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工商局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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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瘸子一臉不帶怕的模樣。
不過這時候旁邊的張二順眼神更好，覺著不太對勁，著急麻慌地說道：“瘸哥，那車好像是奔著你們家小賣鋪去的。”
張瘸子瞳孔一縮，驚恐地盯著龐博。
該不會是食品衛生部門下來檢查吧？
他們家小賣鋪因為貪圖利潤，拿貨都是一些雜牌假貨。
什麼雷碧、可日可樂、六個核彈、立口洗衣粉、王老古、霸工洗髮水、舒服掛香皂，農村人沒有分辨能力，也不挑剔，買東西就圖個便宜。
這些東西在農村遍地都是，上頭只不過是懶得管，但並不代表農村就是法外之地。
工商部門要是真的下來督查，那直接一棒子就能給你打死。
昨晚上龐博從縣委回來之後，就立刻給工商部門打了一個投訴電話，沒想到跟進速度還挺快。
“龐博，你他孃的敢整老子，你等著，老子不弄死你就不信張。”
張瘸子火燒屁股似的，跳上摩托車往村口飛奔。
龐博嘴角一揚，拖著行李箱往村口走去，正好途徑張瘸子家的小賣鋪。
龐博剛到小賣鋪門口，兩名身穿水藍色服裝的工商局執法人員，正在店裡邊翻箱倒櫃。
不過忙活一陣子，好像並沒有太大的發現。
而龐博也察覺到站在門口的田巧雲和張瘸子，兩口子相視一笑，好像早做準備一樣。
張瘸子湊到田巧雲身旁，豎起大拇指誇讚道：“你這婆娘，平常看你懶得要死，關鍵時候手腳挺麻利啊！”
田巧雲雙手抱在胸前，得以笑道：“還用你說，我遠遠看到車子開進來就猜到出事了，這車我在城裡見過，工商執法隊的。”
張瘸子低著頭笑得嘴巴能扯到耳朵後邊。
忙活好一陣子，兩名執法人員面露疑惑地走出來，對田巧雲問道：
“老闆娘，你們店裡的東西怎麼那麼少啊？這貨架上都空了。”
田巧雲發揮無賴本性，一揮手：“老孃店裡生意好不行啊！怎麼著？哪條法律規定店裡必須填滿啊？”
“你……”
這名中年執法人員被懟得有點不舒服，但是這店裡就屁大點地方，確實沒發現假冒偽劣的商品。
張瘸子趕緊走到櫃檯後邊，拿出兩包華子。
田巧雲還想攔著：“幹嘛呢！犯不著花這冤枉錢。”
張瘸子一肘子將她頂開：“你懂個屁，小錢不花得填大窟窿。”
張瘸子瞪了她一眼，隨後來到兩名執法人員面前，把華子遞過去：“大兄弟，辛苦了，我們店裡就是生意好，隔三差五就得去縣裡進貨呢！我等會兒就準備去。”
執法人員把華子推開，嚴肅看著張瘸子：
“我們是接到你們村裡的人舉報，說你們稼溝村的村口巧雲小賣鋪，售賣假冒偽劣商品，所以過來例行監督的。”
張瘸子一聽就炸了：“哪個王八蛋舉報的？”
“對不起，我要保護好舉報人的隱私，無可奉告。”
田巧雲上來也張牙舞爪地罵道：“農村人就這德行，看不得我們店裡生意好呢，就下黑手。別讓老孃知道是誰，我不抽死他我就不叫田巧雲。”
見到兩口子蠻橫無理，另一名女執法人員呵斥：“注意你們的態度，人民群眾也有監督你們銷售行為的權力。”
張瘸子和田巧雲嘴上是不敢繼續罵，但臉上卻是憋著一場陰雨。
兩名執法人員互看一眼：“既然沒有發現，那我們回去吧！”
“好！”
就在兩人踏出小賣鋪，準備開車回縣裡的時候，被一個聲音給叫住了。
“兩位是工商局的大兄弟吧？”
中年男子回過頭一看，小賣鋪門口站著一名幹部模樣的青年，雪白嶄新的襯衣，黑色樸素的西褲，還有擦拭得有些潤良的皮靴，點頭說道：
“你好，有什麼事嗎？”
龐博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我是稼溝村的駐村書記龐博。”
“哦，龐書記你好。我們是接到消費者舉報電話來這裡查假冒偽劣商品的。我工商大隊長陳望，這是我同事薛紅梅。”
“兩位同志辛苦了，不過，一定沒什麼結果吧？”
二人無奈一笑：“是，店裡都被搬空了，東西不多，也沒發現假貨。看來，店鋪老闆很有經驗啊！”
龐博也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張瘸子兩口子還真留了一手。
而田巧雲和張瘸子警惕著龐博。
他一來可準沒好事。
龐博沒搭理那兩口子，直接向陳望和薛紅梅開門見山說道：
“舉報電話是我打的，我有證據證明這家小賣鋪售賣假冒偽劣商品。”
兩人眼神立馬亮了：“太好了，證據呢？”
可與之相反的，張瘸子和田巧雲眼珠子都快飛出來。
張瘸子還不知道龐博昨天來買東西，所以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可田巧雲昨天被龐博五迷三倒的，完全沒意識到這個老六在設計害她。
她白嫩的小手掌心滋滋冒汗，緊緊捏著張瘸子的衣袖：
“不好了，姓龐的昨天來店裡買東西呢！”
“什麼！”
張瘸子面如死灰盯著田巧雲：“你個敗家娘們，你不早說。”
“我……我哪知道他來這一套啊！想想辦法呀！”田巧雲沒好氣地嗆一句。
張瘸子瞬間變成死魚眼，捂著胸口，感覺到呼吸有點不順暢。
隨後龐博將行李箱拎起來，搬到冰櫃上開啟，裡面滿滿當當都是日用品和各種飲料，毫無例外，全部都是假冒偽劣的。
龐博隨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紅色的收據底單，遞給陳望：
“陳隊長，東西是我昨天在店裡買的，這張是老闆娘田巧雲親手寫的收據。”
“額……”田巧雲全身顫抖地盯著那張收據底單，當時自己光顧著挑逗龐博了，完全沒把張瘸子平常的提醒放在心上。
陳望跟薛紅梅仔細核對，數量一致，價格也跟店裡的標籤售價一致，隨即瞪了一下張瘸子：
“證據確鑿，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張瘸子還想要狡辯一下，上前支支吾吾說道：
“大兄弟，這……這我們也是頭一回售賣這種，東西都是批發市場拿的，我們也不知道啊！”
薛紅梅嚴厲說道：“這麼大的字都看不出來，這是王老吉嗎？”
張瘸子撓撓耳朵，冷笑道：“我沒文化，斗大的字不認識一籮筐，這還有錯？”
“你……”
以為這樣就能賴掉，可龐博不準備放過張瘸子，這個惡霸在村裡橫貫了，等自己走後，沒人治得了他，還不翻天。
“陳隊長，你們別信他的鬼話。他們不是第一天售假，我在村裡待了四年時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到店裡轉一轉，從來沒有正品真貨，都是山寨無牌的假貨。不管是菸酒茶，還是日用品、零食，都是假的。”
“今天你們來，他們把東西藏得及時。等你們一走，他們又會拿出來繼續賣。”
龐博把張瘸子和田巧雲的褲衩都扒乾淨。
“龐博，你他媽的誠心要弄死我是吧？”張瘸子從店門口的啤酒箱裡拎起一個啤酒瓶子，惡狠狠地瞪著他。
“幹什麼！”陳望怒目指著他呵斥，“售賣假貨已經是違法，還想動手傷人？”
“哎喲，大兄弟，別別別，有話好好說嘛！”田巧雲趕忙過來將張瘸子手裡的啤酒瓶子搶走，扔回箱子裡。
陳望臉色一沉，點點頭：“現在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把藏起來的假貨拿出來。”
“這……”張瘸子和田巧雲兩人互相推搡，好像在爭執著什麼。
“我可提醒你們啊，售賣假貨金額重大的，是要坐牢的。”
“我就賣了這些東西，你要罰就罰，別嚇唬人，以為就你們懂法。”張瘸子準備嘴硬到底，龐博這些東西總共也就85塊錢，屁大點事兒。
陳望跟薛紅梅也是非常無奈，沒有證據可辦不了他們。
龐博在小賣鋪門口瞧兩眼，裡邊貨架上都空了，東西肯定是被轉移了。
可搬到哪去了？
龐博光顧著看裡邊，不小心在門口陷了一下差點摔跤。
也正是這個意外，讓他發現地上的車輪印子，見他嘴角一揚。
能夠快速轉移那麼多東西，只有用車。
“張瘸子，我記得你們家有一輛新買的小麵包，開哪去了？”
張瘸子兩眼瞪大，咽一口唾沫。
田巧雲搶過話茬，白嫩小手在龐博肩膀上一滑：
“龐書記，我弟弟最近準備結婚，那輛新車給他當婚車用，開到縣裡去了。”
“是嗎？”
龐博低著頭，視線跟隨著輪胎印看去，這兩天山裡下過雨，張瘸子這輛五菱揚光是剛上市的新款麵包車，嶄新的車胎在地上留下清晰整齊的印子。
兩人見到龐博的目光緊盯著地上的輪胎印，田巧雲上前踩在印子上，用力挫幾下，一邊挺胸抬頭，電眼含春地說道：
“龐書記，您高抬貴手，別往死裡整啊！”
“哼！”
龐博冷哼一聲，繞過田巧雲來到陳望跟前，指了指半山腰上邊：
“陳隊長，我知道東西藏在哪裡，跟著輪胎印子準沒錯。”
陳望臉色一變，點點頭招呼龐博上車：“快，帶我們去。”
龐博二話沒說上了車。
田巧雲跟張瘸子在原地傻愣幾秒，張瘸子反應過來之後，趕忙跳上摩托車喊道：“還發什麼呆，你個辦事沒譜的臭娘們，老子被你害死。”
田巧雲爬上後座，絲毫不退讓：“能怪我嗎？你要是不整天招惹龐博，他能記仇啊？”
“幹……老子遲早弄死這個王八蛋。”
一股煙從摩托車後邊噴出，很快追趕到半山腰。
半山坡上有一間破舊的瓦房，鏽跡斑斑的鐵皮門緊鎖著，門口堆滿柴火，旁邊雞籠鴨籠都開著，滿地都是糞便，要不是龐博帶路，很難找到這麼個地方。
這間屋子是張瘸子二姑張金花的老房子，前年山洪把這一片都沖垮，附近鄰居都搬走了，要說村裡真的有藏車的地方，那就只可能是這裡。
張瘸子騎著摩托車後腳趕到，兩口子臉色跟見了鬼一樣。
“開啟！”
陳望呵斥一聲。
田巧雲不敢違抗，慌張地捋一捋髮梢，上去將鐵皮門鎖頭開啟，裡面黑壓壓一片，停放著一輛嶄新的銀色麵包車。
透過車玻璃可以看到車裡面堆得滿滿當當。
陳望和薛紅梅隨即展開登記，按照市場價，一共是價值8500多塊錢的商品，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山寨假貨。
張瘸子平常囂張得能冒煙，此刻雙手雙腳筆直站在一旁，像個犯錯的小學生。
田巧雲試探性問了一句：“妹子，我們這點東西，沒多嚴重吧？”
薛紅梅沒搭理她，繼續登記。
田巧雲跟吃了死蛆一樣難受。
龐博在一旁盯著，臨走之前收拾掉這兩個毒瘤，也算是給村裡人造福了。
半個小時之後，陳望拿出一份簽了字的檔案，臉色嚴肅地看著田巧雲和張瘸子，問出了一個要命的難題。
“你們兩位誰是巧雲小賣鋪的老闆？”
空氣安靜了幾秒鐘，張瘸子喉結下沉，沙啞說道：“她是老闆，我就是一個打雜的。”
這話一說出來，龐博就開始憋著壞笑。
好啊，兩條狗要咬起來了。
果然，一聽說張瘸子讓自己扛雷，田巧雲的暴脾氣徹底炸鍋，伸手揪著張瘸子的耳朵狂拽：
“你說什麼呢，我是老闆？你幾個意思？你是準備讓我進去蹲是吧？”
“啊！幹……”張瘸子想要掙脫，可那臭婆娘的手勁大得出奇，只能半曲著身體，“這店叫巧雲小店，你不是老闆誰是老闆？”
“去死吧你，你不看看營業執照寫的誰名字？張瘸子你個狗東西老孃現在才看清你。”
“幹，店裡的錢都進你兜裡，老子我見過錢嗎？憑什麼出事的時候讓我進去？”張瘸子抓著田巧雲的手掌，儘管疼痛，可總比進去蹲號子要強。
“哈哈……”田巧雲冷笑幾聲，失望地點點頭，“好啊，張瘸子，既然你這麼不是東西，老孃把你所有臭事給兜出來。”
田巧雲說得唾沫星子四濺，拽著張瘸子來到陳望跟前：
“大兄弟，我當初嫁到他們稼溝村來，可是準備正兒八經的開一家店的。張瘸子說假貨利潤高，這犄角旮旯的小破村也沒有人來查。後來慢慢就賣假貨。你們去批發市場問問啊，每次都是張瘸子去進貨，有誰不認識他的？”
兩口子此時互相撕咬的場面，也是看得陳望和薛紅梅緊皺眉頭。
隨後陳望厲聲說道：“好了，別推脫了，我看你們兩個都逃脫不了責任。”
田巧雲雙眼通紅地瞪著張瘸子，一甩手鬆開。
“幹……”張瘸子痛得直跺腳。
“根據相關規定，我們會立刻吊銷你們的營業執照，並且沒收所有假冒偽劣商品，並對巧雲小店處罰五萬元。”
“五萬元？”
“五萬！”
聽完之後張瘸子跟田巧雲都直接傻眼，處罰上沒說要抓人，但是要吊銷營業執照，也就是關門大吉的意思。
“哎喲，東西都被你們收走了，還要罰五萬啊！你還不如把我抓緊去呢！啊哈哈哈……”
田巧雲直接坐到滿是雞鴨糞便的水泥地上，像一根失控的水管，在地上打滾！
“哭什麼苦，你個敗家娘們，老子財運都被你哭跑了。”
張瘸子則是顯得異常冷靜，他眼角抽搐著，惡狠狠瞪向龐博。
龐博已經為稼溝村盡最後一份力，給了張瘸子一個慘痛的教訓。
龐博的離開，以及張瘸子的倒臺，讓稼溝村出現幾個明顯的變化。
以前跟在張瘸子屁股後邊的狗腿子，原本都是些混吃等死的無業流氓，一溜煙的收拾東西離開村子，跑到南方打工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