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胸有成竹的小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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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地起價這事，並非咱們華夏專利，非洲老哥同樣輕車熟路。
魏胖子終於坐實了自己之前的看法，站在門口小聲對李正說：「看吧！我說得沒錯吧！坐地起價了！」
看到哈姆法塔這番騷操作的李正是大開眼界目瞪口呆。
萬萬沒想到，自己還以為這非洲胖子做事聽實在的，沒想這裡頭都是小陷阱。
門窗價格合理，進場速度快捷，但偏偏就在工期上設了個小陷阱。
得虧是夏指揮長心細，多問了一句，不然這樁工程拍下板來，進了場才跟你說工期的事，那就是粘上手的爛泥，甩掉也弄一手汙。
「那麼……」夏志國問哈姆法塔：「要加多少。」
哈姆法塔狡黠地笑了笑，伸出一根指頭說道：「如果每個門窗能加1萬西法，我想按照您的工期是沒問題的，15天。」
1萬西法大約就是一百元RMB。
這價格嘛，你說貴，也不算。
但夏志國挺不喜歡這種臨時加價的行為，多少有點兒乘人之危的意思。
於是心裡有些不高興了。
「哈姆法塔先生，要加錢，那都是需要增加經費的，我可要找上頭申請一下，所以現在不能答應你，這樣吧，你先回去，我跟上級申請一下，我給你留個電話，後天你打電話過來，我給你個答覆。」
「沒問題。」
哈姆法塔臉上一點為難的神色都沒有，直接乾淨利落地做了答覆，到臨了，還很禮貌地向夏志國和在場的韓江元道別。
「再見，我的中國朋友，兩天後我們再見。」
說罷，轉身離開，不帶一點兒猶豫。
這可把夏志國弄不明白了，良久才問韓江元：「你說，他憑什麼這麼胸有成竹，看他的意思，咱們這裡的門窗，沒他還不能做了？」
韓江元當然明白夏治國的意思。
門窗的經費固然是要向聯L團財務部門申請，問題是夏志國這麼說並不是因為要增加經費的事而故意讓哈姆法塔回去等訊息，而是他還真就不信，這J市也不止他哈姆法塔一家店鋪，又不是獨門獨市的生意，貨比三家就行。
「我也奇怪，難道這J市除了他，就沒人能做裝修了？」
夏志國說：「這樣……你待會兒和聯L團那邊聯絡一下，問問他們之前有沒有什麼相熟的合作商，有的就要個電話，問問價格和工期，再不行，去市裡找找。我就不信了，沒了他張屠夫，就得吃帶毛豬？」
「好，我馬上去辦。」
雖然夏志國是個高階指揮官，但他還是低估了這裡的國情和現狀。
他本想兩天時間怎麼說都能找到比哈姆法塔提出的條件更好的工程合作商。
可沒想到，很快他就真正明白了哈姆法塔走之前為何那麼迷之自信了。
當天晚上，韓江元就過來彙報這事。
「指揮長，你還別說……」
他剛從市回來，拿起桌上的水杯勐灌了一口水，補充在外頭被蒸發掉的體內水分。
「我們和聯L團那邊聯絡了，又去市裡找過了，還別說，除了哈姆法塔那家店鋪之外，別的店鋪要麼備貨時間長，光是進場就要用一個月準備，並且工期、價格和哈姆法塔的一樣，要提前還是兩個字——加錢。」
夏志國一愣，心裡暗自盤算，如果這樣，還真不如哈姆法塔實在了。
於是問：「聯L團那邊沒有熟悉的工程合作商嗎？」
韓江元聞言，頓時苦笑：「有，但承攬J市這邊工程最多的就是哈姆法塔，之前國在市區那邊的維和營也是他包攬的營區水電安裝。你要說有沒有別的比他
更有實力的工程商人？有啊，不過在首都那邊，來這裡都要三百多公里，光是路費就不划算，到處又不安全，即便找了，估計也沒人敢接這邊的活兒。」
「意——」夏志國撓了撓頭：「邪了門了，難怪那天他走的時候說兩天後見，感情是吃定我們找不到別人了。」
現實就是這樣。
其實夏志國不清楚的事情還有許多。
哈姆法塔之所以篤定這裡的門窗工程會交給自己並且肯定市區沒有能跟他競爭的其他同行，是因為另一個更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這兩棟樓本身是以前的政府辦公樓，後來打仗了，這裡發生過戰鬥，丟空了才搬離。
而這兩棟樓在還沒正式完全投入使用之前就已經打仗了，因此還有一大半的門窗配件並沒有完全安裝上去，一直躺在政府的物資倉庫裡。
哈姆法塔知道這裡進駐了維和營之後，心裡明白這裡的門窗遲早要找人去裝，並且絕對不可能是聯L團內部能夠自行安裝處理，跟聯L團打過不少交道，哈姆法塔早對這幫人早就門兒清了，知道新來的維和部隊早晚要找到自己這裡，所以透過關係找到了管這批門窗物資的人，用一個極為便宜的價格便收入囊中。
正因為門窗是現成的，需要新增補充的門窗數量不過三分之一不到，因此在J市，沒人能做到想他那麼快的進場速度，畢竟物資就是現成的，別人還要丈量，還要回去打樣板，再做成品，光是這一項，他距足夠佔優勢，因此才有了之前的自信。
哈姆法塔再一次進入營區的時候是第二天，因為夏志國也不是個跟自己過不去的人，既然整個J市只有他哈姆法塔能最快完成任務，將這樁工程交給他似乎也是別無選擇的事了，因此兩天沒滿，李正又看到這個非洲中年胖大叔出現在大門外了。
這次合同很快敲定，門窗工程交給了哈姆法塔，錢也加了，十五天工期。
談完後，哈姆法塔裝模作樣去丈量門窗尺寸，韓江元讓李正和魏胖子帶著他去。
一路上，倆人用法語聊了起來，聊了一陣，聽說李正會英語，哈姆法塔又用英語跟李正聊。
李正這才意識到自己小看眼前這位非洲胖大叔了。
哈姆法塔只有初中畢業，但他居然會法語、英語、阿拉伯語、本地語言和薩赫勒地區兩個少民族群語言等六種語言，這些語言除了本國語言外，其餘都是自學。
年輕的時候，哈姆法塔在非洲各國到處闖蕩，之後回到自己的家鄉，遇到了戰亂，許多人都跑了，他沒跑，他認為亂世之中也有生機，只要自己有本事，在哪都能吃上肉。
事實證明他沒錯。
在這片戰火蹂躪的國土之上，對生存的需求會將一個人逼得無所不能，正如這一路上，他已經向李正和魏胖子派發了自己的名片，非常熱情地介紹自己除了水電安裝、建築裝修之外，還可以幫忙代買這裡的特產，也可以為私人提供郵寄和買貨服務，營區裡需要什麼，甚至需要聯絡水務公司，對接本地政府職能部門辦事，他都能跑腿，只收取他認為非常合理的手續費。
起初，李正並沒有太看得上這位非洲胖大叔，但此時他卻由衷地佩服這人，自己是名牌大學大學生，如果不是當兵進入部隊，將自己置身在L國這種環境之下，能做到像哈姆法塔那樣如同石縫中鑽出的野草一樣如此蓬勃並且頑強地生存嗎？
也許，學習的路徑並非只有大學一條，有時候，社會和環境也是最好的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