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驚蟄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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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神刀堂堂主雲天羽曾與魔教教主在天山立約賭鬥，雲天羽最終以雲家神刀勝了魔教教主的‘如意天魔，連環八式’，最終迫使魔教教主立下誓言，終身不踏入中原一步。
魔教上下引以為恥，後派出魔教聖女接近雲家後人，終於偷得雲家神刀刀譜。
魔教以雲家神刀為藍本，舉全教之力，終於創出一門威力更在雲家神刀之上的刀法，魔刀斬。
為了匹配魔刀斬，魔教更是打造出了一把特殊的彎刀，想要圓月彎刀配合神刀斬，斬殺雲家後人，一雪前恥。
魔刀斬並未讓魔教失望，歷代教主持圓月彎刀使出魔刀斬，在江湖中都是罕逢敵手，人言這種刀法絕非人間所有。
這是無堅不摧的一刀，也是石破天驚的一刀，魔刀一出，神鬼皆愁。
但事實證明，這一刀並非不可敵，當年的神劍謝曉峰，就以一式劍法破了白小樓的魔刀斬，以至於從此成了白小樓的心魔。
為了擊敗謝曉峰，白小樓除刀之外，捨棄了一切，此後二十年未曾公開使出魔刀斬。
成立神刀盟也是為了匯聚天下刀法大家，吸取眾家之長，讓魔刀斬更加完美，更加無懈可擊。
經過數十年苦心鑽研，白小樓自認魔刀斬已經被他改良達到完美境界，憑此刀法，他已經擁有再次挑戰謝曉峰的實力。
當他看到宋行揮出的千一時，他彷彿又看到了當年與謝曉峰一戰的場景。
劍光割裂長空，白小樓的耳中響起無數劍鳴之音，無窮無盡的劍光，充斥著兩人之間所有的空隙，除了劍，還是劍。
在劍光到達極致時，漫天劍光陡然消失，只剩下一劍，朝著白小樓斬下。
千劍無終，一劍藏空，是為千一！
面對這無比恐怖的一劍，白小樓鼓起全身真氣注入圓月彎刀之中，魔刀斬終於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中。
青色的圓月冉冉升起，在空中和長生劍縹緲的劍光碰撞在一起，發出了巨大的撞擊聲。
恐怖的氣流在山頂颳起巨大的旋風，吹得諸葛六指阿飛以及殘存的弩兵都無法睜眼。
青色的圓月被恐怖的劍氣直接一分為二，而宋行斬出的劍影，也和圓月撞擊之後，消散在了空中。
集合魔教無數代人智慧創立的魔刀斬，和宋行斬出的千一劍式，正面碰撞下，不分勝負，同歸於盡。
“好劍法！”
見魔刀斬被破，白小樓神情終於有了變化，第一次開口說話：“此劍法足以和當年謝曉峰破魔刀斬的偷天換日奪劍式相提並論。”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一絲滄桑和憂鬱，聽起來卻格外讓人舒適。
“想不到除了謝曉峰，還有人破得了魔刀斬，僅憑此招，你的劍法修為已不輸當年的謝曉峰。”
神劍謝曉峰，二十年前就已是十絕榜第六，在天劍宮的實力，僅次於大俠燕南天，也是白小樓二十年來心心念念要打敗的對手。
說完的白小樓，手中彎刀再次舉起，宋行的劍道修為，已經讓他將其視為和謝曉峰同級別的存在。
“這一式，本為謝曉峰準備，我將其命名為神刀斬！”
話音落下，白小樓手中圓月彎刀發出嗡鳴之聲，青色刀光徐徐從白小樓面前升起，在空中化為三輪青色圓月。
原版的魔刀斬已經是鬼神辟易，威力更加強大數倍的神刀斬，經白小樓手中使出，何人能擋？
在見到青月升空之時，諸葛六指眼中除此之外，已經再無他物，呼吸幾乎都停滯了，意識中只感到脖子上已經涼嗖嗖，彷彿頭顱已被斬下般。
白小樓斬出的神刀斬，彷彿已經將他的靈魂都吸入到青月之中，心中已升不起反抗的意識。
直到眼珠艱難的轉動間，看到宋行的背影，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
魔刀斬是一門集合極致的速度和變幻為一招的刀招，當你看清圓月之時，其實魔刀斬早已斬出，故而魔刀一出，鬼神辟易，難以抵擋。
但世間沒有絕對完美的招式，強如魔刀斬，也是人創造的，人使出的。
人會呼吸，有心跳，每個人修煉刀法出手的速度也不一致，出招之際，氣息轉換之間，不可能達到完美無缺的地步，所以理論上毫無破綻的魔刀斬，真正的破綻反而在於使出此招的人身上。
唯一能破魔刀斬的辦法，就是如謝曉峰和宋行一般，在魔刀斬出，圓月升空前那千分之一秒的空隙，抓住白小樓氣息變換間那轉瞬即逝的一瞬間，直接出劍破掉威力還未攀升到極致的魔刀斬。
即使是不完全境界的魔刀斬，也已足以斬殺這江湖上絕大部分高手。
所以要做到這一點，除了擁有超凡的戰鬥直覺和視野，可以瞬間抓住這一閃而逝的破綻，還要有著足以和白小樓匹敵的戰力，才能完成這看似不可能的一劍。
白小樓敗於謝曉峰之手後，也意識到這點，二十年苦心研究，讓他改良出這完全沒有破綻的神刀斬，三環曉月。
一刀揮出，三輪青月升空，除了威力是魔刀斬的數倍之外，三輪青月環環相扣，第一輪圓月尚未升空之際，後一輪圓月緊隨而至，直接遮蓋住了那千分之一秒的破綻，以此迴圈。
直到第三輪圓月升空，即使謝曉峰可以發現第三輪圓月的破綻，前面兩輪青月爆發的威力，也足以讓他屍骨無存。
也只有威力如此強大的招式，才會讓諸葛六指僅僅是旁觀，就瞬間瓦解了鬥志。
在白小樓舉起圓月彎刀之時，宋行雙目深處猶如一汪泉水，隨著圓月升空，將白小樓的一舉一動全都映照在泉水之中。
天子望氣，談笑殺人，存神過化，無始無終。
全力揮刀的白小樓，渾身氣機在天子望氣術下，不加掩飾的出現在宋行的眼中。
白小樓的神刀斬，完美的掩蓋了魔刀斬的破綻，單以招式而言，幾乎已達到刀道的盡頭，觸及到了完美的境界。
但也只是幾乎。
只要是招式，就不存在完美無缺的招式，無法破解的招式，只不過是破綻太小，沒有人能夠發現而已。
天子望氣術，偏偏最善於從氣機之中，尋找破綻，從而一擊制敵。
青月升空之時，山頂上猶如星月輝映，連天色都暗了下來，黑沉沉的夜幕彷彿天塌地陷般，朝著宋行壓下。
直至宋行手中長生劍亮起雪亮的劍光。
猶如夜幕中出現的閃電，犀利的劍光剎那間佔據了半壁夜幕，與空中的青月遙遙相對，分庭抗禮。
而這，僅僅是開始。
以天外玄鐵所鑄，通體淡青色的長生劍，在宋行手中，綻放出湖水般的波光，諸葛六指望之，彷彿一瞬間，來到青山碧水之間，猶如聽到春雷始鳴，萬物初生，生機盎然之象。
山巔之上，夜幕之下，陡然響起龍吟虎嘯般劍鳴之音，貫穿數百米之遠，響徹眾人耳邊。
明明是冰凍三尺的季節，宋行一劍出，山巔之上剎那之間猶如大日降臨，萬物復甦，青色劍光猶如湖水盪漾，瞬間覆蓋了方圓數十丈範圍，將諸葛六指等人全都籠罩在內。
諸葛六指大驚之下，鼓動全身真氣同時身形暴退，唯恐傷在這一劍之下。
劍光臨身，卻彷彿春風拂面，風和日暖，不見絲毫殺機，讓人分不清是真是幻。
宋行對面的白小樓，感受卻和諸葛六指完全不同。
劍光乍起，萬籟俱寂，白小樓感覺身前一丈內的空間，彷彿停止了一般。
沒有風，沒有雪，甚至就連快攀升到天空頂端的青月，都靜止了下來。
明明看起來是生機盎然的一劍，氣機感應中，卻完全封死了他所有後續斬出的氣機，一股無形的波動在空中蔓延，徹底將神刀斬未斬出的威力鎮封在身前這一丈之間，無法宣洩。
劍光如雨，春雷乍動，大日煌煌，普照萬物。
在這迅捷無比的劍光中，白小樓彷彿看到了桃花漸盛，看到了倉庚齊鳴，看到了蒼鷹化鳩，看到了春風中最美的一蠱酒，彷彿當年弱柳夫人唇上那無限溫柔的一抹胭紅。
劍光如風，吹拂而過，天空中的圓月，在劍光中猶如鏡中之花，消散無形。
一同消散的，還有白小樓的刀，他的雙臂，他的生機，還有他復仇的野望。
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
繼散手山海經之後，宋行提煉千一劍法的精髓，融合自身武道感悟，創出的另外一劍。
驚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