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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
皇宮某座大殿,皇帝端坐其上。
米雨松位於皇帝一側,負手而立,絲毫沒有作為內侍的樣子。
下首第一位正是吳國公朱廣孝:?(′?...?`)?
秦國公拓跋雲漢,
上直衛指揮使朱厚直,
禁軍總兵官寇一文,
錦衣衛同知代德安,
東廠千戶原東祥,
等等一十九人齊聚。
這些人相當於是正陽軍方,武裝力量在帝都的全部大佬。
而他們今天舉行的這一場會議關乎了正陽未來二十年的走向。
由錦衣衛同知,代指揮使代德安介紹完近一年來錦衣衛連同東廠對於整個正陽東西南北中五大區域的調查報告。
其中關於南海的,除了一些諸位大佬早就心知肚明的內容之外又多了三條。
南海巨寇。
這種稱謂放在以前來說,可能需要動用朝廷出動兵力進行圍剿或者是招安。
而現在這樣的稱謂卻代表著南海的某種希望。
“此三巨寇,可為我朝所用?”
皇帝問出了一個問題。
代德安無法回答,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米雨松。
米雨松抬眸,看向了原東祥。
原東祥旋即出列。
“稟陛下,其實南海不止有三大寇!”
“哦,詳細說來。”
旭陽帝面上根本看不出來喜怒哀愁。
旭陽帝:(??灬??)
即使在之前長達兩個時辰的會議中有許許多多對於正陽未來不利的訊息。
他的面上依舊風輕雲淡。
原東祥恭敬行禮,繼續道,他在這些大佬中身份地位簡直不值一提。
不過他依舊做到了一絲不苟。
渾身上下打理的一絲不苟,髮型一絲不夠,表情同樣一絲不苟,說的話也是一絲不苟。
換句話說就是滴水不漏。
“陛下,此時和許州郡王有關。
南海,被他稱為有六巨寇。
可惜臣無能,配合錦衣衛,最終也只找到五大寇。
其中只有三大寇已經成了氣候。
其餘兩大寇只能說小有苗頭。
至於最後一巨寇……
臣無能,未能找到任何可疑之人。”
許州郡王這四個字一出,大殿之中的諸位大佬臉上都有不同的神色,而旭陽帝則依舊是風輕雲淡。
“這事無關能力。
許州郡王……佈局深遠,他能夠發現你們發現不了的,只是因為他佈局了夠久。
就現在發現的這五大寇,爾等繼續盯著。
希望能夠從這五人的身上,找到南海破局之法。
今日諸愛卿肯定也疲乏了,如果沒事,就散了吧。”
原本皇帝這麼說完就應該散會了。
可是米雨松這個當了兩個時辰的木樁子突然轉身,對皇帝道:
“臣有事要奏!
煩請吳國公,秦國公以及代同知留一下!”
旭陽帝微微頷首。
於是其他大佬都告辭離開。
大殿之中只留下了包括旭陽帝在內的五人。
米雨鬆開門見山道:
“蜀國公,可能要反!”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可能!”
秦國公第一個站出來表示反對。
曾幾何時,他跟蜀國公是一個床榻上睡的戰友。
大約二三十年前,曾經正陽有過幾次和北蠻的戰爭,彼時的蜀國公和秦國公都是勳貴年輕一代的佼佼者,被當時的老信國公皇甫東來帶在身邊。
蜀國公的姐姐那個時候也還沒有嫁給如今的旭陽帝。
當初的秦國公就是一個武痴,蜀國公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紈絝,被自家老子丟到軍營歷練。
老信國公把秦國公和蜀國公放在一起,兩人身份一致。
老信國公存著秦國公可以帶一帶蜀國公的心思,把他們放在一起。
結果也沒有讓他失望,秦國公的確改變了蜀國公。
在長達三年的軍武生涯中,蜀國公成功從一名紈絝變成了一名合格的將領。
蜀國公天賦其實並不差。
在軍隊的後期,他的斬敵數量絲毫不比秦國公要差。
秦國公和蜀國公之間也由此產生了極深的感情。
後來蜀國公離開軍隊繼承了主業,不過很快又成為了一軍統帥,只不過自那之後就不在邊關,而是鎮守正陽的西北方。
帝國的西北方,曾經山匪,流寇隨處可見。
這裡的群山峻嶺之中藏了不下上萬的匪王。
他們每一個都自立為王。所謂的王爺在這裡狗都不如。
但是在蜀國公的治理之下,這裡的山匪從此不敢稱王。
“蜀國公要反?他本就是蜀地無冕之王,何須謀反?”
秦國公的話鏗鏘有力,絲毫沒有察覺到這話中已經有違逆之處。
雖然這是事實,公認的事實。
但他這番話說出來也是不合時宜的。
不過也的確因為他這樣直白的說辭,眾人對米雨松的話,微微有些質疑。
但一想到米雨松作為東廠提督,如果說他的話都不準,那可能也沒有人的話是準確的了。
米雨松根本沒有看秦國公,反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竹筒,伸手遞給皇帝陛下。
旭陽帝接過一看,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又將竹筒遞還給了米雨松。
“好了,就蜀國公涉及謀反一事,討論討論吧。
同時,宣晉國侯!”
“喏!”
秦國公一臉不可置信。
他知道如果旭陽帝這般說了,那麼米雨松遞上去的就肯定是鐵證。
一時之間他都有些恍惚。
“秦國公,你那個弟子現在就在太原城。
聽說蜀國公家的老二也在太原城。
太原城內聚集了大量江湖人士,不知圖謀什麼。”
代德安來到了秦國公身旁,輕聲說了幾句。
秦國公轉頭看向代德安。
這個老陰賊看來也知道些什麼。
“知道什麼,都和我細細說來!”
代德安微微一笑道:
“不著急,稍後秦國公就會知道的清清楚楚。”
秦國公冷哼一聲,對於這個朝中上下人人恐懼的錦衣衛頭子,他根本不屑給一個笑臉。
“你不說?”秦國公冷言冷語道。
代德安拱拱手道:
“秦國公莫怪,我知道您和蜀國公關係莫逆。
但是個人就是會變的,尤其是在高位上坐得久了,心裡難免會生變。
這就是提督大人常說的,人心思變。
其他多餘的,還是聽提督大人說罷。”
秦國公冷哼一聲:“你還真是米雨松的一條……呵呵!”
大殿之中眾人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都在等待著晉國侯的到來。
大約一刻之後,晉國侯上官霸趕到。
恭恭敬敬的拜見過皇帝之後,上官霸站到了一旁。
來的路上,內侍已經告訴了他皇帝找他來的原因。
他在心中默默的嘆息一聲。
江湖終於又要迎來鉅變。
這一次之後,江湖必將元氣大傷。
或許聖宗邪門就是在等待這一刻吧。
“諸位都到齊了,米雨松,你來和大家說說吧。”
米雨松微微頷首,對著皇帝恭敬行了一禮,這才面對諸位大佬道:
“蜀國公涉及謀反,並不是我一人之言。
錦衣衛連同東廠對蜀國公進行的調查長達十一年!”
米雨松真是語不驚人勢不休。
此話一出,諸位大佬臉色都是微變。
要不是皇帝陛下還在上面,就還有人跳出來了。
這種話豈是可以亂說的。
調查蜀國公十一年,那不就是等於從旭陽帝登基之時就埋下了釘子。
那個時候,皇后已經嫁給陛下。
蜀國公可是陛下的小舅子!
就是這樣的人,那個時候都開始有錦衣衛和東廠防著。
那其他人呢?
將心比心,在場所有大佬都沒有蜀國公和皇帝親近吧!
吳國公眼眸有詫異流轉,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和米雨松對視一眼,表明自己已經明白對方的用意。
吳國公已經看出端倪……
上官霸,代德安則是眼觀鼻鼻觀心,沒有表達自己的態度。
不過兩人都是同樣的心情:
米雨松你測試人心也就罷了,玩兒這麼狠!
明顯就是針對秦國公一人。
雖然如今的秦國公已經開始接任帝國統帥的職責。
可謂是位高權重……
但米雨松依舊在這關鍵時刻選擇試探一下對方。
這裡面如果說沒有皇帝陛下的示意,打死幾人都不相信!
在場唯獨沒有看出來的,也就是秦國公了。
這和他的性子有關。
直爽,直接,不拘小節,愛憎分明。
戰場上,這都是他的優點,甚至是優勢。
可這是為將而言……
為帥,這些情緒都是不該。
或者說,今天的這一場小會,就是為了測試秦國公的性子……到底適不適合當這個帝國統帥。
而對付秦國公,自然要用最猛的藥。
否則一般的劑量,秦國公吞下去以後說不定吧唧吧唧嘴還要再來兩口。
而秦國公有幾個禁忌,經過一番權衡,再加上時局。最終米雨松選擇了以蜀國公為切入口。
秦國公果然臉色微微漲紅,不過又強行將脾氣壓制了下去。
不過今日之事,必須要有個結果。
如果大殿上議不出來,他不介意去米雨松的公房。
米雨松眼中有一抹滿意。他繼續說道:
“蜀國公謀反的證據經過羅列,一共有三項!”
和動不動調查謀反之人能夠有幾十上百的罪責不同。
米雨松調查蜀國公只需要三項就想要將其釘在恥辱柱上!
如果米雨松真的拿出幾十個證據,秦國公不介意大鬧一番。
因為根本不用腦子想,他秦國公的頭髮絲都能想明白。
幾十樁罪證,肯定大多數都是為了有罪而有罪。
不過當米雨松說一共只有三項罪名的時候,秦國公有些吃驚。
同時準備好發作的脾氣又一下子熄了火。
秦國公冷冷看著米雨松,想聽聽他能說出什麼罪責來。
米雨松伸出一根手指,一字一句道:
“罪責一,與北蠻私下交易!”
秦國公皺了皺眉,這算什麼罪責。
正陽每年和旺古部進行的貿易還少麼?
甚至不少人也會私下裡和北蠻進行交易。
其中最大的走私物品就是鹽。
北蠻腹地有一大片鹽湖,可以說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北蠻吃鹽少,他們光是從肉食裡頭就能攝入足夠的鹽。
難道蜀國公私下還走私私鹽?
這玩意雖然是暴利,但蜀國公何等人物,西北的無冕之王!
何須做這種小事?
難道是他手底下的人做的?
腦中出現一連串的問題,秦國公抬眸,剛想開口質問,卻被一人搶先。
吳國公一直都是一副認真的表情,米雨松說完第一條罪責之後,他緊跟著就提問道:
“光是走私的話,對於一位國公而言,並不是什麼大罪!”
他說的是事實,哪個國公家沒有因為功勞積攢起來的免死金牌。
像走私這樣的罪責,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是誅三族的死罪。
但對於國公而言,拿一塊免死金牌出來,就足夠抵消了。
是不折不扣的“小罪”!
米雨松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蜀國公和北蠻交易的,並非一般之物。
根據我們調查,近五年中,蜀國公和北蠻交易一直都是以物換物。
用鐵器,換馬匹!”
鐵器!
馬匹!
這兩樣都是戰爭必須之物。
甚至對於一場戰爭來說,這是重中之重的兩件東西。
亙古以來,給予人類能力增幅最大的還是外力。
鐵器和馬匹就是增幅最大的兩件東西。
北蠻缺鐵礦,煉器師甚至是煉製鐵器的煤炭。
他們一沒有資源,二沒有能力。
一直以來,正陽的堅兵利器是他們對付北蠻且一直勝利的最重要因素。
而北蠻讓正陽最忌憚的,也無非因為他們是馬背上的種族。
每個人天生都是最好的騎士。
正陽國內一直是嚴加看管對北蠻的鐵器出口的。
甚至連鍋碗瓢盆菜刀之類的物品都不允許在和北蠻的交易中出現。
同理,北蠻也很少用馬匹和正陽交換物資。
除非他們活不下去了,正陽才會用糧食和北蠻換馬。
現在卻有人告訴你,蜀國公用鐵器換馬匹。
光是這一樁,就足夠把蜀國公釘在恥辱柱上。
如果米雨松有證據證明這一切的話。
“米……提督,你這話可有切實的證據?”
吳國公再次替秦國公問出這個問題。
“自然列舉出來,自然是有的。”
米雨松語氣平淡,彷彿不是在說一位鎮守國朝西北的國公謀反。
米雨松的態度讓秦國公心中咯噔一下,還不等他平復心情,米雨松便緊接著說出了蜀國公的第二樁罪責。
“第二,秦國公府豢養私兵。”
眾人又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
因為光是從這個罪名上看,又並非死罪。
私兵這個東西,你很難說清楚。
因為沒有證據,或者說很難找到證據,證明你有私兵。
不過因為剛剛米雨松的一招先抑後揚,這次眾人沒有開口,等待著米雨松替眾人解惑。
果然,米雨松大喘了一口氣之後,方才把這個罪責說清楚:
“根據調查,蜀國公府有客卿三千四百餘。
這些人有的是江湖豪俠,有的是軍中退伍的精兵干將,甚至還有魔道武者修士。
不過這些人分散在整個西北大地,幾乎每個蜀國公府的重要人物身邊都有數量不少的客卿。”
客卿……
很難界定的一個身份。
有時候,客卿就是你花錢或者花資源請來充充門面的。
也有時候,客卿就是與你同生共死的戰友。
朝廷並沒有相關的律法規定,幾乎高門大戶每家每戶都有客卿。
客卿不一定是武者。
也有可能是商人。
只要有特殊的能力被主家看中,那就可能會成為客卿。
三千四百餘……這個數量確實很多。
但,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上官霸的身上。
後者沒有多少客卿,但卻有數量龐大,多達上萬的武帝城弟子以及附庸勢力的門人。
如果以這種理由定罪,那麼上官霸就可以當堂拿下了。
上官霸被眾人,尤其是皇帝陛下那玩味的目光盯著,不由得有些難受。
於是,他開口問道:
“三千多客卿……彷彿也不是很多。
我……武帝城麾下記錄再冊的弟子就有兩三千,這些年我很少關注,但怎麼也增加了數百有的。
按照提督大人這樣的定罪法,恐怕我今天就得去天牢報道!”
上官霸苦笑著說道。
米雨松搖了搖頭道:
“你們的性質不同!
蜀國公豢養三千四的客卿,只是他放在明面上的。
除了這三千四,還有數百的客卿被隱藏起來。
這些人才是關鍵!
他們都身居要職,而且基本都在西北和北蠻的邊關,蜀地等等要隘。
而這些人的作用,應該不用我贅述了吧。”
吳國公聽完之後,臉色已經沉了下去。
而秦國公更是深深皺眉。
這一次他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蜀國公是西北總督。米提督,你會不會把正常的人員安排,錯……”
“不會!”
沒等秦國公說完,米雨松就毫不客氣的打斷。
“這些人,我有一份詳細的清單。
每一個都有人證物證。
每一個在明面上都不是蜀國公的人!
甚至還有軍中司馬!”
說道軍中司馬,旭陽帝猛的直起身,眼眸中有森然寒光閃爍。
軍中司馬……其實就是他安家的家將。
也是他掌控天下兵馬最重要,最有效的手段!
不容他人染指!
“至於第三點……”
米雨松趁熱打鐵,繼續道,而秦國公已經主動閉嘴,臉色難看至極。
就算沒有第三條,蜀國公叛國的罪責也都算是落聽了。
光是第二條,旭陽帝就不會坐視不管。
一時之間,秦國公有些恍惚,對於米雨松列舉出的的第三條罪狀恍若未聞。
“柳胤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秦國公在心中暗道。
而柳胤沛正是蜀國公的名諱。
最終,這場秘密會議結束。
然而朝堂卻沒有任何變化。
不過有心人都能察覺出來,風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