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航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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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臉上帶著近乎敬畏的表情，眼睛睜得大大的，下巴耷拉著，滑動的頭髮亂動著。展現在她面前的這種現象，她既聽說過，也看到過，但親眼目睹確實令人歎為觀止。她站在一個巨大中庭的入口處，這是一個擠滿了數千人的開放空間。通常情況下，這麼大的一群人會伴隨著一定程度的混亂，尤其是當他們擠在一個地方的時候。爭奪座位，孩子們到處亂跑，各種各樣的身體氣味混雜在一起，這些只是造成嘈雜、吵鬧氣氛的幾個因素。

然而，這是第三大英帝國——一個建立在一系列古老的、有時是奇特的傳統之上的文明和文化。其中之一就是他們對排隊的痴迷，人們平靜而安靜地排隊等候，這體現在令人眼花繚亂的長隊上。沒有人試圖插隊，與服務員爭吵，或以其他方式給周圍的人帶來不便。人們甚至可以離開自己的位置幾分鐘，然後再回來，而不需要對前面或後面的人說一句話。唯一能聽到的聲音是店員和員工在喊下一個排隊的人，這時隊伍裡的每個人幾乎一致地向前邁出了一步。總而言之，這是一次秩序的展示，由於幾乎完全缺乏監管，更不用說其規模之大，這讓人印象深刻。

“麥琪?嗨,麥琪!”

“……啊。怎麼了，喬?”

“你對吧?你暈了一會兒。”

“我很好。我只是被這種排隊現象壓垮了。”

“哦,那?是的，我理解你。這麼多人太亂了，是吧?甚至不能保持一條正常的直線。”

那個女孩時而盯著那排長得不合理的人，時而困惑地看著那個男人。即使是她也無法想象，如果在她面前的展示被認為是“相當混亂”，他對排隊的標準有多高。“誠然，這並不完美。就像他說的，這條線並不完全是直的，有時還得有人推著走，諸如此類。然而，這些缺陷是如此微不足道，以至於抱怨它們就像在牆上大小的顯示器上為幾個死畫素而大驚小怪一樣。話又說回來，喬一生都在盯著那塊具有隱喻意義的螢幕，所以也許從他的角度來看，這些缺陷更加突出。

“再說一遍我們乘坐的是哪一班飛機?”喬一邊問，一邊朝中庭張望。

“445-015-B，”麥琪回答。

“啊，那就去那邊吧，”他指著幾十條隊伍中的一條。“來吧，讓我們把這件事做完。我討厭那個該死的太空港。”

這對夫婦走下臺階，走向指定的登船碼頭。麥琪站在隊伍的最後，渴望參與到這個奇特的英國傳統中來。然而喬卻遠沒有那麼熱情。他一直在低聲抱怨，直到他坐在女孩後面，才完全閉上了嘴。像往常一樣，他的壞脾氣是由某種不理智的東西引起的。也就是他的天文恐懼症。他不僅要直面自己對太空旅行的恐懼，而且從技術上講，他陷入這種境地也是他自己的錯。

麥琪因模仿著名女演員梅琳達·斯巴克sta

而被指控侵犯版權。喬不熟悉法律上的細節，但他知道這種指控不能掉以輕心。如今的基因模型非常好，模仿名人的長相併模仿他們是非常容易的。這種模仿可能會造成相當大的麻煩，儘管它們永遠騙不過自動安全系統。事實上，這種欺詐行為更接近於身份盜竊，而不是侵犯版權，但由於法律的編寫方式令人費解，仍然被認為是後者。從本質上講，僱傭Meli

daSpa

klesta

的工作室擁有她外表的權利，他們有責任打擊任何與她足夠匹配的人。

很明顯，瑪吉符合這個標準，因為她的臉幾乎和那位女演員的一模一樣。更糟糕的是，她故意選擇了那種樣子。如果她生來就有這種病，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但事實絕對不是這樣。不可否認，她不知道她從喬的大腦裡取下的那張臉是受版權保護的，但法律並不真正關心這種情況。她看起來像梅琳達·斯帕克斯塔爾是自己選擇的，這意味著她的僱主泡泡聚光燈工作室有權強迫她改頭換面，否則就有可能被罰款和入獄。

這對夫婦自然對這種發展不太滿意。雖然對三級實體來說，為自己塑造一個新的形象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她和喬在感情上都過於依戀自己的樣子。他們討論了他們的選擇，並決定在法庭上對版權索賠提出質疑。他們倆都不是律師，也不認識什麼律師，但瑪吉絕對相信自己有能力為自己辯護。喬不得不承認，如果有人能成功地駕馭構成現代版權法的錯綜複雜的規定和條例，那就是宇宙秩序的一個深不可測的智慧實體。

這一切都很好，但要將此事訴諸民事法庭，他們必須先與代表梅琳達·斯帕克斯塔爾及其僱主的法律團隊會面。這家律師事務所在喬居住的太陽系裡沒有辦公室，因此他和麥琪在太空港排隊等著登上太空梭。那人默默地責備自己過去目光短淺。他為什麼不讓麥琪一開始就從他的記憶中挑一張不同的臉呢?不，他知道答案。因為她真的很性感，而他真的很蠢。此外，上週去海邊度假也是他的主意，考慮到時間，這可能是工作室首先注意到瑪吉的原因。不管他怎麼看，這都是他自己的錯，他即將爬進一個金屬盒子，被髮射到太空的虛空中。

好吧，也不全是壞事。登上一艘星際飛船，搭便車去另一個星球，這個女孩非常興奮。喬可以告訴她笑得合不攏嘴，即使他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勺。她很少表現出這樣的熱情，她的好心情很有感染力。這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他的緊張情緒，儘管沒有什麼能完全消除他的恐懼。當他所在的隊伍穩步向前移動時，他變得越來越激動。當他走到辦公桌前，不得不與航天港的員工交談時，他已經滿頭大汗，臉色相當蒼白。

“第一次飛行，先生?”櫃檯後面的女孩明知故問。

“啊。嗯，嗯，是的，”他勉強回答。

“那麼，您想買個枕套嗎?”

“嗯……什麼?”

“一個睡眠支架，先生。這是脖子上的一個配件，與你的P

P植入物同步，在整個航行過程中造成無害的昏迷。從你的角度來看，你會在飛機起飛前打個盹，然後一眨眼就在目的地醒來。”

喬考慮了這個提議。據他所知，他的旅程將從10個小時的穿梭飛行開始，到達一艘貨輪，在啟動蟲洞發生器之前，還需要6個小時的時間調整到合適的位置。跳躍本身只需要大約20秒，但在最終降落在蘭開斯特3號之前，他還必須再坐13個小時的太空飛行。這總共是大約30個小時的旅行，整個過程中他都被嚇得魂飛魄散。跳過所有這些不愉快的選擇似乎好得令人難以置信。

然而，他瞥見了麥琪期待的臉，一陣內疚襲來。女孩無疑希望與他分享這段經歷，如果他只是打卡下班，她會很失望的。抱著枕套睡覺既自私又懦弱，沒有人願意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表現出如此可悲的一面。因此，喬嘆了口氣，皺了皺眉，決定咬緊牙關。

“我不去了，謝謝。”

“如您所願，先生。請將您的行李放在您腳邊的自動手推車上，並將您的手放在掃描器上。”

那人照辦了，把他的行李袋放在了職員桌子旁邊的輪式自動車上，它不知從什麼地方飛馳而去，讓另一臺機器取代了它的位置。然後喬把他的手掌按在一個發光的小面板上，過了一會兒，面板發出肯定的嗶嗶聲。服務員謝過他，按了幾個按鈕，然後指引喬去213-A停靠艙，和麥琪一樣。這對夫婦穿過了一系列的走廊和自動扶梯，來到了一個相當擁擠的候診室。座位勉強夠十個人坐，但這不是問題，因為當時周圍沒有其他人。金屬牆是空的，只有一端有幾臺自動售貨機，另一端有一扇巨大的窗戶。喬的目光被那塊防彈玻璃吸引住了，玻璃後面躺著他即將登上的那艘船。

在對接艙的中間是一個箭頭形狀的軌道穿梭機。它的外殼漆成明亮的白色，邊緣有一條黑色的條紋。OS-64-M的名稱用大塊的字母印在機翼的頂端。喬認出了那個模型。它也被稱為“銀色風暴”，相當於一輛高檔跑車。它在Joe的遊戲庫中的幾款遊戲中都很突出，它的每一個虛擬表現都像一個夢。

“等等，我們要登上其中一艘?!”他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是的，”麥琪高興地叫道。“我特意安排的。”

這個女孩也對這艘船在數字世界中的表現印象深刻，想看看真實的交易是否與模擬相符。

“你不會自己開吧?”喬問。

“我很想去，但是我還沒有拿到飛行員執照。”

駕駛是麥琪天生的機械技能之一。不幸的是，獲得飛行員執照需要的不僅僅是天生的能力。最麻煩的先決條件是，她需要完成一個虛擬訓練課程，其中包括200小時的強制性飛行練習。她還沒有抽出時間來做這件事，因為她的其他愛好、興趣和職責讓她很忙。更不用說，她還買不起自己的班車，把耗時的家務推到了她優先事項清單的最底層。

“因此，我必須等待以後的機會來駕駛OS-64-M，”她補充說。

“哎。我們能不能拉點關係讓你站在棍子後面?”喬抱怨道。“我知道你是個了不起的飛行員，但我不相信隨便一個陌生人帶我到處飛。”

女孩甜甜地笑著，安慰地揉著他的肩膀。

“會沒事的。即使最壞的情況發生了，機艙經歷了爆炸性的減壓，我也能維持你至少兩週的生命功能，即使是在真空中。”

“聽著，麥琪，我知道你想幫忙，但說些‘爆炸性減壓’和‘生命功能’之類的話真的沒有幫助。”

“我道歉。你願意躺在我的腿上嗎?”

“……是的，謝謝。”

夫妻倆坐了下來，喬把頭靠在麥琪的大腿上，麥琪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髮。他通常不會有這樣被寵壞的藉口，所以他充分利用了這個機會。過了一會兒，房間裡開始擠滿了其他乘客。喬一向不要臉，所以他不太在意陌生人。不幸的是，這種感覺並不是相互的。英國人在公開表達愛意或親密關係方面是出了名的保守，這意味著這對夫婦令人噁心的甜蜜表現讓陌生人感到非常尷尬。一位穿著奢華皮大衣的女士走上前來，似乎要表示抗議，但她看了一眼麥琪的臉，一言不發地退了回去。

她不知道為什麼，但她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如果她敢破壞這一刻，可怕的事情就會發生在她身上。

大約半小時後，廣播宣佈班車準備好登機了。喬、麥琪和其他14名乘客都走到船上，開始往裡擠。車廂內部和地鐵一樣寬敞舒適，不過空間更大，免費小吃和飲料的選擇也更多。畢竟，這是乘坐頂級飛機的頭等艙，所以像這樣的小奢侈品是理所當然的。這比經濟艙的“乘客搬運車”好多了，後者把乘客困在小小的冬眠艙裡，把他們當作真正的行李對待。

“下午好，女士們，先生們，”一個熟練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出來。“我叫遙遠的查爾斯，這個名字很合適，因為我的工作就是帶你遠離這裡。”

“啊，又是這傢伙，”後排有人喊著道。

“我想向所有乘客發出正式警告，”飛行員繼續說道。“飛船的內部慣性阻尼器目前有點‘漏水’，所以你可能會在起飛過程中感受到一些放大的重力。我們為給您帶來的不便深表歉意，如果您願意的話，請您出去逛逛。發射將在13分鐘後開始，所以請繫好安全帶，享受這次旅程。”

“漏水的?他說漏水是什麼意思?!”喬有點慌了。

“你想讓我詳細解釋一下這個故障嗎?”瑪吉。

“……那要花多長時間?”

“大約三個半小時。”

“你知道嗎?是的，當然，讓我們聽聽。”

女孩的臉比剛才更亮了。這是第一次有人同意聽她的講座，她的講座非常詳細，煞費苦心。說實話，喬需要一些方法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可以做比聽瑪吉的技術廢話更糟糕的事情。果然，在她的解釋中，她只用了不到兩句話就丟擲了“穆勒粒子場”和“電影放映機投影”這樣的術語。這句話像施了魔法一樣起了作用，喬的大腦瞬間超負荷運轉，他只是笑了笑，點了點頭，話語從一隻耳朵進了另一隻耳朵出了。他幾乎沒有注意到那13分鐘就這樣過去了，直到引擎隆隆地發動起來，他的內臟裡有一種強烈的下沉感，不過他很快就習慣了。

“所以，龍決定為雙胞胎做金槍魚砂鍋菜。”

“等等，龍?”砂鍋嗎?什麼?”

喬的恍惚狀態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那句可笑的話把他從恍惚狀態中驚醒。

“在過去的十七分鐘裡，我一直在背誦一部小說，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注意聽。”瑪吉不高興地撅著嘴說。“我說的關於慣性阻尼器的事，你一句也沒聽見吧?”

“不，不，我聽到了，”他堅持說。“我就是沒在聽。”

麥琪懷疑地眯起眼睛，但隨後嘆了口氣，放鬆了她的怒視。嚴格來說，這名男子說他會“聽”她的講座，而不是“聽”。她太興奮了，以至於忽略了這一點。

“我只是覺得你的聲音真的很可愛，你知道嗎?他試圖把事情擺平。“你可以和我談論任何事情，我仍然會喜歡。所以，無論如何，告訴我更多關於這個做砂鍋的龍。”

女孩輕輕地笑了笑，又開始背誦一本輕鬆的奇幻小說《烤天的龍》。從批評的角度來看，它是荒謬的，衍生的，重複的，而且寫得很差。這個文學上的火車殘骸為什麼以及如何被加進她的記憶中，這是喬知道的一個謎，最好不要去問。至少，他認為這是在記憶中，而不是她從網上實時閱讀。眾所周知，一旦離開行星大氣層，軌道太空梭上就不存在網際網路連線，而“Butte

po

d-4”已經在它們身後迅速縮小。至少他是這麼想的。他有一種感覺，看一眼外面的景色會引發恐慌，所以他儘量避免這樣做，同時也儘量不去想自己的處境。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麥琪和她舒緩的聲音上，對他來說很好。這使得十小時的飛行時間過得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

“乘客們請注意，這裡是你們的飛行員，”對講機噼裡啪啦地響了起來。“我們目前正在接近目的地，大約20分鐘後將與特拉法加號停靠。你們中那些希望看到貨輪執行的人可以在你們的個人螢幕上切換到4號外部攝像頭。”

聽了這話，麥琪放棄了她正在讀的《烤天龍》，轉到宣佈的頻道。當然，她可以透過太空梭的外殼看得很清楚，但她的視線不夠遠，無法看到任何天體或其他航天器。畢竟，太空真的非常非常空。喬也有些不情願地收聽了節目。看到活生生的貨船的誘惑足以壓倒他對在太空中漂浮的恐懼。事實上，外部4號攝像頭傳回的影象非常壯觀。

一大片褐色的光禿禿的岩石向四面八方伸展開來。這是butte

po

d-4a，喬家鄉唯一的天然衛星。它的外殼裂開了一大塊，就像有人在剝一個巨大的煮雞蛋一樣。充滿熔融岩石的峽谷狀裂縫匯聚成一小片液態火海，火海的正中央是一塊山大小的地殼。這個奇怪的島嶼上點綴著文明的光芒——這是正在進行的採礦活動的跡象，這些採礦活動每天迅速而積極地開採近25萬噸金屬和礦物。

一隊自動貨運飛船將所有這些原材料運送到高軌道上，直接進入貨輪級飛船的裝貨艙。主力艦比喬想象的還要大。它比超級摩天大樓大很多倍，形狀大致相同，只是側面。它的前半部分是一個巨大的貨艙，上面覆蓋著紅白相間的毫無特色的外殼。貨輪的後部主要由四個矩形聚變發動機控制。兩側有一系列供小型船隻使用的開放式船塢，兩個控制塔從船中部的頂部和底部伸出。其他一切都是黑色的金屬，點綴著閃爍的黃色燈光。最後但並非最不重要的是，“ICF-M42特拉法加”的名稱清晰而乾淨地貼在船的鼻子附近。

“哇!這太酷了!”喬不禁肅然起敬。

“這是相當了不起的航天工程，”瑪吉表示贊同。“長八公里，質量三億八千萬噸，載貨能力十五萬立方米。它是帝國太空中的第九大貨輪。”

“這是一個很大的數字。”

對於一個頭腦簡單的人來說，它的規模太大了，以至於他甚至沒有去嘗試。他太激動了，幾乎忘了自己還在太空中。他一直保持這種姿勢，直到太空梭開始著陸機動，導致他呆呆地看著的攝像機畫面在太空中搖擺。場景的突然變化讓他尖叫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本能地抱住了麥琪的軀幹。他整整花了五秒鐘才冷靜下來，辨認出他的一隻胳膊壓著的那堆結實而柔軟的肉。他又猛地鬆開了女孩的胸脯，這次是出於尷尬。

“對不起!”我沒注意聽!”

“我不介意，”她高興地說。“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喬幾乎可以聽到十幾個人的腦袋轉過來盯著他和那個女孩。麥琪用手捂住嘴，她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太粗魯了，但為時已晚。那人尷尬地把臉埋在手掌裡。著陸程式只剩下三分鐘了，但不知怎麼的，這三分鐘感覺比之前十小時的飛行要長。直到這對夫婦下了船，到達他們在特拉法加號上的私人小屋，喬才終於平靜下來。儘管如此，他的耳朵還是燒得通紅，因為他無法停止聽到麥琪的提議在他的腦後迴響。他躺在那張不舒服的小床上，把臉埋在枕頭裡，對著枕頭大聲喊叫，就像一個荷爾蒙分泌過多的青少年試圖處理不小心撞到自己喜歡的人而產生的尷尬喊著。實際上，幾乎一模一樣。值得慶幸的是，那個女孩已經離開，參加了導遊的特拉法加之旅，所以她沒有看到這種可恥的展示。

不管怎麼說，喬和瑪吉離開巴特龐德四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這次長途穿梭本身就很累。知道自己是在一個完全封閉的房間裡，周圍是數百萬噸的裝甲，他的天文恐懼症被平息到了微不足道的地步，讓他在無意中打瞌睡。與此同時，他的女朋友在跟隨導遊的同時，一心一意地從船頭到船尾掃描著這艘像山一樣大的船，使她大腦中人類的部分發揮到了極限。不過，她做的不僅僅是觀察。她將“特拉法加”號的實際建造與事先從她的軍事聯絡人那裡得到的藍圖和示意圖進行了比較。這兩者之間有成千上萬的偏差。大多數都是在維修過程中做的無關緊要的小改動，就像一排鉚釘一直焊接在一起，因為它們總是鬆動。瑪吉對這種差異有著既得利益，因為她對第三大英帝國的義務之一是讓它的星際飛船稍微減少對現實的破壞。

不幸的是，由於一個意想不到但同樣有趣的結果，她無法瞭解特拉法加號蟲洞發生器的任何資訊。這個裝置被一層又一層的輻射和能量遮蔽物包裹著，這也阻礙了她透過固體物質窺視的能力。考慮到它不應該妨礙靈能，這有點奇怪。至少不是有意的。然而，蟲洞發生器利用了足夠的能量來製造和維持一個人工黑洞，同時釋放出一個反引力場來確保飛船的完整性。如此荒謬的輸出將立即液化100公里內的任何生物，而無需採取過多的預防措施和對策。

考慮到所有因素，護罩阻擋靈能並不是那麼不尋常，儘管它並沒有明確地設計成這樣。儘管如此，這種特性還是有可能與這個裝置對現實結構造成的持久損害有關。瑪吉在心裡記著，以後要更深入地研究遮蔽層。她本想馬上這麼做，但她無法在不違反對英國政府義務的情況下進入蟲洞發生器室。這有點令人遺憾，但這個謎只能等到以後的日子了。

相比之下，導遊的其餘部分就無聊得可怕了。ICF-M42T

afalga

是一艘所謂的建築貨輪。它的設計目的是將一座山的金屬和礦物運送到銀河系的中間，然後將這些原材料轉化為空間站。運送人只是它的副業。因此，它的載客量相對較小，只有2000人，在娛樂方面幾乎沒有。換句話說，船上幾乎沒有任何事情能激起瑪吉的好奇心。她對在牆壁和地板之間穿梭的大批無人機和機器人產生了短暫的興趣，但當她意識到它們只是在做維護時，她就厭倦了。

當女孩最終回到小屋，看到喬安靜地打盹時，她發現自己沒有太多事情可做。船上有趣的部分是禁止的，她離Butte

po

d-4太遠了，無法訪問其線上資源。她考慮過叫醒男朋友，但又不想打擾他，除非有緊急情況。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裡。觀察者瑪拉斯萊克渴望這樣的刺激是不尋常的。三等人習慣於在一片空虛中漂流數千年，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佔用他們巨大的智慧。當然，僅僅幾個小時的不活動不應該是如此可怕的前景。

在短暫的反省之後，瑪吉得出結論，過去幾個月對人性的研究讓她……失去了耐心。上癮,甚至。她以瘋狂的速度獲得了關於這個現實的新知識，這令人陶醉。不可否認，很多這樣的資訊會被其他人認為是微不足道的，這是有充分理由的。看了近一千個小時的肥皂劇並不像學習蟲洞發電機背後的科學技術那樣令人印象深刻。然而，麥琪並沒有歧視。知識就是知識，無論其來源、形式或內容如何。如果她對記憶現實的哪些部分過於挑剔，她就永遠無法做到無所不知。

然而她卻在這裡，無視那些她並不完全熟悉的東西，僅僅因為它們沒有那層神秘的驅靈屏障那麼有趣。例如，她可以很容易地仔細觀察那些維修機器人。是的，它們是簡單無腦的機器，她見過很多次。然而，她並不瞭解他們的一切。它們的構造一眼就能看出來，但它們是在哪裡製造的，誰設計的，以及它們的程式中包含了什麼，這些都是她看不見的。當然，如果她想讓自己的時間更有成效，她會抓住機會學習這些細節。尤其是她可以接入他們的本地網路訪問他們的電子大腦而不會驚動任何人也不會違反她的義務。

那她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這麼做?她對人性的研究是否開始對她產生更深層次的影響?事實上，這是個愚蠢的問題。當然是。她對這個問題的研究是深入的，不是一時興起的。如果下面的第三類沒有發生某種變化，那就奇怪了。然而，雖然觀察者瑪拉斯拉克對此表示歡迎，但它也不能允許自己的內在自我發生太大的變化。它最終是一個秩序的實體，必須確保它不會過多地偏離其本質。改變是好事，但要適度。所以，在對維護機器人進行數字解剖之前，這個三級宇宙實體決定先對自己做一些工作。沒有什麼激烈的，只是劃分特定的思維模式，清除一些過於混亂的想法，並在精神上超越現實的面紗去接觸一些同齡人。

當然，這一切在外人看來都不明顯。如果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現在走進瑪姬，他們不會知道一個來自另一個現實的深不可測的智慧正在重組它的思維過程。他們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個臉色蒼白、一頭烏黑頭髮的美女不祥地在機艙中央徘徊，而背景中則有一個隨便找來的傢伙靜靜地打著呼嚕。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個奇怪的、潛在的可怕的景象，但幾乎不能說明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這也花了很長時間，因為女孩還在沉思中，喬被全船的廣播吵醒了。

“所有乘客和工作人員請注意。”

“嗯?!世界衛生大會?!吃驚的男人從他的小床上坐了起來。

“我是格雷斯船長，”那女聲繼續說道。“我們剛剛清理完Butte

po

d星系的軌道平面，將在T-90秒後進行蟲洞跳躍。我很抱歉通知得這麼倉促，但我們要把日程安排提前一點。像往常一樣，在跳傘過程中，人工重力場將被禁用，所以請確保你係好安全帶或抓住什麼東西。”

喬喊著著，眨著眼睛，他試圖處理這個資訊，但失敗了。他還沒有完全醒來，他的左臂如坐針氈，因為他睡得很奇怪，所以他的注意力幾乎不存在。他不知道機長剛才說了什麼，只知道最後那句“抓住什麼東西”。“這不是問題，因為他睡的小床上有這些方便的柵欄供他抓。”這就是他所做的，儘管他不確定為什麼。

“請注意，我是格雷斯船長。再過三十秒就要跳了，所以你們最好做好準備，免得我們從對岸出來時被撞得很厲害。”

幸運的是，第二份宣告消除了他的大部分困惑。這可能是喬的第一次星際旅行，但他看過足夠多的電影，知道透過蟲洞會發生什麼。也就是說，他有點生氣，因為他們沒有給他更多的提醒。好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即使他在廣播中睡著了，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在人造重力關閉的時候他會向上飄浮，然後在重新開啟人造重力的時候又會摔一跤。會很疼，但可能不足以造成傷害。

然後，喬注意到了麥琪。那女孩靜靜地在幾步遠的地方盤旋著，閉著眼睛，髮辮瘋狂地擺動著。他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麼。然而，他有一種預感，現在不是做這件事的合適時機。所以，當失重的感覺戰勝了他，女孩開始向天花板漂移時，他有點擔心她的安全。

“麥琪!他對她喊道。“Oi,麥琪!我們要跳了，所以——”

他沒能及時完成那個句子。飛船帶著他穿過生成的蟲洞，發出一種奇怪的“噓”聲，之後一切都變黑了。他看不見、聽不見、感覺不到任何東西，甚至連自己的心跳和身上的衣服都看不見。喬發現自己身處一個令人不安和陌生的環境，他的驚恐發作迅速升級為嚴重的驚恐發作。瘋狂的幾秒鐘後，他恢復了知覺，就在這時，他的背重重地撞在了床上。緊接著，從房間中央傳來一聲沉重而痛苦的砰砰聲。

喬的頭猛地朝那聲音的來源衝去。果然，當人造重力重新起作用時，瑪吉重重地摔了一跤。客觀地說，他真的不需要為她擔心。她相當耐久，實際上是不朽的。然而，沒有一個男人能在看到他的女孩受傷時保持冷靜。他的腎上腺素已經從情緒的過山車中飆升，喬爬下床去看她。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情況，儘管這主要是因為他從這場磨難中得到的只是一個令人討厭的驚喜。

“麥琪!你沒事吧?!”

當他把手放在俯臥的女孩裸露的肩膀上時，他的擔心被證明是有道理的。他立刻注意到她的面板沒有往常那種曖昧的溫度，而是直挺挺地暖和起來。不僅如此，她眼睛裡旋轉的光也消失了，她的頭髮也完全沒有了生氣。通常情況下，這意味著她要麼暫時死亡，要麼失去知覺，但這兩種情況似乎都不是。她呼吸順暢，烏黑的虹膜故意盯著喬的臉。

“麥琪?你好嗎?”

那人在她面前揮了揮手，還打了幾下響指。她什麼也沒說，但她確實透過追蹤這些動作做出了反應。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整個頭。這不僅僅是有點令人不安。喬不知道該怎麼辦，便試著扶她站起來。女孩聽了命令，輕鬆地站了起來，但沒有再動。他又試了幾次，想讓她回答。所有的人都被他那茫然的、不眨眼的目光所吸引。

“啊，混蛋，”那人捏了捏鼻樑。“應該已經知道。你是從另一個維度來的，當然，當你穿過一個該死的蟲洞時，有什麼東西發生了變化。”

“提問:乳房的直立位置與時空連續體中的人工異常之間有什麼關係?”

嗯，她在說話。如果不是因為她平淡的語調和奇怪的說話方式，這本來是個好訊息。很明顯是出了什麼問題，但喬完全不知所措，他掙扎著說什麼或做什麼。她又不是舊病復發什麼的。就連幾個月前的麥琪也表現出了更多的情感。

“問:什麼是直立位置的關係——”

“沒有，好嗎?!”男人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這是一種修辭手法!”

“提問:你陳述的哪一部分是修辭?”

“那——那部分。”

“提問:titup是什麼意思?”

“呃，意思是出了什麼問題。”

“宣告:承認並銘記在心，”女孩宣告，然後又沉默了。

喬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困惑地揉著臉，惱怒地喊著。這是他醒來後最不需要處理的第一件事。至少他不再驚慌失措了，這讓他可以試著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首先，這是瑪吉，所以這可能是一些既荒謬又完全合乎邏輯的事情。回想起跳樓前，她看起來真的很忙，以至於她忽略了不是一個，而是兩個通知。

這個人被媒體所迷惑的大腦以驚人的速度想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荒唐解釋。萬一麥琪的屍體完好無損，但她的大腦在運輸過程中丟失了呢?當然是打個比方。如果她的腦袋真的是空的，她就做不了什麼，更不用說四處張望和問問題了。但如果她死了，是誰控制了她的身體?也許是某種自動駕駛儀?考慮到麥琪是誰，是什麼樣的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嘿，如果這是一個讓她的思想回到她的身體的問題，喬知道該怎麼做。

“對了。要麼成功，我就是最棒的，”他低聲嘟囔著，“要麼失敗，那就太可怕了。”

他走上前去，輕輕地捧著她的頭。他把女孩拉進房間，在她的嘴唇上親了一下，女孩一點也沒有反抗。果然，他感到一種熟悉的感覺，“某種東西”從他的喉嚨裡湧出來，流進了麥琪的喉嚨。幾次呼吸後，他把車拉開，看到那個蒼白的女孩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包括旋轉的眼睛和扭動的頭髮，他鬆了一口氣。

“我很感動，”她甜甜地笑著。“你發現得比我預期的要快。”

“是的，有時候我真的很棒。你沒事吧?”

“我很好，是的。”

“很好，很好。噓……”他的緊張終於開始消失了。“你到底怎麼了?”

“當我們穿過蟲洞時，我的意識被強行從我的飛船中噴射出來，”她證實了他的理論。

“每次我們穿過蟲洞都會發生這種情況嗎?”

“是的，”她點了點頭。“對於這個現實，我是一個外地人，因此我很容易脫離它。”

“你就不能，我不知道，把你的大腦綁起來什麼的嗎?”

“我可以嘗試制定一些適當的對策。然而，考慮到你把我帶回來是多麼容易，我覺得這是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

“是啊,好吧。交給我吧，”他自豪地宣稱。“我要吻你多少次就吻多少次!”

“正如你所知道的，嘴對嘴接觸對恢復過程並不重要。最重要的因素是錨和船舶之間的物理距離。”

喬眯起眼睛，試圖領會言外之意。

“所以……吻是不必要的，但很感激?”

“沒錯，”女孩傻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