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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張舟是不太想跟喜歡吹牛逼的同學交朋友的。
但想到輔導員的交代，他還是決定先忍下這口氣。
他本以為喬澤說過那番話後，還會更驚人的大放厥詞，來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畢竟張舟之前遇到的逼王類人物都是這樣。
他還深怕喬澤這樣會惹得顧正樑忍不住說出什麼不太好聽的話。
但沒想到的是，平靜的點評完學校裡研究幾何學方向的教授後，喬澤便站起身，自然的拿起了飯盒，並沒有再多囉嗦一句話。
這又讓張舟有點不適應了……
這就裝完了？
如此短小無力的？
“不是去吃飯嗎？”看著表情複雜的小胖班長，喬澤困惑的問了句。
“對對對，去吃飯。三食堂走起。”
……
一路上三個人走在一起，喬澤如同往常一樣，沒什麼說話的興致。
於是張舟便也只能跟顧正樑隨口聊起了今天課堂上的內容。
真不是他們不想聊點別的。
主要是一個他們根本摸不清路數的喬澤在旁邊，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話題了。
“今天數學分析課上第二道例題你聽懂了沒？”張舟問道。
“差不多吧，我覺得難點還在於黎曼積分那塊，太繞了。相對來說勒貝格積分就好理解多了。”顧正樑推了推眼鏡說道。
“是啊，總之我覺得數學分析真的太難了！”
張舟感慨了句，然後下意識的看了眼默默跟在旁邊的喬澤，還是心軟的主動說了句：“對了，喬澤，你接觸過數學分析這門課嗎？”
喬澤點了點頭，答道：“自學過。”
“額……自學？”張舟眨了眨眼，再次確認道。
“嗯！”喬澤又簡單答了句，但想到自己這樣似乎太冷淡了，又補充道：“盧丁的數學分析原理。”
“那能不能跟我們簡單分析一下黎曼積分跟勒貝格積分啊？”
顧正樑著實忍不住說了句，畢竟是年輕氣盛的年紀，但語氣控制得還好。
喬澤隨口答道：“黎曼積分是對函式的定義域劃分，勒貝格積分是對函式的值域劃分。我不知道老師課堂上講解的例題，所以不知道你們的難點是哪裡。不過我猜想應該是跟積分與極限次序的交換有關。”
張舟跟顧正樑同時愣了愣，尤其是顧正樑，下意識的推了推眼鏡，問道：“這你竟然都能猜到？為什麼？”
喬澤看了眼這位團支書，想到他剛剛幫自己鋪床，才開口解釋道：“數學分析經常需要交換兩種極限過程的次序，尤其是積分和函式列極限的交換。但在黎曼積分意義下，需要用函式列的一致收斂條件來保證積分與極限運算的次序可以交換。
而勒貝格控制收斂定理決定了只需要很弱的條件就可交換積分與極限運算的次序。所以你們課堂上覺得勒貝格積分好理解，黎曼積分很繞，我認為大機率就是因為這個。”
張舟跟顧正樑對視了一眼，然後意識到此時走在他們身邊這個傢伙，大機率不是那種狗屁不懂的假逼王，而是真有點本事那種。
只憑兩人隨口聊了兩句，就能判斷出今天課堂上講的例題是什麼型別，還能把原因分析出來。張舟覺得這種人就是考研名師張高峰嘴裡那種智商跟邏輯分析能力超高，把人給嘎了還能藏得誰都找不到那種。
難怪這傢伙能突然空降。
太可怕了！
張舟突然福至心靈的猜測道：“喬澤啊，你之前是不是其他專業的？然後被數學老師發掘到數學天賦，把你搶過來的？”
喬澤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今年高三。李叔說高中環境不適合我，就讓我先來學校了。”
“高三啊。”張舟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飯盆，突然覺得有點沒臉吃飯了。
“你是咋想的啊？高三有那精力把數學分析都自學了為啥不去考奧賽上燕北啊？燕北大學數學院才是國內NO.1，幹嘛來咱們學校啊？”顧正樑略微有些激動的說道。
喬澤怔了怔，這個問題他從沒想過。畢竟來西林工業大學之前，他對大學也沒太大的期待。
不過很快喬澤腦子裡便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隨後很自然的說道：“因為李叔叔在這裡，我就來了。他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有些智商的人，而且人還很好。”
張舟眨了眨他藏在脂肪裡的小眼睛，突然明白這傢伙說他話說多了容易得罪人是什麼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在你遇到那位李叔叔之前，沒遇到過一個有些智商的？”
“嗯。”喬澤點了點頭。
“那我呢？”張舟下意識的問了句。
喬澤抿著嘴沒吭聲。
畢竟在他看來連最基礎的黎曼積分都覺得很繞的同學，他是真沒法違心誇讚對方的智商，這難道不是隨便看幾分鐘影片就能弄懂的東西嗎？
保持沉默，是他在李建高的教育下，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但看到張舟開始變得有些委屈的臉，想到這位班長的熱心，本性善良的喬澤決定還是說點什麼，想了好幾秒，然後憋出一句：“我覺得你人挺好的。”
“噗……哈哈……”
旁邊的顧正樑被這句話整破防了，笑得完全沒了形象，拍著張舟的肩膀說道：“喬澤，你說得太對，咱們班長這人品的確是沒得說，好到爆那種。這張好人卡，我必須給滿分！”
“艹，今天晚飯我不請你了！老顧，你不是人！”張舟一把推開顧正樑的手，憤懣的說道。
“沒事，今天我請。”顧正樑開心的說道。
畢竟看到張舟此時吃癟的樣子，顧正樑是真的開心。
看他多聰明，根本不會自取其辱。
但很顯然，顧同學低估了張舟的下限。
而且張舟顯然並不笨，起碼他看出了這個新同學是真的根本不屑於說虛偽的假話。
“喬澤，你也順便評價下老顧的智商怎麼樣嘛？”
“喬澤，別理他！艹，張舟，你真是太賤了！”
喬澤看著打鬧的兩人，突然覺得大學生活果然比高中生活有趣得多。
這也讓他心情變得開朗起來，真就很難得的想說句貼人心的話，於是下一刻，暖心的話在極為真誠的語氣修飾下傳入兩人耳中：“雖然你們不聰明，但真的也不算蠢的！”
正在打鬧的兩人，頓時安靜了。
他們這大概是被暖到了？
應該是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