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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許舒買回些糕點,晏紫吃了兩塊兒。

許舒遞過一張支票,“諾,拿著吧,別硬扛了,我還真不是白用別人出力的人。”

支票是修建安邦廟,結餘的款項,也是他現在的全副身家。

“呀”的一聲,才起身的晏紫,又慌忙朝石頭上坐去。

許舒以為她要摔倒,趕忙一把扶住,晏紫生生沒坐下去。許舒定睛看去,石頭上竟溼漉漉一片。

晏紫恨恨一把將許舒推開,頂著一張紅布似的玉臉,奪命狂奔。

“跑什麼?渴成這樣,不就是水灑了麼?再買一壺就是。”

許舒高聲喊著。

“這事兒整的,純純無語。”

許舒跌足長嘆,隨即,朝蘭雪苑趕去。

他沒去找晏紫,而是找到梁路,託她幫忙辦了件事。

梁路對許舒已是高山仰止了,自然沒二話,本不該她辦的事,人家偏要親力親為。

不但麻利地幫著把事兒辦了,還拍著胸脯保證,許妹妹在蘭雪苑的發展,她全權負責,讓許先生千萬放心。

傍晚八點多的時候,許舒先去姐姐家,確認蘇明月已經返回,

謝過姐夫留飯,徑自歸家。

他在院中小憩一覺,一陣涼風吹來,他後頸處皮毛乍起,一個翻身,抬手甩出停雲槍,卻見劍痴立在不遠處,含笑看著他,手裡的長劍,正遙遙指著他。

“不錯,五感如此敏銳,旁人想要暗殺你都難,來吧,我看看你這段時間錘鍊出的本事。”

劍痴話音方落,長劍遞出,直取許舒咽喉。

許舒一個矮身,腰如勁弓,彈射而出,軟劍滑出,鐺的一聲,劍尖正抵在劍痴劍柄處。

而劍痴的劍尖,距離他的咽喉不過一枚銀元厚度的距離。

劍痴大聲叫好,收了長劍,“利劍無意,軟劍無常,長進不少,今天開始刺牛皮。”

按劍痴的要求,每一次揮劍,劍尖不能刺破牛皮,但綁縛牛皮的大樹樹皮要留下白印。

劍痴道,“何為意在劍先,兩層意思。

一,劍未出,意先動。二,劍已出,意先達。

牛皮隔絕所在,就是劍和意的距離,劍未抵牛皮,意先達樹身。

什麼時候,這一關通了,你才算摸著劍意的門檻。”

許舒若有所悟,閉目凝神,開始揮劍。

一下,兩下……

他正練得汗水涔涔,砰砰兩聲,門被鑿響。

劍痴衝他點點頭,化作一縷清風消失不見。

許舒將門開啟,四個身量魁梧的制服男一擁而入。他們穿著青色的制服,胸前佩著白頭鷹徽章。

“超凡站的內衛!”

許舒滴咕一句。領隊的鷹鉤鼻青年衝他亮出證件,“我們奉命帶你回站裡問話,你唯一的權力是保持沉默,若敢反抗,格殺勿論。”

他話音方落,兩名內衛便一左一右挾住許舒。

許舒道,“大半夜的,還勞動諸位兄弟跑這一趟,放心,我要跑路,就憑几位兄弟也攔不住我。”

話音未落,他出手如電,瞬息之際,四人便被點住周身數處要穴,動彈不得。

四人皆瞪圓了眼睛,做夢也不敢相信,有人敢衝內衛出手。

“幾位兄弟別慌,拿個東西,待會兒肯定用得上。”

許舒入內取了個揹包,隨即返回,解開四人穴道。

四人如臨大敵,紛紛退開。

“走吧,幾位。”

許舒當先出門,“後面出來的,把我門鎖一下,鎖在門栓上。”

說著,自顧自朝停在遠處的汽車行去。

四名內衛面面相覷,頭一遭見如此鎮定的傢伙,反給他們整不會了。

半個小時後,許舒抵達了超凡春申站,熟悉的石拱門,在月色下,顯得無比的破敗。

四名內衛拱衛著他入內,穿過兩進院子,進了一座灰撲撲的二層小樓。

三名內衛在門口把守,鷹鉤鼻內衛引著許舒入內,繞過一樓的走廊,沿青灰色的樓梯上到二樓。

來到左側第二間房門口,鷹鉤鼻內衛輕輕敲門數下,門內傳來一道威嚴的男中音,“進!”

鷹鉤鼻深深盯許舒一眼,將門開啟。

若不是實在怕丟面子,鷹鉤鼻真想將許舒出手將他們四人制住的事上報。

許舒邁步入內,吱呀一聲,門關上了。

三十多平的會議室,充斥著鵝黃色的暖光,室內陳設極為尋常,只有尋常桌椅,和兩盆擺在視窗有氣無力的秋海棠。

辦公桌邊坐了七人,居中的是個威嚴的大背頭,看著四十出頭的年紀,一雙狹長的眼睛閃爍精光。

許舒一進門,這雙眼睛就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瞄來瞄去。

“見過諸位長官。”

許舒抬臂行了個撫胸禮。

“挺鎮定啊,真是好膽色,闖下這潑天禍事,還敢裝沒事人。”

敬陪末座的谷春拍桉而起。

“谷長官好,多日不見,您還是這麼精神,小賈的後世處理妥當了麼?

怨屍的桉子有結果了吧?”

許舒含笑問好,谷春七竅生煙。

小賈異化成魔,從段闊海手中搶走破了一半的怨屍桉結果難以收手,都是他近期乾的兩件極為不光彩的事。

不知花了多大工夫,才壓住負面影響。

此刻,許舒舊事重提,無疑在揭他的瘡疤。

“行了,谷副隊長,你到底有什麼大事,非要這麼晚讓我把幾位理事都折騰起來。”

居中而坐的大背頭冷聲說道。他正是春申站副站長金永林,站長不在,他主持春申站站務。

在座的幾位理事,都各負責一攤子,級別和各中隊的中隊長平級,但在春申站的地位要高上一節。

可以說,今晚此間會議室,已經集齊了春申站能管事的全部高層。

起因,正是谷春的一通電話,說得嚴重至極。

而谷春為了驚人效果,故意卡著時間,幾乎和許舒前後腳進的會議室。

所以,都這會兒了,金永林還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情緒當然好不到哪兒去。

谷春道,“副站長,諸位理事,我也是陡然透過一位外線,得到的訊息。

金月國駐春申的領館,向東都的鴻臚廷發了照會,內容正是涉及咱們站裡的某位人物。”

此話一出,原本還睏意襲來的幾位理事瞬間全精神了,金永林也瞪圓了眼睛,冷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用腳趾頭也能猜到,谷春口中的站裡的某位人物,比是許舒無疑。

小小一個許舒,當然不在金永林眼裡,可涉及到東都,還扯到了鴻臚廷,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

鴻臚廷管著對外事物,對外,哪有小事。

他金某人在春申當然算得上大人物,可東都稍稍吹來一陣風,到春申來,都容易捲成一場風暴,一場將他撕成碎片的風暴。

谷春道,“據我掌握的訊息,春申那位外使發的照會,措辭前所未有的嚴厲。

甚至隱晦提到了戰爭,我深感事態嚴重,故而才夤夜驚動副站長和諸位理事。”

金永林和幾位理事的臉更黑了,皆神色不善地瞪著許舒。

“別賣關子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金永林重重一拍桌子。

谷春一個激靈,語速陡然加快,“事情是這樣的,據我調查……”

谷春當然沒有什麼外線,能聯通鴻臚廷,這麼說不過是自抬身價。

實際上,這是他密切關注許舒的成果。

自從許舒進入第九小隊後,履立功勳,也屢次破壞他的好事。

更關鍵的是,他好幾次用陰招,都沒陰掉許舒。

由是,谷春對許舒的關注度驟然提升。

在谷春看來,許舒是體士途徑,對體士途徑,行監視之舉,無疑是蠢事。

谷春很聰明,他用的是佈線式監控,也就是重點在和許舒相關聯的活動點,埋下暗線。

許舒加入慈總,他便在慈總埋了眼線。

今天,慈總和安東尼的熱鬧才起,谷春就收到了訊息。

他這才發動力量,重點把控安東尼那邊的反應,進而得到了金月國在春申領館對鴻臚廷發了照會的訊息,這個訊息讓谷春如獲至寶。

他太清楚站裡的各位老爺們最怕什麼了,春申站雖然是特殊機構,但從前周繼承的官僚那一套,一點兒也不少。

如此天降良機,谷春當然不會不把握。

五分鐘,足足五分鐘,谷春才完成他的宏大敘事。

在他講述中,許舒成了仗著春申站的勢,為個人牟利,摻和到凡俗爭鬥。

甚至膽大到聘請外部殺手,解決掉他國人員,簡直是為一己之私,而致春申站於死地的內奸分子。

“……副站長,我們若再不採取措施,爭取主動,只怕要大事不妙了,一旦鴻臚廷將此事轉到總站。

再可怕一點,轉呈政事堂,咱們春申站有被裁撤之危啊。”

谷春辦業務不行,搞內鬥純純一把好手,他太知道站裡的老爺們最怕什麼了,把準了脈下藥,自然藥到效起。

“大膽,來人,把許舒給我抓起來,嚴加看管,立即給總站打報告,明天我親自押人去東都……”

金永林一聲令下,外面立時湧入四名內衛,便來鎖拿許舒。

許舒一個晃身,到了谷春身側。

滿場都瞪圓了眼睛,誰也沒想到,他竟然還敢反抗,連幾名內衛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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