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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林六月的晚上最是舒爽，哪怕已經是六月底，在被暴曬了一天之後，依然涼爽宜人。
所以夜晚的學校周遭也特別熱鬧。
從西苑家屬出來回學校的話，要經過學校西門外的一條小街，雖然只有短短兩百多米，卻是應有盡有。
吃的喝的，唱吧，小酒吧，網咖，咖啡廳，檯球室……
總之是個讓人樂不思蜀的好地方。
尤其是到了畢業季，街上更熱鬧。
雖然已經晚上十點，但宵夜的、唱歌的、拼酒的，以及那些已經喝醉了，開始極限拉扯的……
多年以後這個晚上發生的一切或者會在腦海中消散，但更大的可能卻是成為一生中最為尷尬的回憶。
比如剛剛蘇沐橙跟陳藝文便看到一個大四師兄藉著酒勁，用能掀開房頂的聲音，大聲對一個女生表白，把大四的師姐嚇得手裡端著的酒都全部灑了出去……
嗯，這大概是另類的拒絕吧？
今天的西林工大又多了一個傷心的師兄。
蘇沐橙有些惋惜，陷入愛河的女孩兒天真的希望有情人都成眷屬。
陳藝文則撇了撇嘴，只覺得這師兄太沒男人氣，表白還要藉著酒勁兒……換了他，一天能表白三次，每次還都得是不同物件。但凡長相像那麼一點，都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只有喬澤始終目不斜視。
大多數人選擇了與知識格格不入，但喬澤卻選擇跟有趣的生活勢不兩立。
“喬澤啊，我覺得錢還是得要的。萬一以後你又要做專案沒錢怎麼辦呀？”收回了目光，蘇沐橙輕聲提了建議。
“以後不做這種專案了。我其實不擅長，也不喜歡程式設計。只做理論性的研究，其實花不了多少錢。論文學校可以提供，需要交流的話，就透過E-mail，哪怕要出國，路費學校應該也會報銷。”
陳藝文又撇了撇嘴……
喬澤敲出的程式碼他是見識過的……
如果他都不擅長程式設計的話，這個世界起碼百分之九十九的程式設計師都應該下崗。
好在他已經習慣了。
不管喬澤說出什麼虎狼之詞，他都能撇嘴應對。
“喬澤啊，你能不能別出國啊？我看網上說像你這樣的人真出國了，說不定就要被留在那裡，不讓你回來了。”
“嗯？”
“再說憑什麼你出國去跟別人交流啊？以你的水平，應該是別人主動來華夏跟你交流才對。你說對不對？陳藝文。”
“啊，對對對，對極了！”陳藝文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換了今天以前，他還不會這麼舔著臉附和蘇沐橙。
但今天李建高把蘇立行邀請到學校，已經實證了蘇沐橙就是這個課題背後神秘投資者。
喬澤對錢不看重，是因為他有資本任性。就喬澤那個腦子真想賺錢，難度太低，沒任何挑戰性。
但陳藝文覺得自己屬於普通人的範疇，沒那個資本任性。
說不定等畢業後，遇到什麼事了，還得求上幸運的學委。
“看吧，陳藝文也是這麼認為的。”蘇沐橙認真的說道。
“嗯，知道了，以後一定會慎重考慮的。”喬澤點了點頭。
一句話便讓蘇沐橙開心起來，露出最為純真的笑容，喬澤的胳膊也被挽得更緊了。
……
按部就班的把蘇沐橙送回女寢，等喬澤跟陳藝文回到寢室時已經是十點二十。
喬澤如同往常一樣，一進寢室就直接去了陽臺上的衛生間開始洗漱，陳藝文也如同往常一般把包桌上一丟，便開始在寢室裡另外兩人面前吹起了牛逼。
“你們猜猜今天我在課題組工作室見到誰了？”
正在看書的兩人同時抬起頭，看向陳藝文。
“誰啊？說得這麼神秘？”張舟開口問道。
真不能怪兩人犯賤，每天都被陳藝文秀一臉，還總喜歡捧哏。
實在是做科研這件事本身對兩個大一孩子的吸引力太大了。
“餘宏偉！”陳藝文得意的說道。
“餘宏偉？有為集團那個餘宏偉？”顧正樑詫異的重複了一遍。
恰好此時輔導員劉浩直接從沒關的寢室門走了進來，聽了顧正樑的話，連忙問道：“什麼餘宏偉？”
不是晚上專門來查房。
今天為了安撫那些想要轉專業的孩子們，劉浩一個寢室一個寢室的在跑。
為了避嫌，白天去的女寢那邊，晚上來的男寢。
剛在隔壁寢室跟幾個孩子談完話，成功打消了兩個同學的大二就專業的心思，想著來都來了，順便到408再跟喬澤聊上幾句，恰好聽到了三人正在討論一位商業大佬。
“報告導員，剛剛陳藝文說他在喬澤的那個課題組工作室看到了有為集團的餘宏偉。”張舟下意識的彙報了句。
“啊？餘宏偉去你們那幹嘛？”劉浩詫異的追問道。
“因為有為集團想要跟喬澤合作開發他設計群智框架啊。”陳藝文隨口答了句。
學校還沒什麼人知道這件事情。
但這在課題組內部可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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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誰說過必須得保密。
“啊？”劉浩愣了愣。
他是知道喬澤已經開始做專案的。
徐院長還讓他幫忙查過一些東西。
但他還真不知道喬澤的專案已經有實用價值了，還被華夏目前最強的明星科技企業之一看中了。
不過很快劉浩便反應了過來，直接關上了寢室門，嚴肅的說道：“這事你們知道就行了，都別在外面亂說，知道嗎？”
“額？”陳藝文愣了愣。
好在此時喬澤已經從陽臺上走了出來，看到輔導員也在，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
“喬澤，準備睡覺了。”劉浩笑著問了句。
事實已經證明，這位爺，他不但不能得罪，還得供著。
都不提有為集團看中了喬澤研究成果這事，光是院長那邊的壓力都讓他快崩潰了。
隔三差五就會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喬澤的情況，深怕喬澤被其他同學給孤立了。
對此，劉浩是真想用張舟的回答直接拍徐院長臉上……
“我們孤立喬澤？劉導，說反了吧？他不孤立我們，我跟老顧都謝天謝地了！”
可惜他不敢。
“嗯。”喬澤應了一聲，然後如同往常一樣爬上床。
“喬澤都打算睡覺了，你們還在下面幹嘛？也不怕吵到室友？趕緊都收拾收拾上床了！那我先走了，不打攪你休息了啊，喬澤。”
“好的！”
劉浩乾脆的離開，還順手把寢室燈給關了……
只留下還沒洗漱的三個人藉著照進寢室的昏暗月光面面相覷。
這就很過分啊！
喬澤有眼罩的……而且他壓根不在乎其他人每天幾點睡的。
“我怎麼覺得劉導員像是在拍喬哥的馬屁啊？”良久，張舟摸了摸腦袋，說道。
“呵呵……你不一樣？無非是你拍的沒劉導員那麼明顯而已。”陳藝文鄙夷的看了眼張舟，說道。
“呸，說的好像你沒拍一樣！”張舟不滿道。
“我是拍了啊，但我正當光明的承認啊，不像你遮遮掩掩的。”陳藝文不屑道。
“咳咳，我說你們兩個……喬哥應該還沒睡著呢！你們這不是逼我表態嗎？那個，喬哥，其實我也不介意拍你馬屁的。”一直沒吭聲的顧正樑終於忍不住了，主動開口表了個態。
“哦，知道了。”一如往日般平靜的聲音從喬澤的床鋪傳來，也讓三個人同時閉上了嘴巴。
嗯，喬哥知道大家的心意就行了。
都是一個寢室的兄弟，不用再廢話太多。
哎，喬哥竟然沒有當人爸爸的愛好，可惜了。
……
剛剛走出寢室的劉浩拿出了電話，直接撥給了徐大江。
之前院長就交代過他，有什麼關於喬澤的事情，不管有沒有必要，都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這次餘宏偉主動找上門的事，劉浩雖然不太確定徐院長知不知道，但他覺得有必要彙報一聲。
“小劉，這麼晚有什麼事？”
“徐院長，是這樣的，剛才我巡查寢室，到了408正好聽到班上一個跟喬澤一起做專案的同學說，今天有為集團的餘宏偉專門去了趟他們的專案部找喬澤談事，說是看上了喬澤他們做的專案。”
“哦？這樣啊。嗯，我知道了。對了，這個事你先埋在心裡，不要對外宣傳，知道嗎？”
“知道的，徐院長，我剛才還跟寢室裡其他幾個同學都再三交代了，先保密。”
“嗯，不錯，小劉啊，你還年輕，好好幹，等你到了年限，我會推薦你去學工辦做主任。”
“謝謝徐院長栽培。”
“沒事，記得一定先讓孩子們管好嘴巴。這事暫時不要傳出去。”
“好的，好的，我會再提醒他們的。”
掛了電話，劉浩本想再去408一趟，但想到喬澤已經睡了，又有些猶豫。
想了想，他乾脆點出了微信，然後把陳藝文、張舟跟顧正樑拉了個小群，交代了一句：“再重申一遍啊，餘宏偉來學校這事，大家一定要先保密，不要到處亂說。收到回覆。”
直到看到三個人在群裡回覆了“收到”之後，劉浩這才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樣，他是通知到位了的。
……
徐大江掛上劉浩的電話後，立刻便給李建高撥了過去。
“建高啊，我剛剛聽說餘宏偉來了？”
“是啊，徐院長。我都沒來得及通知你，他是下午直接找上門的。因為上週喬澤的論文已經寫完了嘛，需要一些三方驗證結果來佐證，所以我找三方進行了一些測試，不知道怎麼訊息就小範圍傳出去了。”
“哦，這樣啊。那你們談妥了？”
“也不能說完全談好了，不過他們算是初步達成了合作意向。具體的細節都還沒談。現在餘總一定要請我們吃宵夜，要不你也來一起？”
“哦，宵夜我就不去了。嗯……剛才你說上週喬澤已經把論文寫好了？已經投了嗎？”
“嗯，三天前就投了，一篇投了SIAMReview，另一篇投了Dukemathematicaljour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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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社那邊回訊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應該不會那麼快吧？”
“哦，那行，記得編輯社回訊息了通知我。”
“好的，徐院長。”
掛上電話，徐大江有些煩躁起來。
這個順序有些不對啊。
計劃中可不是這樣的。
暫時他還不想讓學校知道喬澤的專案已經研究成功的訊息。
但如果雙方真的要簽約了的話，大機率是沒法瞞過學校的。
到時候喬澤的論文還沒發表，計劃中起碼有一半得夭折了，效果可就沒那麼好了。
不行，他得想想辦法，怎麼能不聲不響的讓雙方簽約最好不驚動學校。
似乎還得從李建高身上想辦法……
沒等徐大江想好怎麼個說辭，他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看了看號碼，巧了，竟然是李建高又打了過來。
“建高，有什麼事？”
“徐院長，巧了不是？我這邊剛剛掛了電話，手機郵箱就收到訊息，喬澤那篇之前投給《純數學與應用數學通訊》又撤回的論文，在《杜克數學雜誌》透過稽核了。而且編輯還回了封郵件，說是論文已經錄入了論文資料庫，並直接更新在了今天的杜克數學雜誌官網首頁上，我看了一下，的確已經上了。”
“啊？”聽到李建高的話，徐大江愣了愣。
這事態發展的，也太奇妙了吧？
這是老天都要幫他嗎？
“行，建高啊，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可以的。我還有點事，先掛了啊。”
說完，徐大江便直接掛了電話。
然後一個電話直接給楊立春撥了過去。
“老楊啊，兩個訊息，上次跟你說的喬澤，他的論文電子版就在剛剛已經掛上杜克數學雜誌的官網上了。這可比之前預計的情況要更好！杜克數學雜誌在數學界是毫無爭議的世界頂級期刊之一，影響因子最高峰曾經達到11以上。第二個訊息，有為集團的餘宏偉今天找到喬澤的課題組，據說已經開始商談合作事宜，而且還初步達成了合作意向。”
“具體什麼情況我沒問，但這已經足夠了！我這邊可是把事情都安排得剛剛好，你那邊可別掉鏈子。”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等下啊，我給卓文佑也打個電話。他也得忙起來了。”
“放心吧，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
近乎同一時間，紐約大學的《純數學與應用數學通訊》編輯部，經過縝密的討論之後，一篇名為《AMathematicalArchitectureforSelfsupervised3DPointCloudPrediction》也被正式錄入期刊的資料庫，並掛到了官網上。
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張大手掌控一切，讓事態發展的近乎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