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糟糕，遇到同行了還怎麼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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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平老弟，縣裡百佳商場已經運營好多年了，你也是本地人很清楚，這個商場現在對外賣得也很便宜，你有所不知，目前這個商場的債權就在我們手裡捏著的，1000萬的債權對價2000萬的資產。”李總在這個時候滔滔不絕。
坐在他旁邊的唐總也說道：“沒錯，方平老弟，1000萬對2000萬，這個專案資產非常優質，盤下來是絕對不會虧的，我出200萬，如果老弟你能出300萬，咱倆一共500萬，再找銀行貸500萬出來，咱倆合計一起把這個商場盤下來，賺錢是大機率事件。”
方鴻坐在一旁始終沒吭聲，自顧自若無其事的在喝著茶、嗑著瓜子，只是聽到李總開口之後，基本上知道這幾個人玩的是什麼東西了。
也基本可以確定百分百是在給方平挖坑設套，不過此時的方鴻繼續嗑著瓜子。
唐總趁熱打鐵地又說道：“而且方平老弟，百佳商場這個片區，未來會有大量的資金往這邊傾斜，過個兩三年，光是這塊地就不止至2000萬，4000萬乃至5000萬都有可能。”
說著，唐總指向金總說道：“金總就在這兒，我知道我的話信服力不夠，金總是市成投公司的，這次我把金總請過來就是抵消你的疑慮。”
方平疑惑地說道：“唐總，我不太明白的是，既然這筆買賣幾乎穩賺不賠，您為什麼不自己吃掉呢？”
旁邊的方鴻心中滿意地點點頭，聽到二哥的這話和調調，儼然是褪去了打工人的氣質。
有作為一個老闆該有的氣質了。
這時，唐總很是無奈道：“唉~，不瞞老弟，我如果有這個能力早就自己盤下來了，但奈何囊中羞澀啊，我這東拼西湊這才搞到200萬現金流出來，得知老弟你有實力，這才過來找你的。”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我有錢，這好處輪不到你。
方平又問道：“銀行能貸我們500萬嗎？”
李總頓時道：“這你放心，銀行那邊我們早就打過招呼了，這個專案就差300萬缺口了，只要缺口補上，500萬貸款不到半個月就能放下來。”
說著這話的時候，李總拍著胸膛保證，金總也是點了點頭。
方平沉默片刻，他忽然看向一旁磕瓜喝茶的方鴻問道：“三弟，你怎麼看這個專案？”
嗯？
此話一出，李總、金總三個人都出奇一致的閃過一抹詫異，談了半天他們都快忽略旁邊那個喝茶磕瓜的年輕人了。
而方平的這句話讓他們三個敏銳的嗅到了一種不同尋常，一句“你怎麼看”表明方平非常重視他弟弟的看法，這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而且這個時候，李總幾個人回想起剛剛的一個細節，就是方鴻剛進屋子的那會兒，方平是直接站了起來的。
他們兄弟倆，方平是兄長，按道理講當哥的不用站起來說話。
可方平卻起身了，這說明方鴻在方平的心目中位置很重很重，一時間也非常好奇方鴻是幹什麼的。
卻說此刻，方鴻喝了口茶轉而看向李總三人微笑的說道：“三位，我想問問這個專案過幾道手了？”
三位老總一聽這話，再次一致的愣了下，不禁相互間面面相覷。
客廳一時間安靜了下來，無人說話。
片刻後，李總不禁看向方鴻一臉好奇地問道：“老弟怎麼會這麼問呢？”
方鴻笑道：“噢，就是隨便問問，沒別的意思。”
李總看對方一副大學生面孔，但也有可能沒念書了，於是又問道：“冒昧的問一句話，不知老弟在哪裡高就？”
笑容依舊的方鴻旋即回答：“新城大學大三學生，目前在一家資管機構實習，我老大帶著我在新城跑過幾個跟你們類似的單子，有商超也有其它專案，規模最低的3000萬，最高的有1個多億。”
一旁的方平聽到這話敏銳的意識到不對勁，三弟不是做的高科技公司嗎？怎麼會說在一家資管機構當實習生？
他為什麼會說謊？
方平心中存疑，但沒有表露出來，更不會傻乎乎的揭穿自家兄弟，並且在必要的時候還得配合一下。
而此時此刻，李總三人在聽到方鴻這句話的時候，內心蚌埠住了，那叫一個尷尬。
三人再次面面相覷，彷彿在用眼神交流說：[糟糕，遇到同行了，盤子還做得比咱們還大……]
此時的李總三人只要腦子沒問題，就應該知道方鴻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就是在間接勸退，他們自然也都聽出了這個意思。
這麼說不直接戳穿，是給大家留個體面，喝杯茶聊聊天互換個名片差不多意思意思就得了，散了吧。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趕緊去找下一個接盤俠。
三人心中都知道，這一趟是白跑了。
怎麼也沒有想到方平的弟弟在amc公司裡幹過，這也就算了，還跟著做過同類專案。
“你們看，我就說吧，剛剛我怎麼說來著，一看這位老弟的面相就知道前途不可限量。”金總這時笑哈哈的說道，李總和唐總也是強顏歡笑的點頭附和。
就挺尷尬的。
雙方又聊了幾分鐘，互換了一下明牌，也就告辭離去了。
隨著李總三個人離開，兄弟倆坐在一塊，方靜姝也在旁邊坐著，這時方平問道：“三弟，這裡面有貓膩？”
方鴻磕著瓜子點頭：“嗯，拉你入局給那個什麼李總的資管公司解套的，他們的這種玩法見慣不怪了，我隨便一說自己在某資管機構做過類似的專案，他們幾個就明白坑不到你，這不馬上就找個說辭閃人了。”
聞言，方平回想片刻不禁恍然：“我說他們幾個剛剛的眼神突然開始飄忽不定來著，本來我就很懷疑，就算你不在場我也不會參與，這種一看百分百賺錢的專案，如果是真的憑什麼不自己全部吃下？分我一個外人一大半？我跟他又不是親兄弟，憑什麼這好處能落到我頭上？”
方鴻聽到這話頗為欣慰，自家二哥上道的很快，旋即有條不紊道：“這種玩法其實就那麼些路數，各種反覆巢狀，就拿縣裡那百佳商場來說，正常情況直接讓你去盤下來你肯定不幹，所以他們得搬出大佛來，然後大佛跟你說這個板塊未來會有國投什麼的在這片區域傾斜大量資金，以後一定會升值翻倍。”
“正常情況你會去問問規劃單位，但肯定問不出有用的資訊來，你也不太會信，如果能確切知道國投資金往哪兒傾斜才安心，所以他們搬出一個金總出來背書，一般人可能就心動了，就出手盤下這個專案，而且那什麼李總還拍著胸說只要盤這個專案銀行絕對放款，放一萬個心。”
說到這裡，方鴻看向方平補充道：“但是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所謂李總那幾個人，他們成天一塊吃喝一塊洗腳，你不是他們圈子裡的核心玩家，憑什麼給你面子？”
“說的有道理。”方平不由得點點頭，旋即問道：“哎對了，你剛剛說他們想引我入局給李總解套，為什麼要給他解套？”
方鴻思量著道：“我估摸著李總的那家資管公司，他們當時拿這個專案的時候搞的是非標，所謂非標就是找個大哥來做劣後，拉幾個小弟做優先，湊著錢把專案給盤下來，他如果不趕緊把錢套出來，他怎麼跟他上面的頭兒做交代？”
“所以才過來找你入局幹這個事兒，如果你聽了他們的話，把這個專案盤下來，自己借錢再借銀行的錢最終把那個商場給盤下來，你在這兒苦等著升值，等著什麼國投資金之類的過來搞區域傾斜支援，等到望眼欲穿也沒等來。”
“逐漸的你現金流瀕臨枯竭，可能搞個售後回租，讓大家來買你商場的鋪子，返租快速把鋪子賣出去還能勉強維持一波現金流，但那幫人拿不到回租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商場給你鬧，你還怎麼搞？還能搞的下去嗎？”
方鴻頓了片刻繼續說道：“好了，這個時候銀行那邊也起訴你了，假如你借了600萬來，銀行現在分分鐘把你這筆債權300萬賣了，賣給資管公司。”
聽到這話，方平愣道：“你的意思是，李總旗下資管公司拿著百佳商場的1000萬債權就是銀行賣給他的？”
方鴻點頭道：“我估摸著上個冤大頭多半是找銀行借了一千多萬。”
方平直呼：“好傢伙……”
方鴻又接著說道：“百佳商場的上個冤大頭估計現在正焦頭爛額，那邊市裡成投旗下的資管機構，也即是李總幾個人就跑過來找你了，向你推銷這個債權，一口一個老弟叫得親切，跟你說1000萬對價2000萬，一起盤下來，這個底層資產很優質，如果對方不還錢咱們立馬把商場拍賣了。”
“怎麼做呢？繼續把大哥搬出來，大哥劣後小弟優先還搞的是非標，而你們從募集資金的那一刻起，人家大哥已經帶著劣後資金連本帶利退出去了，因為不良資產處置裡面的劣後資金是可以墊資的。”
“這種非標債，違約率之高一言難盡，這玩意隨便上個野雞金交所搞個定融就完事了，好了，這會兒你湊著錢把專案盤下來，還沒等你反應過來，這筆債權已經跑到某個資管公司去了，馬上來找你還錢，一分錢都不能少，你還不起錢那就拍賣你的商場。”
方平一聽忽然問道：“拍賣商場？可問題是誰會拍下這個商場呢？”
聽到這個提問，方鴻笑了，說道：“問得好，怎麼辦？嘿嘿，類似李總這樣的人又跳出來了，找到張三立馬就說，老弟我這裡有個商場運營好多年了，現在往外賣很便宜，而且這片區域有國投什麼的資金會傾斜過來，未來一定會升值，翻一倍兩倍都有可能哦。”
“於是張三心動了，到處籌錢盤了下來，結果盤下來砸到手裡，又被拍賣，這個時候類似李總這樣的人嘿嘿一聲，又跳出來找到李四，兄弟我這有個商場運營好多年了……套路再玩一遍，如果盤活了就活了，如果李四也砸到手裡了，套路再來一遍，找王老五，王老五不行就趙老六……總這個商場經了一手又一手，隔一段時間就換人、換名。”
方平聽得一臉呆，而坐在旁邊的方靜姝這時忍不住問道：“那些買了商場鋪子的人怎麼辦？”
聞言，方鴻瞄了眼嫂子，說：“那叫純屬意外。”
方靜姝滿臉愕然，愣愣的說：“真黑……”
方平也不由得嘆道：“沒想到這裡面的水竟然這麼深，果然，除了信得過的親兄弟之外，任何跟你說百分百賺錢的買賣都是坑，都不能信。”
過了片刻，方平看向方鴻問道：“哎對了三弟，你怎麼對這裡面的道道這麼門兒清？”
方鴻微笑地道：“噢，我在金融圈也積累了一些人脈資源，自己也在瞭解學習。”
聞言，兄嫂倆不由得恍然，對於方鴻的話他們不會有任何懷疑，方平也是單純好奇。
“還是說方氏藥堂的事情吧，這幾個月我也做了一些功課。”方平說著，旋即看向妻子道：“靜姝，你去我書房辦公桌上中間層的那份檔案拿過來，還有那份方村一體化改建規劃圖紙也拿過來。”
方靜姝起身離開客廳：“行，你們等會兒。”
坐在一旁的方鴻聽得很滿意，自家兄弟也非常上心，這很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