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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師兄。”

束觀恭恭敬敬地喊了那名叫桑立人的少年道士一聲。

桑立人仔細地看了一會束觀的臉,像是鬆了口氣般道:

“還好,比上次順眼多了。”

接著,少年道士收起嬉皮笑臉,朝著束觀同樣謹然行禮,一絲不苟。

“見過七師弟。”

“好了,六師弟繼續守山門吧,七師弟,你隨我去見見其他的師兄師姐們。”

木堯帶著束觀繼續前行,身後傳來桑立人愉快的笑聲。

“六師弟是覺得以後又多了一個可以代他守門的人了。”

木堯如此對束觀解釋了一句。

束觀哦了一聲。

兩人踩著被清晨露水打溼的草地,朝著那片湖泊走去,腳下傳來柔軟如毯般的感覺。

束觀肩頭的四腳蛇,突然飛速地順著束觀的身子爬下,鑽進了草叢中,很快就看不見它的身影了。

或許是發現了草叢中有什麼它喜歡吃的蟲子吧。

這傢伙既然能知道躲進竹箱,跟著自己離開桃源村,現在也應該不會走丟吧。

束觀如此想著。

“七師弟,你的這條四腳蛇,倒是已經有了一點靈性。”

木堯笑著對束觀說了一句。

“靈性?”

束觀不解地揚了揚眉。

“不錯,靈性,如今天地間的飛禽走獸,幾乎不可能再自己蘊養出靈性了,七師弟你這條四腳蛇,不知是從哪裡找來的?”

“我家裡跟出來的。”

“那就難怪了,如果是那個山谷中的生靈的話,倒是有可能生出自己的靈性,至於靈性是……”

木堯本來正準備滔滔不絕地展開,卻是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頓了下來不好意思地一笑。

“這些事情,還是等師傅跟七師弟你詳說吧!”

邊走邊聊間,兩人已經來到了湖畔,湖面上有一群白色鸕鳥時浮時沉,在水中捕食小魚,見到兩人過來,紛紛轉過了頭,好奇地看著束觀。

束觀頓時有種自己身處眾目睽睽之下的感覺。

這些白色鸕鳥,好像也有木師兄剛才說的那什麼靈性吧。

然後束觀抬目望向湖面,接著詫異的發現,對面懸崖瀑布之下,竟然坐著一道人影,身材纖細苗條,宛是一位女子,只是瀑布落進湖水中,激起團團水霧,卻是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

“那就是你大三師姐芮劍翹,來,我們過去。”

然後兩人繞過湖岸,開到崖壁之下,只見崖下有一批露出水面的礁石,束觀跟在木堯的身後,踩著礁石走到了瀑布之下。

卻見崖壁中一個微微凹進去的崖洞內,盤膝坐著一名身穿大紅色道袍的女子。

女子約摸三十出頭的年紀,容顏談不上驚豔,清清淡淡的五官,纖細單薄的身材,只是肌膚如雪,配上那身烈火般的紅色道袍,卻莫名讓人有些凜然之意。

而女子閉著雙眼,膝上橫放著一柄四尺長劍,青色劍鞘,黑色劍柄。

瀑布之下水花飛濺,只是那些激盪起的水霧,到了這女子身前三尺之處,卻是悄然飄開,未有一滴沾上女子的道袍。

似是聽到了兩人的腳步聲,女子睜開了眼睛。

女子睜眼的那一瞬間,原本清秀淡雅的五官,卻頓時變得凌厲起來,束觀和那女子明亮至極的目光對視了一眼,竟然有種直視閃電般的感覺。

“三師妹,這位就是師傅新收的弟子束觀。”

“束觀見過三師姐。”

束觀連忙又是恭聲行禮。

女子眼中的神光斂去,恢復了溫溫婉婉的江南女子模樣。

“七師弟好。”

女子微笑對束觀點了點頭,接著就再次閉上了眼睛。

木堯示意束觀跟著他離開。

重新踩著那些礁石回到岸上之後,木堯才開口說道:

“三師妹修的是劍道,平日向來不大愛跟人說話,終日只是在這瀑布下悟劍。”

接著又嘆了口氣繼續給束觀介紹道:

“三師妹原來是申城人氏,乃是大華天朝官宦之後,幼時家中遭逢大難,被人拐賣到荊城,後來被師傅所救,才拜入師傅的座下,修道至今。”

束觀發現木堯師兄確實是最好的導遊人選。

兩人順著山崖旁的一條盤曲小徑,朝上方走去,小徑的旁邊,有稀稀落落的房屋依山而建,當轉過一座小樓之後,赫然看見一株生長在崖壁上的老松,樹幹斜斜地探出,宛如巨傘般的樹冠之下,有石桌石椅,石桌上擺著一副棋盤,棋盤上散落著數十棋子。

而在石桌之旁,坐著一名黃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左手執白子,右手執黑子,正自己跟自己對弈。

這男子四十餘歲的模樣,頷下三縷長鬚,相貌俊雅,神情從容淡定,充滿了成熟男子的魅力。

看見木堯和束觀走過來了,那黃袍中年道士展顏一笑,從石桌旁站了起來,執手行禮。

“安子春見過二師兄。”

然後目光落在束觀的身上。

“這位就是七師弟吧!”

“這是五師兄,安子春。”

木堯指指著那中年黃袍道士幫束觀介紹道。

這就是那位五師兄?

這段時間,他在李至霞和木堯的交談中,聽到這位五師兄的次數是最多的。

像當初的那千里神行符,就是這為五師兄畫的。

李至霞還提過這位五師兄擅長陣法。

而且今天自己抵達山上的時間,好像也是這位五師兄算出來的。

然後束觀第三次恭敬地行李禮道:

“束觀見過五師兄。”

安子春擺了擺手道:

“這幾日一直聽木師兄說,新來的七師弟,是一位尚未修行就已通靈之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這位五師兄,很會夸人啊……

束觀如此想著,卻見木堯笑著對安子春說道:

“今日跟七師弟第一次見面,要不要幫他算一卦。”

“行。不知七師弟想算什麼?”

安子春轉向束觀問道。

如果是在前世,束觀對這些卜卦算命的事情是從來不信的,但在這個世界的話,應該真的有那種可以準確推算他人命運的人吧。

束觀想了想,接著說道:

“那煩勞五師兄幫我算一下,這一次有許多村人跟著我來到荊城,不知以後他們能否在此地安生。”

安子春笑著搖了搖頭道:

“此卦太大,我道行太淺,可不敢算。”

接著轉目一想道:

“不如我幫七師弟你算一下,等會你離開之時,接下來的十步之內,邁幾次左腳,幾次右腳如何?”

束觀微微一怔,這有什麼好算的,只要第一步邁出,接下來的順序也就確定了,就算自己瞎猜,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猜中。

然後他發現安子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束觀心中一動,這意思是自己可以隨便怎麼走?

接著他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那請七師弟從棋盒中隨意取一枚棋子,放於棋盤上即可。”

束觀言從棋盒中取了一枚黑子,隨手放在了棋盤上那些棋子之間。

安子春凝目在棋盤上看了一會,接著石桌下拿出紙幣,刷刷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摺好後遞給束觀。

“七師弟,你十步之後再開啟。”

束觀接過紙條。

“七師弟,那麼我們走吧。”

接著木堯如此說道。

束觀抱歉地朝安子春一笑,手中拿著紙條,轉過身,曲起右腿,用左腳單腳朝前方跳了十步,然後開啟了紙條。

只見紙條上赫然寫著一行字:

左腳十步,似兔躍爾。

束觀呆在了那裡。

身後,傳來木堯壓抑不住的輕笑聲。

“五師弟的卦,還是很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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