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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
“母親。”
……
西荒，獸族族地最深處。
古流風和古牧霆同時發出一聲黯然的呼喚。下一個瞬間，古流風便撲倒在樊琳琅的懷中小聲啜泣。
古牧霆則是一把將他的母親劉心玉擁在懷中，任由母親滾燙的淚水將他的衣襟打溼。
同樣的事情，也被他們姐弟二人給樊琳琅和劉心玉說了一遍。
這個訊息，讓這兩個女子在萬般震怒的同時又感到無限憂傷。
樊琳琅還好一些，她的心境本就無比強大。再怎麼說，她前世也是差點就和古青陽同歸於盡的強者。
眼下之事雖是一件十萬火急的大事，但她還能承受的住。她知道這時候該去做什麼。
相比之下，人生經歷沒有那麼沉重的劉心玉自然是有些承受不住。這個訊息於她而言實在是一個噩耗。
遙想當年，在她和古青陽沒有確認關係的時候，東土東海一戰，她便甘心為古青陽付出的她的一切。
如今……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她已經不是當初的她，本就對古青陽愛到骨子裡的她儼然是擁有了一份更為深厚的愛。
可是……在古青陽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卻還和以前一樣，著實是無法幫到古青陽什麼。
這讓她在擔憂古青陽的同時，又感到萬分自責。最終，這份愛就像是枷鎖一樣牢牢地束縛著她。
故而，天性堅毅的古牧霆更像是她的依靠。其實此刻的古牧霆也是萬分的難受。
父親的臨別之舉讓他極其痛苦。
與父親並肩而行，同父親一起去征戰……這一直都是他的幾大人生理想之一。
或許是因為母親的影響，或許是父親本身對他的吸引，以至於他一直都有這樣的渴望。
雖說在那冰原之上他也做過這樣的事情，但在那一戰之中，他終究還是不夠強大。
那的確是並肩而行。
但他卻始終都在享受父親和姑姑的庇護，他知道這是很正常的事，可他覺得這終究還是違揹他的道心。
而現如今——
當他母親在他的懷中哭泣時，他卻有一種明悟之感……一直以來，似乎是他太過心急了。
其實他也不是孤身一人。
在他的身邊，始終都有人在凝望著他。諸位母親，姐姐、兄長……有太多太多的人願意去支援他。
可在某些時候，這些人也會需要他。就像現在這樣，其實他的母親並沒有他印象中的那樣剛強。
年幼時……他的母親是他心中最大的依靠。而現如今，他的身高已經超越他的母親。
“母親，不要擔憂。”
“我會去征戰，我會去中洲會去北境。我相信父親的能力，我也相信我自己的潛能。”
“我是古青陽的兒子，我的身體中流著他的血！終有一日，我也可以像我的父親一樣強大。”
“這次，我終於見到父親了。”
“我很喜歡父親說過的話，誰不讓我們一家團聚，我就讓他身死道消宗滅家亡。”
……
古牧霆突然開口。
他不斷地訴說著，聲音時而平靜時而又充滿激昂之意。然而他這麼一說，倒是讓劉心玉猛然抬頭。
“母親，你——”
感受著母親那複雜的目光，古牧霆直接就退出剛剛那種心境狀態，眼神也變得慌亂不已。
古牧霆確實是慌了。
他還從未見過母親流露出這樣的眼神，在他的印象中，他的母親一直都是一個極致溫柔的人。
但在此刻，他的母親正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目光注視他。那目光中有責怪也有不捨，有痛苦也有欣慰。
更為濃烈的，還是那份執著。
不捨、痛苦、欣慰……他母親的這些情緒他尚且是全能理解，可那責怪和執著，又是什麼意思？
“霆兒。”
劉心玉不再哭泣。
她緊緊抱著古牧霆，就好像是生怕隨時失去古牧霆一樣。而在與此同時，樊琳琅也默默搖頭。
樊琳琅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自是對一切都心知肚明。她深知，她的心玉姐姐此刻無非就是捨不得。
就如同她不想讓她的風兒再去冒險一樣，她的心玉姐姐無非是不想讓古牧霆再深陷險境。
可話又說回來。
她們兩個做母親的沒有錯，可她們的孩子們更沒有錯。作為古流風的母親，她自是對古流風無比了解。
她深知……她的女兒雖是沒有多說什麼，但古流風和古牧霆同為古青陽的兒女，身上還是有共同點的。
古流風的想法應該和古牧霆差不多，這兩人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一個把話說出來了，而另一個沒有說。
古流風是古青陽的女兒。
古牧霆是古青陽的兒子。
他們的身上都流淌著古青陽的血液，擁有著父親和母親賦予他們的東西。自然不會是那溫室之花。
她們不捨得，不想讓兒女出去闖蕩，是因為不想失去。然而不經歷風雨，人怎麼可能成長？
她們可護兒女一時，難道還能護兒女一世嗎？不可能的。哪怕是強大如她，也不可能做好這種事。
“牧霆，你給我記住。”
“你是古青陽的兒子。你絕不能辜負你父親給予你的東西，因為你的父親是他。”
“你也不能輕賤你自己的命。我是你的母親，我不想……不想未來再也看不到你。”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別……”
話及此處，劉心玉已經說不下去了。其實就連劉子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話有些矛盾。
一方面，她希望古牧霆能像他的父親古青陽那樣出色。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古牧霆出事。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事情呢？然而，這恰恰就是她此刻心境的真實寫照。
然而古牧霆終是再度離開了。
於古牧霆而言，他已得到母親的允諾，這就足夠了。接下來，他會為了父親去再度征戰。
這的確是一次決別，若是運氣不好，說不得這會是永別。但他一直都很清楚，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母親。”
終於，就在樊琳琅牽起劉心玉那隻手的一瞬間，古流風也默默來到樊琳琅的身邊，發出低呼。
“去吧。”
“在照顧好弟弟的同時，也別忘了照顧好自己。你已經是母親的驕傲了，我的風兒。”
樊琳琅的反應有些過於平靜。
她開口訴說，言語極盡溫柔。
“嗯。”
古流風點頭回應著她的母親，點頭以後便默默轉身，直接向古牧霆離開的方向默默追去。
不多時，她便來到古牧霆的身邊與他並肩而行了。而他們姐弟二人則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姐姐。”
突然，古牧霆開口。
“什麼？”
古流風有些疑惑，對弟弟的反常感到不適應。然而當她轉過頭去詢問的時候，古牧霆已經握住她的手。
剎那之間，古流風莫名地心生一種怪異的感覺。這種感覺促使她想要掙扎，讓她想掙脫對方的手。
可任由她怎樣掙扎，古牧霆都沒有放手。而當她嗔怪地看向她這個弟弟時，卻發現後者臉頰微紅。
“罷了。”
古流風在心中默默嘆息，隨即放棄掙扎。她自小便與古牧霆在一起成長，自是知曉這個弟弟的秉性。
凡是生離死別，怎能不心痛？
也許，在人生的道路上，她就是註定要陪著他走到最後的人。而且她也願意陪著他，哪怕路的盡頭是毀滅與死亡。
……
就在罪血帝庭這邊針對古青陽的變化做出新的改變時，另一邊，北境諸多道統也遭遇了可怖的襲殺。
而做出這件事的人，則是一身著黑袍的白髮男子。那男子的方方面面都無比完美。
他像是一個不該存在於世的人。
唯獨這氣質，太過滄桑和陰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