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算最差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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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蘇青青是個現代人，但是當初她就沒學多少有用的知識。

要不是為了拍古偶做過晚唐背調，她連晚唐的歷史知識都沒有。

學的唱歌跳舞演戲等主要技能，都是關於娛樂的，體能和肺活量倒是練得不錯，可是在晚唐沒有適合發揮的舞臺，肯定不能拿來餬口。

當官的踏歌彈琴是雅興，後宮緩歌慢舞為悅君。

而沒有地位的高顏值美女做這些，那就是純粹的以色侍人！譬如菩薩蠻和胡姬，年老色衰後下場悽慘，蘇青青自然不會選。

從古至今，美貌搭任何牌都是王牌，但單出定是死局！

所以蘇青青打算先賴在這小漁村不走了，就算是挾恩圖報吧。

等她站穩腳跟，再做其他打算。

這小漁村裡有兩大姓，一個是田姓，一個是陳姓，另夾著幾戶雜姓。

村裡的田姓和雜姓多數是漁民，陳姓則多是一里地外半山腰鴨寮山莊中的莊客——相當於失地農民，屬於依附地主生存的良民。

漁民們打漁為生自不必說，莊客們則是白天給地主家種田，晚上回家裡睡覺，農閒的時候弄些副產品和海鮮補貼生活。

總體而言，村裡所有人都活得艱難。

此時的社會土地政策和稅收，實行的是中唐名臣楊炎等人提出的兩稅法。

初衷是很好的，剛實行的三十年效果也顯著，但耐不住腐敗的滋生。

由於其規定了土地買賣的合法性，進一步加劇了土地兼併。

再有安史之亂後均田制的崩潰，藩鎮割據，且還長期不調整戶等，以致於使大量的民眾失去了土地，卻還要交各種苛捐雜稅，根本負擔不起。

因此晚唐的底層老百姓，多數依附士紳豪強生活，被嚴重剝削壓迫，活得十分艱難。

蘇青青現在落腳的這家，因為有祖上的餘蔭，條件都算是農民裡面偏好的了。就這，晚飯也難吃飽。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憂心忡忡地睡了，不知道這場穿越是福是禍。

讓她躲過了全網黑，可是卻要開始餓肚子。

精神上可以放鬆了，身體上的苦難才要開始。

哎，唯一的安慰是有異能。

虛空中的圖文面板有什麼用，她還不明白，但那個能沉入水裡的意識她已大致明白，且使用過，效果很好，她願意稱之為“水神能量”。

蘇青青她不知道，現在是唐宣宗李忱剛剛開始當家的年代，百姓前途並沒有她想象得那麼黑暗。

身為晚唐最後一位有作為的帝王，承接的還是他的侄子唐武宗李炎“會昌中興”的好場子。

未來唐宣宗李忱當家的日子裡，老百姓還是能過一段好日子的，畢竟有載入史冊的“大中之治”。

不誇張地說，如果不是唐武宗李炎沉迷吃丹以致於變成了短命鬼，三十出頭就駕崩了，只當了七年皇帝。

但凡他可以多活個二三十年，大唐也許都能徹底喘過氣來，再延長個百年國祚什麼的。

當然如果那樣的話，估計也沒裝傻充愣、韜光養晦的李忱什麼事了。

同樣的，如果唐宣宗李忱能別痴迷長生不老，亂吃什麼丹藥，壽命活得長一些，那大唐氣運說不定真會改寫。

這對相互厭惡的叔侄倆，身為晚唐最後迴光返照式的君王，挽大廈之將傾，政績都是很不錯的。正是因為他們倆的統治，讓大唐又苟了一段時間。

俗話說“寧為太平犬，不當亂世人”。

好歹這一時期的晚唐，無論對內還是對外，都很穩健。

蘇青青要是穿越到動亂的年份，比如是安史之亂之後那幾年，那才慘，人都活得不像人了。

動亂時百姓被兵匪劫掠，一斗米能漲到七千錢。

乾元元年，安慶緒失敗逃到鄴城，郭子儀率軍圍城，城中人沒有糧食就開始易子而食，鬥米甚至漲到七萬，連老鼠都可以賣到數千錢！

這要是穿越到這種時候，那才是哭都沒地方哭。

所以蘇青青穿越的時機和地點，真不算特別慘。

當然，不要跟現代比。

現代也就是島國小鬼子往大海里倒核汙水，讓人憤怒無奈。但畢竟國內還是豐衣足食的太平盛世，哪怕孤兒，也是能慢慢長大的，很少餓死街頭。

在半睡半醒之間，蘇青青聽著海浪的聲音，心靈隨波逐流，洗去一身疲倦，不知不覺睡著了，睡得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沉。

翌日天矇矇亮，蘇青青就被屋外的動靜鬧醒。

她穿上衣服走出門，村裡已有不少炊煙。

張氏挽著褲腳，穿著一雙木屐，手裡提著木桶，正準備出門。

看到蘇青青出來，笑著道：“蘇妹妹醒了？到石臺盥漱吧，柳枝條和熱水都給你留了。早飯還要過一會兒，你盥漱完可再休息會兒，今日月初大潮，奴去趕海。”

蘇青青點點頭，自去洗漱。

根據文物顯示，大唐已經有用木頭和豬鬃或馬尾做的牙刷，以及用白芷、沉香等藥物研磨而成的牙膏粉了，跟現代的牙刷牙膏形狀都是差不多的。

晚唐貴族用類似現代牙膏牙刷的高階貨，普羅大眾則多數用楊柳枝。

田家能用來清潔口腔的自然只能是柳枝條。

具體辦法是把楊柳枝泡在水中，泡水後的楊柳枝會變得柔軟一些。

待要刷牙之時，就把它咬開，裡面的楊柳纖維像是細密的梳子齒兒，刷一刷可使牙齒香而光潔。

“晨嚼齒木”這個詞彙，說的就是每日的打卡楊柳枝的行動。

但因為這樣刷牙其實挺容易傷到牙齦的，所以據史書記載，到宋朝就有專門賣牙刷的店鋪了，貴族化的牙刷逐漸走向了平民。

蘇青青不太熟練地勉強刷完了牙，把那節咬過的清理掉，剩下的楊柳枝繼續泡水裡。

她沒用張氏準備的看不出本色的布巾洗臉，只是用手輕輕捧起清水洗了洗，任其自然幹。

做完這一切，蘇青青默默想著，如果以後沒辦法回現代的話，無論如何，她也得先把牙刷和牙膏做出來。

關於牙膏，她剛好就知道一個配方，是無意間看書看到的，源自宋朝的醫書。

具體是取桑枝煎水熬膏，加入薑汁、細辛，待凝固後就可以當牙膏，還是純中草藥的牙膏。

比起用白芷、沉香等名貴的中藥材製成的牙粉，價效比要高得多，而且膏也比粉好用。

田家的後院裡就種著桑樹，桑枝可以現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