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亂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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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書上輕描淡寫的一句“歲初，天下大亂”，讀史者只能猜測，只有親歷者才明白這個天下大亂究竟是一副怎樣可怕的場景。

亞洲湧入了幾十億人，就拿亞洲最大城市海京為例，在遷徙之前人口密度大概是四千人每平方千米，這已經是一個非常擁擠的狀態了，而在人口大遷徙之後，這個數字變為了一萬一千四百人每平方千米，不同民族不同信仰不同文化的人被塞到了一座城市裡，路上到處都是乞丐，因為自殺而無人收拾的屍體甚至能在淺灘上堆積起來。

暴力衝突已經成為常態，官府的職能近乎崩潰，地下勢力正逐漸取代官府開始分割區域，人口買賣、毒品和其他嚴重犯罪行為已經成為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高樓大廈林立之下的陰影之中早已經被人性裡的極惡給鋪滿。

糧食、黃金和人取代了貨幣成為了硬通貨，一個九歲的女孩值三十斤的麵粉，而櫥窗中的一隻漂亮小狗卻能賣上四兩黃金。

為了保證城市秩序不至於混亂，海京府早已經禁止外來移民在城市內定居，給他們在郊區劃下了一片聚居區，而相比城市裡的燈火通明，郊外的聚居區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露天墳場。

百業凋零，唯獨火葬場的爐子徹夜光亮，有些移民甚至連燒掉自己親人的錢都給不出，只能找一個地方就地掩埋。

哭喊聲蓋過了曾經的歌舞聲，一陣陣如同厲鬼的哀嚎穿透夜空和耳膜抵達每一個人的心中。

就在一個潮溼陰冷的夜裡，一輛火車緩緩停在了海京的站臺上，從上面走下來一個身穿裘服的人，他的衣著一如既往的華麗，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海京府的長官可是封疆大吏，但卻仍然親自來迎接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男人。

這個人正是前來主持三織造的賈虎，他坐在汽車上半閉著眼睛，旁邊即便是封疆大吏也不敢隨便驚擾他，只因為他是未來三織造的老大，雖然沒有品級，但這個位置可是代天子巡，得罪了他說不定未來要被怎麼整呢，而這也是二十五年來三織造第一次有了實際負責人，足以看出這位賈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江大人。”

在經過一個路口時，賈虎突然睜開眼睛看著一群聚在一個稍微能避雨的舊樓下面休憩的乞丐問道：“為什麼海京這樣一個富庶之地，會有這麼多的乞丐？”

“賈大人有所不知，這些日子以來陸陸續續已經有數千萬人遷入了海京，多出了這麼多張嘴吃飯，海京也是捉襟見肘了。”

賈虎慢慢垂下眼皮：“要亂了。”

海京市的市長江懷州聽到這三個字的一瞬間他腚溝子都夾緊了，裡頭滿是汗水。

“賈大人請放心，海京亂不了。”

賈虎甚至都沒回他的話，只是攏著袖子閉目養神，旁邊的江市長看到他的樣子額頭上開始沁出細密的汗珠，但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一直持續到了賈虎下車，在他進入府邸之前，轉過身對江懷州說了一句：“海京最好是能不亂。”

說完他就轉身進入了府邸，而這一句話卻已經讓江懷州這樣的封疆大吏渾身冷顫。

而與此同時，王羽飛正站在衡山號的指揮大廳裡，看著面前的全息投影，上頭標註出了現階段各地的情況，上頭的點點密密麻麻，但歸根到底卻能夠總結為一句話那就是偏遠地帶鬧割據、繁華區域鬧崩潰、產糧區鬧饑荒、工業區鬧失業。

現在大大小小的叛亂已經多達三千一百多處，多的能有數百萬人的規模，比如西北軍閥，他們就是那種掌控著一片區域，大小七八座城市，哪怕是獨立建國也能做到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大分裂政權。小的嘛，可能就是一個村一個縣，幾百幾千幾萬人的規模，盤踞在一個地方以宗族為中心進行的鄉村割據，基本上就是為了能夠在災年裡頭保護自己的糧食和水源。

如果按照現在朝廷的影響力和管控能力，他們一定會優先幹那種十幾萬到幾十萬規模的叛亂和割據，前提是朝廷有腦子，畢竟不是大的幹不過而是不大不小的更有價效比。

所以現在的情況很大可能就是朝廷會先去處理一些已經成了規模但還沒那麼大規模的割據和叛亂，真正大的和比較小的叛亂都會放任一陣子。

顯而易見的就是現在王羽飛面臨的危機正好就卡在小微規模和中大規模之間，屬於破壞性沒那麼大卻也沒那麼小的程度，這對朝廷來說微不足道但對於王羽飛這邊來說卻是相當大的麻煩。

所以現在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放棄一切幻想準備跟叛軍來一次硬碰硬的戰鬥。

但這裡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怎麼在不暴露自己真實實力的情況下能夠拿下戰鬥，要贏簡單，但要不暴露自己存在的前提下贏可就有點難度了。

所以王羽飛最終決定採取全防禦姿態來應對這次可能發生的危機。

首先就是之前已經提到過的自動機炮，自動機炮的安裝已經進入了日程，現在是在兩縣的主要入口和一些特殊位置都有放置，除非了明目張膽的幾門機炮之外，其他百分之九十都是隱藏炮位，可以在短時間內形成包夾火力。

當敵人進入射程之內，傾瀉而出的火力能夠迅速消滅敵有生力量。

其次就是遠火和炮彈的防禦問題，這個王羽飛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只能設定炮擊雷達，在偵測到炮彈的一瞬間固定炮會同時予以反擊，以最小的代價破壞掉對方的炮兵陣地。

當然這裡也可以使用主動防禦的方式，可以提前完成偵查然後使用無人機對其炮兵與炮兵營地進行火力覆蓋。但主動防禦的方法很有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窺探。

畢竟這就好像一群殖民者來到一塊新大陸，當他們準備對原住民拿起屠刀的時候，當地的原住民卻默默的從褲襠裡掏出了四連發小型戰術核彈。

欺之以方，難罔非道啊。

太過於不合理的事情，終究是要出問題的。

“那還不如我帶著人去埋伏他們的輜重部隊呢。”

見到王羽飛一臉的猶豫，紅姐在旁邊說道：“我本身就比較擅長特種作戰，而且很有經驗。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呢？”

王羽飛轉過頭看向紅姐：“萬一出了危險呢？你知道他們最少是有三到五萬人馬。”

這是紅姐第一次來到衡山艦上，她這才知道上次看到的騰空鉅艦原來已經被王羽飛給弄到了這個山溝溝裡來，她一上來就愛上這艘鉅艦了，甚至想搬過來住，但顯然她的出現已經成功激發起了步01的反感情緒，紅姐在這裡的時候步01封閉了除了作戰室之外的所有房間，並且把自己關在工作間裡不知道在幹什麼。

王羽飛也沒辦法，即便是他想進入也都被告知說正在改造危險地區不能進入，完全鬧不明白這有病的機器人到底要幹什麼。

“放心吧，游擊戰我非常在行。現在的裝備完全能支援一次完美的特種作戰，你以為那些衙兵組織的隊伍能有什麼戰鬥力？都是紙老虎。”紅姐說這話的時候極自信：“這種粗活就交給我吧，保證給你打得漂漂亮亮。”

王羽飛坐在那想了想：“那我給你弄一套作戰服。”

“不用不用，我從來不需要那些東西，我可是很厲害的。”紅姐連連擺手。

“先給你準備上再說。”

在王羽飛說完之後紅姐也並沒有說太堅持，只是笑了一下便算是接受了。

不過說起來現在游擊隊的裝備那是真的精良，相比較王羽飛第一次看到他們時那些陳舊的破爛武器，現在的游擊隊可以說已經是至臻精選版本了。

單兵配置已經遠勝於朝廷的正規軍，武器裝備分為三個部分，分別是遼三式高速電磁突擊步槍，發射五毫米電磁彈，備彈一百七十發，適合近距離衝突使用。遼五式多檔位電磁精準步槍，這是他們遼氏輕武器家族裡頭現階段最先進的產品，甚至都沒有投入市場使用，最遠射程可調，從五百米到兩千二百米都可以進行調節，射程越遠脈衝時間越長，最大充能時間八秒，一枚燃料電池可供三千發彈藥的發射。

而武器中的第三部分則是支援裝備部分，配備了輕量化可摺疊無人機和單兵導彈，這種無人機配彈之後全重五點七公斤，可以進行半徑五十公里的查察打一體任務，小型高爆彈藥雖然不具備很強的破甲能力，但對地面人員卻是如同噩夢。而導彈就不用說了，被西北軍閥親自驗證過了地面戰裝甲剋星，也還有一定的防空能力。

除此之外，還有戰術手槍和戰術匕首等自衛求生用裝備就不用細說了，畢竟沒啥技術含量。

所有東西里頭讓他們徹底擺脫鄉下游擊隊標誌的可不是武器，而是整齊劃一的衣服和作戰靴，穿上之後墨鏡一戴，哪裡還有一丁點鄉下武裝的痕跡，哪怕是朝廷最精銳的特種部隊都不過如此了。

這也是紅姐自信的來源，畢竟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她太瞭解那些衙兵是什麼戰鬥力了，上次去救郝先生的時候，她拖著一門平安格勒炮都能把他們給打得滿地找牙，何況現在的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