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葉可欣的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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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賬！幹什麼呢，睡著啦？！”

便利店內，一名男客人拿著一盒煙朝收銀臺裡吼叫。收銀員葉可欣拉回思緒，立刻接過煙，鞠躬致歉：“不好意思先生，二十塊錢。”

“困了就回家睡覺，這不耽誤事兒嘛....”男客人付完錢，拿著煙離開，嘴裡還不忘一通埋怨。

過了一會兒，一箇中年婦女氣勢洶洶地闖進便利店。她一手領著自家孩子，一手拎著一兜零食。

“小姑娘，你怎麼回事？欺負我家孩子小是嗎？！這些東西不過三十塊錢，你怎麼收我家孩子三百呀！你個小姑娘長得乾乾淨淨的，怎麼這心裡全是坑蒙拐騙啊，我要見你們老闆！”中年婦女言辭刻薄，吵起架來更是誰也不服。

“不好意思，您稍等，我核對一下。”葉可欣笑臉相迎，仔細核對那一兜零食。發現是自己算賬的時候點錯了一個小數點！

“還核對什麼？！沒什麼好核對的，你趕快把你老闆給我叫出來！”中年婦女雙手叉腰，擋在收銀臺前，一副不說清楚就不要做生意的架勢。

“阿姨先請您來這邊等著，不要打擾其他人.....”

“你管誰叫阿姨呢？！”

葉可欣一愣，陪笑道：“那...大姐....”

“大姐？你乾脆叫我大媽得了！”中年婦女火冒三丈，“你這小姑娘，我告訴你，你別看我生了孩子當了媽，我年輕的時候可漂亮著呢！追我的人能從這裡排到國外！”

“好好好，大姐....大姨....大媽...呃.....姐姐！我的錯誤我會稍後給您解釋和賠償，現在請您先讓開一下，別妨礙後面的人買東西。”葉可欣語氣平和，儘量控制不再激怒中年婦女。

“買什麼買？！今天老闆不出來，別想做生意！”中年婦女雙臂抱胸，猶如一尊大佛矗立在那，完美擋住所有人。

“前面怎麼回事？有事情去處理，在這攔著我們算怎麼回事？還急著回家給孩子做飯呢！”隊伍後面有人喊道。

中年婦女正在氣頭上，扭頭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家孩子是豬嗎？！少吃一頓餓不死！”

“欸～這個人怎麼說話呢.....”

客人炒作一團，場面逐漸難以控制。葉可欣勸架的聲音被淹沒，她不得已走出收銀臺，企圖制止爭吵。不料，中年婦女一把抓住她的衣服，推搡之下，中年婦女腳下沒站位，跌坐在地。

著急回家的其他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味地向前擠。葉可欣也被推倒，中年婦女身上捱了好幾腳。中年婦女坐在地上委屈大哭，她的孩子也跟著哭起來。

一時間雞飛蛋打，好不熱鬧。

半個小時後，葉可欣坐在便利店內的樓梯臺階上唉聲嘆氣，她頭髮凌亂，衣服被撕扯壞了好幾處，臉上也有幾處抓痕。

這時，一個丰韻婦人走過來和她並肩坐在一起，遞給她一瓶水。

“謝謝陳姐。”葉可欣立刻向老闆主動承認錯誤，“陳姐，是我記錯了。店裡的損失我會賠的。”

婦人搖搖頭，說：“你最近太累了，我記得這種低階錯誤，這個月也有好幾次了。”

“陳姐，是我的錯。我最近.....”

不等葉可欣說完，陳姐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塞到她手裡，說：“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賠償的事情就不用了，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葉可欣慌了，乞求道：“陳姐，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保證這樣的問題不會再犯了！”

“妹妹啊，我知道你不容易。父親走得早，母親又病重，你一個女孩子不但要照顧母親還要供妹妹上學。哎，真是苦了你了。”陳姐心疼地摸了摸葉可欣臉上的抓痕，“你也別怪陳姐不念舊情，前幾次記賬錯誤我都是自掏腰包幫你填上的。可我這終歸就是一個小店，經不起這麼折騰。”

“我知道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錢，可我這裡也掙不了大錢啊。”陳姐緩緩說道，“你也別嫌我說話不中聽，你一個女孩子，賺錢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更何況你又長得這麼漂亮。”

“咱們當然不去做那上不得檯面的勾當，但是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也還是可以的。我說得再難聽點，就算去給那些有錢人當情人，也比現在過得舒心啊。”

葉可欣低著頭，眼裡含著淚，倔強道：“我不去，我要憑自己的雙手掙錢。”

陳姐嘆口氣，說：“你是個好孩子，我也知道我不該這麼勸你，可是現在你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難道你真能撇下你媽不管了？咱們終歸只是普通人，普通人活著，就是比那些有錢人難得多。你也別想著去借貸，那些放貸的都是什麼人啊，他們為了錢什麼做不出來，你就算不在乎你自己，也要想想你妹妹。”

葉可欣垂著頭，豆大的眼淚砸在地磚上，映出她痛苦的面龐。

晚上，葉可欣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一路上她都魂不守舍，好幾次過馬路的時候都險些被車撞到。

葉可欣在玄關處換鞋，葉依依聽到響聲從臥室中走出來，見到姐姐詫異道：“姐姐，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啊...哦，今天晚上不營業。”葉可欣抿唇笑道。

葉依依點點頭，問：“那媽媽那怎麼樣了？可以手術了嗎？”

葉可欣強顏歡笑道：“你不用擔心，都解決了。”

“好吧。那姐姐你先坐下，我去給你下碗麵。”葉依依小跑進廚房，不一會兒就傳出乒鈴乓啷的聲音。

葉可欣坐下，手肘杵著桌面，手掌捂著額頭。今天實在是太累了！

“噹噹噹~”很快，葉依依把香噴噴的麵條端到葉可欣面前，“姐姐快嚐嚐，看我的廚藝有長進沒有？”

葉可欣吃一口，抬頭看向一臉期待地葉依依，強忍著心中的酸楚，笑道：“好吃！”

葉依依如同萬聖節收到糖果的孩子，十分開心得意地又蹦又跳。

“噓！這丫頭，小點聲，別把王宸吵醒了。”葉可欣輕聲囑咐道。

葉依依無所謂道：“沒事，反正王宸哥哥也沒在家。”

“沒在？”

“對啊，其實本來是在的，他還跟我搶電視來著。不過後來接了個電話就走了。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吧。”葉依依叉腰，氣鼓鼓道，“想起來我就來氣，他居然跟我一個高中生搶電視！他之前救我，我還以為他是個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風範的人。可他今天居然跟我搶電視，真掉價！一點也不紳士，也沒有大俠風範！”

葉可欣眉頭舒展，終於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哪有那麼多的大俠風範的人。對了，丁志明沒再欺負你吧？”

“沒有，丁志明今天都沒去學校。估計是王宸哥哥下手太重，住院了。”葉依依作思索狀，“姐姐，你說王宸哥哥到底是什麼人啊？”

“為什麼這麼問？”葉可欣反問。

“我是覺得他不是普通人。他不僅人長得帥，還有錢，而且還會幫我教訓丁志明。雖然跟我搶電視這個事情有點掉價，但是又無傷大雅。”葉依依神秘兮兮道，“姐姐，你說王宸哥哥會不會是個富二代，然後為了逃婚才跑出來的？”

葉可欣噗嗤一笑，嗔道：“你啊，以後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快去睡覺！”

葉依依故作正經道：“姐姐，我說真的。萬一王宸哥哥真是個富二代，那我們可就走大運了。一般這種情節，富二代男主逃婚出走，然後被灰姑娘女主收留。我嘛就算了，畢竟我還小，但是姐姐你跟王宸哥哥倒是很配呦！”

“死丫頭說什麼呢？！看我不打你！”葉可欣抄起筷子，佯裝要打。葉依依一溜煙跑回臥室，又探出腦袋，對著葉可欣調皮地吐舌頭。

姐妹倆打鬧一番，葉可欣心情變好不少。葉依依見姐姐笑了，也不再胡鬧，老老實實去睡覺。至於姐姐臉上地抓痕，她不問也不敢問，只能裝作看不見。

葉可欣收拾碗筷，心不在焉。今天是過去了，可明天又該怎麼辦？

葉可欣嘆口氣，如同打蔫的向日葵，垂頭注視著碗底水光中的自己。她摸著自己的臉，想著病重的母親和俏皮懂事的妹妹，眼底無盡的憂傷中，生長出一絲認命般地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