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她想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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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琳從被人掐斷脖子的噩夢中驚醒時，人是躺在汽車後座柔軟的坐墊上的。
手上腳上的捆綁已經解除，嘴上沒再貼膠帶，罩在眼睛上的東西也已經被摘掉。
她像是真的只是在車裡睡了一覺剛醒來，若不是當時被那隻冰冷的手掐住脖子的感覺過於真實，她恐怕真要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個噩夢。
或者她其實已經……死了？
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整個人被掐著脖子懸空拎起，她甚至連掙扎的餘地也沒有，除了強烈的窒息感，剩下的大概就是死神滅頂的絕望。
很快意識渙散，到消失。
然後就是眼前……
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半點無所知，貝琳抬了抬手臂，但掙扎了半天也隻手指稍稍動了動。
她現在有點像是手術後麻醉還沒完全過去的狀態，意識還算清醒，但身體麻軟，一點使不上力。
至於肚子裡的小傢伙，她現在甚至不敢深想……
“有人嗎……”乾裂的唇瓣微微顫動，發出的聲音連她自己都不太聽得清的求救聲。
無人回應。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至少綁匪應該不在車內。
天還沒亮，車子不知道停在什麼地方，有細微的昏黃光亮透過車窗照進來，貝琳順著車窗往外看，只隱約瞧見一片婆娑樹影。
難以辨別車子究竟停在什麼地方。
綁匪是在車外，還是以為她死了所以把她丟在了這？
貝琳用力呼吸，除此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
現在只希望儘快有人能發現她，因為她感覺自己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醒過來之後，貝琳就一直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只是此刻那點所剩不多的意志力似乎分外薄弱。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視線也開始模糊。
之後意識渙散，明明伸手可及的車頂一下好像變得特別遙遠，連睜著眼睛都覺得格外費勁。
可能瀕死的人總是會出現各種幻覺，最後一點意識消失殆盡前，她好像看見有人從外面開啟車門，那人逆光站著，看不清長相，但是他的輪廓好熟悉好熟悉……
於是林衍笙的臉清晰浮現在腦海裡，從眉毛到下巴浮出的青色胡茬，她想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他。
北安路貫穿郊區的幾個小鎮，深夜時分，路上一貫很少有車經過，但今晚明顯例外。
長龍一樣的車隊依次停在路邊，打頭那輛車上最先有人下來。
林衍笙直奔幾步外已經停了不知有多久的車子過去，壓根顧不上車裡會不會有埋伏，只是透過前邊擋風玻片確認前排沒人，於是徑直走到後座，伸手開了車門。
後排長度並不夠一個成年人平躺，貝琳小腿以上的部分躺在座椅上，一動不動。
一瞬間，林衍笙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直到瞧見她眼睫輕顫了下，他才重新回到人間似的，彎腰將她從車裡抱出來。
但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貝琳渾身冰冷，臉色灰白，雙眼緊閉著沒有任何反應，再加上脖子兩側只有被人掐住才會留下的青紫淤血印清晰可見，要不是落在鼻邊的一縷髮絲被鼻息輕輕吹動，陳靖瞧見她被林衍笙從車裡抱出來的那一刻，還以為……
一群人分為兩撥，陳靖這輛車上多了個貝琳，幾個人去醫院，剩下的則是被林衍笙留了下來，要他們仔細在附近找找看有沒有線索。
貝琳找到了，但綁匪還沒有！
等貝琳意識到自己真的得救時，她已經在病房躺了七個多小時，並且也只短暫醒了一會，甚至連話都沒有說一句，就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入眼是醫院病房雪白的天花板，說來可笑，嘗過被捆綁著丟在冰冷地面絕望等死的滋味，此刻她竟覺得
鼻息間縈繞不散的消毒水味令人格外的有安全感。
緩了緩神，貝琳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水杯。
差不多是她拿著水杯送到嘴邊的同時，病房門被人從外頭開啟，她下意識扭頭看向聲源方向，下巴正好懟了下杯口，手沒拿穩，大半杯水就這麼一滴不落的灌進她脖子裡。
貝琳：“……”
病房是個套間，林衍笙只在外間會客廳裡聽陳靖彙報了下綁架事件的調查進展，再進來就撞見了這一幕。
等回神，貝琳手裡水杯被他拿走放在一旁，然後身上被子被掀開，她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就被他從床上‘搬"到了不遠處的沙發上。
“那個……”貝琳張了張嘴，嘶啞嗓音才剛出口，林衍笙便轉身往衣櫃方向過去。
回來時他手裡多了件乾淨疊好的病號服上衣。
到沙發這邊，乾淨衣服被他放在一旁，然後伸手就來解她釦子。
貝琳下意識捂住領口，“我自己換！”
她上衣領口周圍剛剛被那杯水潑溼了一片。
一站一坐，林衍笙盯著她看了會，就收回了手，好像還點了下頭，“行，你自己換。”
詫異於她的好說話，貝琳深怕他反悔似的，動作麻利的自己解紐扣，解了兩顆才意識到不對……
手已經落到第三顆釦子上，停住。
貝琳不動聲色的攏了攏上衣領口，抬頭看他時，正好對上他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四目而對，靜止幾秒。
喉嚨口堵了挺多話，但總不能這麼一直捂著領口說……
“那個……”良久，貝琳乾咳一聲，“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你說呢？”進門到現在，林衍笙同她說的第二句話，反問句，語氣淡淡，半點情緒也沒夾雜。
貝琳愣住。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她醒來到這會，時間不長，還沒來得及想些有的沒的，但劫後餘生，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冷漠。
冷漠到好像如果她不主動和他說話，他就會直接一言不發……
病房裡雖然暖氣充足，但貝琳身上潑了大半杯冷水，加上又是剛被他從被子裡抱出來的，一瞬間，她也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別的什麼，被綁架時都沒紅過的眼睛，在車裡等死時忍住的眼淚，這會全都補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