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早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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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林丹的感謝，林為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因為陸遙的稿子畢竟是給《當代》寫的。
林為民知道陸遙後世是在九十年代去世的，但其中內情並不甚瞭解。
這回也是吃了老郭那次的教訓，做了個提早預防，沒想到還真查出來了。
提早發現病情肯定是好事，只要治療得當，陸遙自然能避免後世的命運。
“你可得好好聽嫂子的話，稿子的事先放一放，不著急，等你病養好了再說。”林為民叮囑了幾句後便離開。
又過了兩天，趕上週末。
編輯部的同事們集體出動，大家都聽說了陸遙的病情，現在他在燕京養病，自然要來看看。
一群人拎著東西過來探病，浩浩蕩蕩，陸遙夫妻倆趕緊熱情的將眾人讓進屋子。
林為民為陸遙一家提供的這處院子很寬敞，聊了幾句，都說在這裡住著很舒服，他們一家三口晚上還會去北海邊上散步。
這兩天，在林丹的軟磨硬泡下，陸遙的作息已經恢復了正常，煙也戒了。
林丹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滿是埋怨，她因此沒少和陸遙發火。
“就是寫作這件事，還是不肯聽我的。我現在每天就讓他坐兩個小時，再坐時間長了我就撤椅子。”
每天工作兩個小時，倒沒有什麼問題。
“這回你可得聽伱愛人的，及時發現這個病對你來說是天大的好事，要一次性徹底的把這個病給根除掉，未來才好更好的投入到創作當中。”覃朝陽殷殷叮囑道。
他是陸遙的伯樂，陸遙對他的態度非常恭謹，一個勁的點頭。
眾人在陸遙這裡待了一個小時左右便告辭離去，陸遙夫妻還打算留大家吃中午飯。
但陸遙現在在養病，大家識趣的沒有留下。
探望完陸遙，下午林為民來到了人藝。
最近《觸不可及》正在緊鑼密鼓的復排當中，計劃在八月上演，另外還有《套馬人》被安排在了十月份演出。
民眾的呼聲太高，徹底打亂了人藝今年的演出計劃，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這年頭人民群眾說話還是有力度的。
《觸不可及》的復排，演員陣容有了變化，飾演林小丁的李光復現在忙著當包工頭，已經在人藝辦了停薪留職，當了一回弄潮兒。
於是之每每說起這件事，都對林為民有很大的怨氣。
好好的一個演員，被他忽悠去當什麼包工頭。
把人藝的臉都丟光了！
看了一遍《觸不可及》的彩排成果，於是之把林為民叫了過去，跟他說起了一件事。
最近人藝接到了香江話劇團的邀請，希望人藝可以到香江演出《大明王朝1566：嘉靖與海瑞》。
這次人藝受邀到香江演出，和《大明王朝1566》這部在香江受到的歡迎密不可分。
前段時間在香江上市，立即引發了民眾的關注和搶購。。
短短一個月時間，二十萬冊的《大明王朝1566》便被一掃而空。
三聯書店不得不又再次聯絡林為民，並緊急加印了二十萬冊，才勉強應付民眾們的熱情。
八十年代是香江發展的黃金年代，每個年輕人都想成為李嘉誠第二，這種風氣很現實，也代表了香江的風格。
這些普通民眾好奇能夠在香江的商人階層廣受歡迎的《大明王朝1566》到底擁有怎樣的魔力。
再加上前段時間林為民的作品斬獲託尼獎多項大獎的訊息傳來，香江民眾更是把他這位來自內地卻屢次海外獲獎，享譽海外的作家當成了大人物，對於他的作品更加感興趣。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人藝接到了香江話劇團的邀請。
這家成立於1977年的話劇團，在1985年應邀到演出了英國名劇《不可兒戲》，又在今年再度受邀在羊城演出杜國威的《人間有情》，與國內聯絡密切。
“這是好事啊！”林為民高興道。
於是之點點頭，“當然是好事。香江演出的名額有限，我給你和慧敏留了兩個。”
“不用了。慧敏要拍電影走不開，我也有工作，讓你們院裡的人去就好了。”
林為民婉拒了於是之的好意。
這年頭出國是個稀罕事，哪個單位有這樣的機會，大家都是打破頭爭著搶著去。
於是之當然知道林為民想出國隨時都可以，但人家去不去是人家的問題，自己邀請不邀請是態度的問題。
見林為民拒絕的明確，於是之便沒有再勸，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
“你家慧敏是今年畢業吧？分到什麼單位說了嗎？”
陶慧敏在小百花越劇團的戲曲演員身份是半工半讀，如今畢了業也是要分配的，不會再留在小百花越劇團。
難為於老師一直想著這事，林為民道：“是今年畢業，她最近剛之江那邊辦學校和工作的事，說是要給她分配到金陵那邊的部隊話劇團。”
“那你們不是又要分開？想辦法調到我們院裡來吧，反正都是演話劇嘛！
你要同意，這事兒我給你張羅。”
於老師為了林為民的事可謂不遺餘力，這當然跟林為民為人藝創造的貢獻密不可分。
前幾年正是人藝人才斷檔最嚴重、缺少好作品的時候，林為民連續數年，以每年一部話劇的效率，極大的幫助人藝緩解了劇本荒。
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林為民作品的經典性越發的凸顯，《觸不可及》復排、《套馬人》復排，如果順利的話，人藝還會復排《霸王別姬》、《嘉靖與海瑞》等作品。
如此往復迴圈，林為民的作品將會長久的存在於人藝的舞臺上。
這樣的待遇，只有創院三老才有。
可林為民呢，連個人藝的編制都沒有。
這不是相當於自備三八大蓋打鬼子？
也正是因為人不在人藝，卻一直在為人藝做貢獻，所以也讓林為民在人藝的地位超然，即便是那些六七十歲的功勳導演、編劇和演員們對他也非常尊重。
大家都清楚林為民對人藝的貢獻，這樣的人值得大家尊敬，跟年齡和輩分沒關係。
“那就麻煩您了。”
林為民這次沒有拒絕於是之的好意。
陶慧敏被分到部隊話劇團，想要調到人藝來，不僅需要人藝的幫忙，更要部隊那邊鬆口，他在這方面確實沒什麼人脈，如果於是之能幫忙，自然是最好不過。
於是之聽到他的話，精神一震，“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過了兩日，佟鍾貴上班的時候表現的有些興奮。
今天是《當代》第八期上市的日子，他的那部《妻妾成群》就發表在這一期刊物上。
四萬五千字的稿子，佟鍾貴拿到了675塊錢的稿費，稿酬標準千字15塊。
這個價格可比之前他發表作品的時候高多了。
在稿酬這方面，林為民給《當代》定的標準一向是緊跟物價走。
近幾年，國家把經濟體制改革的突破點選在了價格改革上，因為在計劃經濟體制下形成的、幾十年不變的價格體系，嚴重的影響了資源的合理配置，也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已經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
可是當價格放開之後，也能很容易成為一匹脫韁的野馬，不是那麼好控制的。
這兩年老百姓們的感受尤其深切。
菜貴了、肉貴了、米貴了、衣服貴了，這可都是關於到老百姓衣食住行的大事。
上個月，北戴河會議剛剛開完，燕京城裡關於價格闖關的小道訊息已經流傳甚廣，觸動了老百姓們那根敏感的神經。
不提社會上的流言蜚語，生活物資的價格飛漲是客觀的事實，工資普遍不漲也是事實。
林為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讓大家的勞動和創作獲得相應的回報，稿費的普漲惠及了所有給《當代》供稿的作者的。
也讓《當代》在全國眾多的刊物當中獨樹一幟，所有的作家都知道，給《當代》寫稿的稿費一向是最高的。
所以，《當代》從來不缺稿子，更不缺好稿子。
下班的時候，佟鍾貴要請林為民吃飯，他剛拿了六百多塊錢的稿費，也發了，非常高興。
吃飯可以，但林為民肯定不會讓他掏錢。
林為民問佟鍾貴想吃什麼，他說肉，林為民笑了笑，又叫上了幾個同事，把大家領到了東四的白魁老號。
這裡是燕京最著名的清真飯店之一，最有名的是燒羊肉，也就是烤全羊。
跟東來順的涮羊肉、烤肉季的烤羊肉、月盛齋的醬羊肉並稱燕京羊肉製品的“四大家”。
點了一隻烤全羊，又點了幾個菜，豐盛之極，眾人沒等吃飯呢，聞著店裡飄著的肉香，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兩年物價漲的厲害，大家都在剋制口腹上的享受，也只有在跟林為民出來的時候，大家才能解解饞。
平時大家調侃歸調侃，這樣的領導，誰不喜歡啊！
等菜的時候聊著天，免不了要提到飛漲的物價，大家一片怨聲載道。
同事們拿的都是死工資，偶爾在刊物上發表個文章拿點稿費改善生活，一年最多一兩次，相比社會上的很多人，收入其實已經算高的了。
可面對如今的情況，還是有些頭疼。
“真不知道這物價什麼時候才能穩定穩定，照這麼漲下去，我們這點死工資以後連吃飯都成問題。”
“國家肯定會管的，這都是暫時的困難。”
在這一桌人當中，只有林為民這個“林千萬”才不會為這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瑣事煩惱，大家看著他羨慕不已。
賀啟智又說起佟鍾貴，“我們跟為民肯定是比不了了，其實像小佟這樣的單身漢也挺好，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又有稿費拿，工資全攢下了吧？”
佟鍾貴被他調侃的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攢下多少錢，還得買房子！”
眾人紛紛誇讚佟鍾貴有志氣。
這年頭絕大多數的青年職工都是等著單位分房子，即便是能買也不買。
單位能分房子，你卻要花錢買房子，這不是傻嗎？
佟鍾貴當然不是傻，他只是在林為民身邊耳濡目染，改變了思維方式和觀念。
按照國文社的風格，等他結婚的時候能分上二三十平的房子就算是燒高香了，還都是衚衕裡的大雜院平房。
這樣的住房條件可不是他所希望的，更何況還要等那麼多年呢。
不如干脆自己買個房子，就像林老師的四合院那樣，住著不舒服？
至於花錢的問題他也想的很開，想享受高人一等的生活水平，花點錢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再說，林老師可都說了。
國家越來越開放，未來的主流是市場化經濟，燕京是首都，虹吸著全國的人才，到時候全國的人都來這裡，房價必然會上漲。
佟鍾貴覺得林為民說的很對，燕京的房價肯定會上漲，雖然不知道會漲多少，但既然知道漲是大趨勢，那當然要早下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