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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馬車已經駛到王府。蕭惟住了嘴,先邁下馬車,又伸手去扶謝無猗。謝無猗怔愣片刻,虛搭在他的手腕上,輕盈地躍下來。

封達本要跟著二人進屋,被蕭惟冷冷地回頭一掃,頓時剎住腳步,灰溜溜地去收拾馬車了。

待回到臥房,蕭惟才對謝無猗直言:“這事可能是有點麻煩。”

謝無猗深以為然。自從她開始翻查舊案,範可庾遇襲,捲入苗四殺人案,平麟苑幾路刺殺,再加上盧雲諫和蕭豫截然相反的態度,都說明不止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問心有愧的一方在阻止他們查真相,伺機而動的一方又在引導他們查真相。

線索冒得快,想取得證據卻格外艱難。這場鬥法愈演愈烈,牽扯的人越來越多,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謝無猗所求不過一個公道,可在政權更迭之時,就連這麼簡單的要求都變成了那些人爭權逐利的籌碼。

她從不懼被人利用,她只恨這樣的算計代代無窮。

“時間不等人,父皇身體不好,你父親的案子確實得儘快有個結果。”蕭惟平淡開口,“否則等到父皇百年,別的不說,單是大逆罪名就很難撤掉了。”

是啊,皇帝欽定的罪狀中為首的便是“大逆”,無論新皇是誰,都不會動這個罪名。如果再不找到實證,範可庾的口供也就成了廢紙一張。

一旦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褚餘風被放出,她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看著謝無猗眉目間的隱憂,蕭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有我陪著你。”

謝無猗悶悶地“嗯”了一聲,忽然又想起一事,在她與關注此案的人的博弈中,還有一個莫名其妙插手進來的何茂良。

在臥雪莊地下,蕭惟曾說他在用一首曲子試探謝無猗的身份。

蕭惟的記性極好,聽過一遍的曲子自能過耳不忘。見謝無猗還記得他的話,蕭惟頓時心花怒放。他拈起案上的扇子在謝無猗眼前挽了個花,笑吟吟地掀動一室夕光。

“你說曲子啊。上半闕就是說你父親夙興夜寐,最終還是……”蕭惟頓了頓,“下半闕的‘靈椿’既是父親的意思,又暗合令尊的名諱。至於‘為貪幽谷自遷喬’,‘出幽遷喬’語出《詩經》,比喻人的境遇好轉,可這麼一寫就成了……”

謝無猗臉上毫無波瀾,如聽清風過耳。

“諷刺我貪圖權位攀上了殿下,想以此激我現身?我還以為他有多大能耐呢。”謝無猗輕笑,“不過,這唱詞寫得很好,不是嗎?”

見她淡定如昔,蕭惟卻愈發心酸。

這個還不到十八歲的姑娘啊……到底經歷了多少事,才會練就這般平和如水的心境?

蕭惟把玩著掌中的扇子,默然點了點頭。

正想著,花飛渡手拿褚餘風的死士冊子走來,說她發現了一點線索。

“上次你讓我找小耳哥,我覺得我可能找到了。”花飛渡攤開冊子道,“後鼻音重是北境口音,以小詞記生平是跳讀,我試了很多種拆法,有挺多人都是北境出身,但名字或代號與‘耳’有關的卻只有一個。”

花飛渡翻到折角那頁,手指停在編號為二十八的人旁邊。應該記載他名字的地方寫著:

朱門非我願,入耳側聽宣。

欲訊平生志,烏飛兔走前。

一個久未記起的名字浮現在謝無猗腦海中,她不由得緊緊握住左臂。恍若墜入冰窟,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鑽入血脈,穿透胸膛,謝無猗的眉頭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蕭惟和花飛渡都發覺了她的異常,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只專注地望著她。

良久,謝無猗才強忍淚意,一字一頓艱難地開口,“我爹府上隨他一同處斬的名單……殿下有嗎?”

蕭惟起身,溫柔地撫了撫謝無猗的背。

“等我。”

他前腳剛走,謝無猗立即抬手捂住臉,任眼中的灼熱熨燙在粗糙的指縫間。

兩年來,除了作戲,她落淚的次數屈指可數。

遇到事了,要麼拋開不提,要麼探查到底,謝無猗是個把利弊得失計算清楚就會去行動的人,因此她一直把哭視作弱者的表現。

可在參透眼前這個秘密後,她竟一時無法控制自己。

原來那不是意外,原來喬椿的結局早已註定……

肩膀被花飛渡無言地抱著,謝無猗用力地深呼吸,將紛亂的思緒壓回心底。

這樣也好,她或許又多了一條線索。

蕭惟動作很快,不一會就把名單找了出來。彼時謝無猗的表情早已恢復正常,她快速掃了一遍,絕望又瞭然地閉上了眼睛。

雖然看上去一切如常,但她眼廓淺淺的紅暈騙不了人。蕭惟有點擔心,低聲問道:

“上面有誰嗎?”

謝無猗搖了搖頭,“不是上面有誰,而是上面沒有誰。”

她扯過一張紙,提筆寫下幾個詞。

朱門,入耳,兔走。

花飛渡眨眼就明白過來,她跌坐在謝無猗身邊,亦覺脊背發涼。

門中有耳為“聞”,走兔為“逸”,二十八的名字叫聞逸。

蕭惟自然也解出了這個名字,但聞逸是誰?

“聞逸是我爹最最信任的門客。”謝無猗垂下眼睛解釋道,“他懂詩書,口才好,我爹忙不開的時候,很多公務都是他幫著我爹處理。他教我念過幾個月書,我記得他是北境厲州的口音……我爹曾在信裡說,這次運糧他也跟著去了……”

謝無猗尚未完全平復心緒,說得有點亂,但蕭惟已經聽懂了。

聞逸教謝無猗讀過書,說明他在喬府的時間不短。如果謝無猗的推斷不錯,聞逸是褚餘風的死士,那他潛伏在喬府多年……

難道褚餘風在那麼多年前就盯上喬椿了嗎?

不,這說不通。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聞逸的確隨喬椿押糧,併成了他的送信使。按謝無猗的描述,臨時徵糧不是小事,要短期內徵到足夠的糧食且不引發民怨,不被敵軍懷疑,這事辦起來不容易。喬椿生性謹慎,自然會把這個差事交給自己最信任的人。

沒想到喬椿自以為的萬全之策,竟是把他推入絕境的最後一擊。

蕭惟彎下腰,默默牽住謝無猗的手,將她的難過與痛楚盡數包進自己的掌心。

可還是說不通啊。

聞逸是褚餘風的死士,在喬椿派出送信使後就應該直接動手,此時他再回到褚餘風身邊就萬無一失了,褚餘風和褚瀚為什麼還會近乎瘋狂地阻撓謝無猗呢?

合州的信沒有送到,喬椿一路沒有進城,範蘭姝卻知道他曾改道合州,說明訊息還是洩露了。

聞逸佔盡天時地利,怎麼會失手呢?

蕭惟心中陡然升起一個無比可怕的猜測——

範蘭姝在說謊。

她見過聞逸,但聞逸不是暗室的頭領,而應該是暗室的囚犯。褚餘風和褚瀚關著他,是想挖出能致他們於死地的罪證。

聞逸,並不是褚餘風的人。

蕭惟忍不住握了握謝無猗的手,只見謝無猗猛地站起身,臉色鐵青。

他知道她也理順了其中關竅,忙反手扣住她,“彆著急,好好問話。”

謝無猗沒有理會蕭惟,直奔範蘭姝暫住的房間。她抬起腳,“砰”的一聲踹開門。

房間裡的動靜戛然而止,範蘭姝一臉驚恐地看向門外,阿年端著藥碗的手也僵在半空。

謝無猗兩步上前,直接把範蘭姝從床上拖了下來。阿年把藥碗放在一邊,不知所措地看著面色同樣凝重的蕭惟和花飛渡。察覺到謝無猗心中的怒意,阿年忙垂手站在範蘭姝身側。

範蘭姝的手腕被謝無猗牢牢捏住,她不明所以,跪在地上抖如篩糠,一個字都不敢說。

“我自問待你不薄,”謝無猗竭力平穩著語調,“你卻騙了我兩次,甚至我拿刀逼著你,你還是在騙我。”

範蘭姝心驚膽戰地小聲回道:“王妃,我沒有……”

“還敢狡辯!”

謝無猗右手燭骨一甩,眼看就要抽在範蘭姝背上,阿年飛撲上前,一把抱住她,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扛住謝無猗的怒火。

啪——

本該落下的鞭子並未打在身上,阿年喘著粗氣抬起頭,原來謝無猗只是凌空抽了一鞭,燭骨的鞭身已被她攥在掌中。

範蘭姝早已嚇到失語,阿年忙跪在謝無猗腳邊磕了個頭。

“請王妃息怒。”

“你不如問問她都做了什麼。”謝無猗左手發力,直把範蘭姝疼得滿臉冒汗,“聞逸是暗室的頭領嗎?”她手下一提,“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再耍花招,我現在就殺了你。”

範蘭姝顫顫巍巍地回答:“是……”

她果然知道聞逸是誰。謝無猗眸色驟然轉深,剛要說話時,蕭惟從身後取走她的燭骨。

“王府中有的是酷刑,小猗別動氣。”蕭惟似笑非笑地看著範蘭姝,“你知道聞逸是誰?”

蕭惟輕描淡寫的發問徹底擊垮了範蘭姝,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騙他們了。範蘭姝抽噎著求饒道:“殿下,王妃,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他不是頭領,是……是和我一起被關押的人,他們一直在讓他交出什麼信……我說的都是真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求殿下饒了我吧……”

謝無猗鬆開左手,範蘭姝忙把手腕護在胸前。被謝無猗捏久了,她連指肚都泛著青紫。阿年依舊跪在一邊,沒想到範蘭姝竟敢連著騙謝無猗三次。

蠢啊!

他膝行向前,稍稍擋住範蘭姝,匍匐在地上沒有起身。

“範蘭姝只是糊塗,她不是故意欺瞞您的。”阿年咬緊牙關,試圖用自己的謙卑替範蘭姝減輕處罰,“主人……請息怒。”

範蘭姝驚愕地轉向阿年。雖然阿年是私生子,範蘭姝還是很尊敬他。可她一直敬愛的兄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躬屈膝了?

難道是被他們逼的嗎……

謝無猗把二人的心思看在眼裡,她冷冷地睨著範蘭姝,“你最好清楚,我保下你們兄妹是為了查案不假,更是為了範可庾的囑託!”

說罷,謝無猗轉身就走。

蕭惟忙追出去,聲音不高不低地吩咐道:“把門鎖了,沒有本王的允許誰都不許見他們。”

謝無猗緊走兩步停在院中,胃裡一陣陣反上酸水。

一路走到現在,她對不起押運軍糧三百將士的親人,卻唯獨沒有對不起阿年和範蘭姝。就算有愧,她也盡力在彌補了!

秋意漸涼,晚風吹起地上打著旋兒的枯葉,颯颯作響。蕭惟站在臺階上,默然看著謝無猗瘦削卻依舊筆直的脊背。

遍地是柔暖的金黃,謝無猗只覺得寒意刺骨。

罷了,她只是暫時的王妃,不應該在燕王府裡這樣失態的。謝無猗強自嚥下滿心酸楚,低低道:“我不是氣範蘭姝,我……”

我是恨自己無能,解不開謎團,看不穿真相,拼了命還得不到別人一分一毫的理解。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你不是。”

蕭惟接過謝無猗的話,他走上前,張臂將她的頭攏在自己懷中。

“聽話,過幾天春泥就會送訊息回來了。”蕭惟輕聲安撫道,“小猗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小猗,我說過,我會陪你一起。”

謝無猗默然聽著,以往蕭惟說這些不正經的話她早就避嫌躲開了。可這一次,謝無猗是真的累了,便沒有掙脫蕭惟的懷抱。

她不發一言,只和他相互依靠著站在院中,直到流轉清絕的月光順著髮絲瀉落,鋪滿他們腳下的整個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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