上直接向老師發出靈魂質問。
憑啥？！
憑啥基礎數學班就能半開卷，他們卻要閉卷考試？
不過得到的答案很統一，還頗為讓人耐人尋味。
“哦，你們也想跟數學基礎班一樣半開卷是吧？其實也不是不行。這樣吧，等這次基礎數學班考完，你們去問問基礎數學班的同學們大概是種什麼感覺。如果問過之後你們還堅持想要半開卷，那未來三年所有科目，不管是必修還是選修，咱們都按照基礎數學班的模式來安排你們的期末考試。”
尤其是課堂上教授說這番話時臉上那久違的無暇笑容，真有種讓一幫學生們不寒而慄的感覺。
但毫無疑問的是，今年基礎班的數學考試，絕對成了整個數院的焦點。
不少人跑到基地班打聽情況，得到的訊息是今年基礎數學班的考卷難度可能比往年有比較大的提升。
這難度能提升多少啊？還不能抵銷掉半開卷的優勢麼？
知識點都列出來了，還能考不好？
來來去去不就那麼些題目麼？
總之數學院其他專業不服氣的同學還真就挺多，而基礎班內部卻也同樣愁雲慘淡。
學校到底是要玩什麼啊？！
半開卷考試都搞出來了，這次題教授們到底要出多難啊？！
一切都在6月22日週四這天開始揭曉答案。
同學們期待已久的期末考試終於正式開始。
第一天考試科目是數學分析（二）。
對於絕大多數數學院的學生來說這是一門比較基礎的課程。其最大的難點是需要大家突破高中時形成的那些基本的數學印象，開始正式接觸到真正的數學思想跟數學問題。
到了數學分析（二），開始接觸不定積分跟黎曼可積性也意味著真正開始接觸到數學抽象思維的一面。
早上九點十分，考試正式開始。
基礎數學班的孩子們也都帶上了朱教授專門為他們準備的A4紙。
雙面都列印的滿滿的，多少還是給了大家那麼一點點安全感。
只是這種安全感只持續到卷子正式發下來之前。
“咳咳，再跟你們說一下。認真做題，強烈建議遇到不會的直接跳過，不要影響了心態。先以最快速度把卷子裡所有會做的題都給做了。然後再開始從頭開始梳理。另外，最後兩道大題不要花費太多時間。”
卷子發下去後，朱教授在講臺上再次強調了一遍。
是的，這次監考都是由任課老師親自上陣，搭配了一位學院的研究生。
很快考試正式開始。
似乎並不是很嚴格的樣子。
輔助監考的研究生在教室裡轉了一圈後，直接拿了一張多出的卷子，靠在窗前認真的看著。
朱教授則悄咪咪的站到了第三排的位置，目光隨意的瞥向左前方正在埋頭答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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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硃紅兵關注的物件就是喬澤。
也是今天這場考試唯一沒帶考前下發A4參考資料的學生。
沒辦法，人都有好奇心的。
教授自然也不例外。
自從喬澤來到數院之後，已經發生了很多事情，或多或少都跟喬澤有關。
比如燕北大學的教授來學院調研。
又比如徐大江沒給學校資深教授趙光耀半點面子，在學院內部會議上，直接點名說起吃裡扒外。據說事件的起因是眼前這個孩子把老趙去年發表的一篇論文給狠批了一番。
這也直接導致趙光耀已經開始找下家了。
聽說明年就會去隔壁一家211高校。
最讓硃紅兵感覺沒法理解的是，據說這孩子沒來上過一節課是帶著蘇沐橙跟陳藝文開始做專案了。
這怎麼說呢……
硃紅兵不是那種拿課題做專案的研究型教授。
他屬於那種資歷極老的教學型教授，而且一直都帶的是數學分析。
這輩子寫的論文也都偏重於《數學分析》這門課程教學的方式方法。
說起來現在的年輕人已經很難走上這條路。當然真希望搞學術的也不太想走這條路。
雖然壓力沒那麼大，但發展上限就擺在那裡，這輩子基本上就只能站講臺了。
但這也恰好說明了硃紅兵很明白自己的短板。他本就不太適合創新研究。
也正因為如此，硃紅兵更清楚數學研究型人才的可貴。
自然也對才剛滿十八歲的喬澤分外好奇。
而當他站在喬澤身後的時候，好奇已經到了頂峰。
這孩子，是真有自信啊！
不止沒帶他專門準備的考試資料，甚至多的稿紙都沒帶一張。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因為剛站到喬澤身後，硃紅兵便發現這孩子的做題速度很恐怖。
這次數學分析的試卷選擇題有十道題，總計三十分。
計算題兩道，十分。一道題是計算導數，另一道題計算極限。
討論判斷題三道，總計三十分。
最後兩道證明題每題十五分。
題目並不多，但硃紅兵依然是給了孩子們兩小時時間，畢竟難度擺在那裡。
尤其是討論判斷題跟證明題，就沒有一道簡單的。
他這發下卷子最多也就七、八分鐘的樣子，喬澤已經把選擇題跟計算題都做完了。
選擇題答案硃紅兵過了一眼，便知道全對。
計算題上面一道求導數的題是正確的，至於第二道求極限的題，硃紅兵只能看到“解：由stolz定理可得lim（n-∞）……”
嗯，引用定理也是對的……
那大概肯定不會錯了吧。
硃紅兵深吸了口氣，瞟了眼喬澤旁邊的一個同學，挺好……選擇題才開始做第三道，第一題還選錯了。
不由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剛想走到另一邊去看看蘇沐橙的情況，突然發現喬澤又把卷子往上推了推。
嗯，果然那，求極限又對了。
啥？第一道判斷討論題就已經做完了？
這道題可是很繞的……小子你別太自信了！
硃紅兵下意識的繞了個位置，然後再次瞥了幾眼，然後不想說話了。
乾脆的離開了喬澤身後，走到了教室另一邊蘇沐橙的身後。
嗯，不錯，已經開始做計算題了。
目前看來選擇題也是全對的。
繼續往前走兩步，咦，張舟不應該啊，選擇題可是關鍵送分題，竟然還錯了一道？
這孩子看來最近是放鬆了。
咦，陳藝文也錯了一道選擇題，不應該啊？
還有求極限有這麼麻煩嗎？
這又是誰啊？做選擇題都要開始翻他給的資料？
硃紅兵感覺腦子有些亂了。
看過喬澤的卷子之後，他已經在心底嘆了好口氣了。
畢竟喬澤的卷子答的再好，其實也跟他沒什麼關係。
除了喬澤之外其他人，才是他的教學成果。
現在看來，他這辛勤一年耕耘的成果，長得似乎不太茂盛。
其實硃紅兵也知道，心頭的那一絲不爽利其實是對比產生不甘心，但凡人嘛……哪可能完全不受影響？
就在硃紅兵晃完了一圈，心裡感慨萬分的時候，突然看見喬澤很小幅度的舉著手，沒有太多感情的目光正直直的看向他。
硃紅兵頓時心裡一個嘎噔……不能是出的題有問題吧？
加快了步子，走到喬澤身邊，輕聲問道：“有問題？”
“能提前交卷嗎？”喬澤輕聲回了句。
硃紅兵瞥了眼卷子。
已經工整的寫滿了，不由得下意識撇了撇嘴，然後無語的點了點頭。
說心裡話，出題的時候他也憋著一口氣的。
最後兩道證明題，很想能為難一下喬澤。
但現在看來，他成功在除了喬澤外其他孩子身上達成了目標。
“謝謝老師。”喬澤輕聲的道了聲謝，然後安靜的站了起來，悄無聲息的走出了考場。
沒有一絲騷包的行徑，整個過程都很靜默，甚至那背影都算不得瀟灑，還有一絲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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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硃紅兵還在五味成雜的品味那句“謝謝”時，突然聽到考場裡有人哭出了聲。
側眼看去，一個平時班上成績中等的女生真就直接哭了出來，硃紅兵甚至能看到那眼淚正止不住的往下掉著……
這下子考場上熱鬧了。
有人還盯著喬澤離開的背影發呆，另一半人已經忍不住側頭去看哭著的同學，當然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去，沒有同情，滿溢著自憐……
就連從考試開始一直站在窗邊看卷子的研究生都茫然的抬起頭，看向著讓人百味陳雜的考場。
不至於吧？還真能把人都給考哭了？
還沒等硃紅兵反應過來，更多的抽泣聲突然在考場內響起……
這下硃紅兵也沒法保持沉默了。
這時候什麼都能崩，但心態不能崩啊！
不然回頭他去哪給比臉還乾淨的卷子找分？！
瞧這事兒鬧的。
“咳咳，好了，大家收拾下心情！畢竟這次平時分有四十分，這張卷子的確偏難，但只需要三十分，就能保證及格。今年期末考試的績點也會根據除喬澤外其他人的成績綜合評定，所以不要有心理壓力。你們也不要想著跟喬澤比，他屬於插班生，不計成績的！重新認真考試，最後實在做不完的，我會酌情給你們增加些時間。現在認真答卷！”
真的，讓一向在被這幫同學們稱之為鐵面朱王的硃紅兵說出這番話，已經很為難人了。
但他還是走到了第一個低聲抽泣的那個女學生旁邊，開始想法安慰。
當老師，真特麼太難了！
蘇沐橙收回了看向喬澤背影的目光，然後側頭看了眼正在被硃紅兵安慰的同學，輕聲嘆了口氣，然後繼續埋頭開始看題。
怎麼討論題難度都這麼大呢？！
哎……九十分，有點懸啊……
至於陳藝文，壓根頭都沒抬一下。
呵……
這就承受不了啦？
哎，也就是這些人還不知道喬澤做的專案已經進展到哪一步了！
如果知道的話，那不得上吊？
這承壓能力也太差了吧？
至於這份卷子……
考不了一百，我還考不了三十分嗎？！
切！
……
基礎數學班半開卷考試，直接把人給考哭了的訊息，一箇中午便傳遍了整個數院。
伴隨這個訊息傳播的，還有一份手抄版的試卷。
沒辦法，這次試卷主打就是一個題目少，難度高，鐵面朱給的時間又長，坐在那裡解不出題，又沒底氣提前交卷的同學其實挺多，無聊了總得找些事做。
而且只要不抄選擇題的話，其他幾道大題抄起來完全不費力。
效果也格外的明顯。
數學院其他專業的同學們頓時沒人羨慕嫉妒基礎數學班那些可憐孩子了。
實證了，試卷中關於不定積分那道題，這幫孩子們直接上軟體，結果用mma都特麼算不出來！
這給張寫滿公式跟定理的破A4紙有個屁用啊，就是帶著電腦去也沒轍啊？
學校這麼牛，咋不乾脆直接考黎曼猜想呢？！
整整齊齊一排零分……
多漂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