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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上桌,屋外仍舊是燈火通明,守歲的歷史由來已久,大夏朝在初一還會祭祖,十五花燈,過了正月,方才算是過了年。
江寧多盛了一碗,放在了他的左側位置,將座位空了出來。
“姑爺,還有其他人嗎?”月牙擺好了餐具問道。
江寧點了點頭道:“有一個朋友,也是杭州來的,在這裡做茶莊的生意,今年大雪,趕不回去了,今日見了,他孤身一人,便邀請他來吃個團圓飯,他若是得空,應該回來吧。”
“哦?還有此事?”王若煙笑道:“那自然是要好好款待一番了,月牙,你去門口迎一迎,杏兒,你再多炒兩個菜,家鄉菜。”
二人應了一聲,便去忙了,眾人圍坐一桌,聊聊工作進度,說說詩詞歌賦,卻是其樂融融,在王若煙的堅持下,今天還是放上了火鍋,不過這次卻是用了極為罕見的大雁肉作為鍋底。
“哦?來了來了,快請進,這位是第二掌櫃。”江寧起身,走到門外,邊走邊介紹道。
卻見第二千尋一身公子哥兒的打扮,手中揣著爐子,笑著拱手道:“江公子,打擾啦,承蒙厚愛,承蒙厚愛啊……”
江寧險些沒有笑出來,這第二千尋如此裝扮再加上這番腔調,與櫃上的掌櫃確實一般無二。
“第二掌櫃?可是複姓第二?”張智敬笑道。
“自然是了,否則我的店中若是有兩個掌櫃,那我這掌櫃也就不叫掌櫃了。”第二千尋呵呵笑道。
眾人一笑,便落座而下,杏兒端了西湖醋魚上來,卻是一絕。
“今日定要痛飲幾倍,不醉不歸。”何雲章哈哈一笑。
第二千尋道:“那是自然,在杭州便知王家在絲綢布匹上乃是翹楚,今日一見,各位掌櫃也都是性情中人,自是要痛飲一番,不醉不歸的。”
“看來第二掌櫃也是性情中人,可以說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哈哈……”王子涵笑道。
江寧笑道:“人已經到齊了,開始吧……”
眾人舉杯,卻是一起幹了杯中之酒,就連平日裡滴酒不沾的月牙和杏兒,也破例喝了一口,辣的二人急忙漱口,引得眾人發笑。
第二千尋來到這裡,卻是做了極大的思想鬥爭的,右相建立靖安司以來,靖安司的運作都是極為隱秘的,所有的人都要保持時刻警惕,這種聚會很少,年夜飯對於她來說更是奢求,自跟隨右相以來,過年與平日裡並沒有什麼區別,飯菜什麼時候都能吃,酒自己也能喝,只是人多了些,能夠看到煙花罷了。
這種氣氛著著實難得,第二千尋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一口餃子入口,那警惕的心理防線伴隨著湯汁徹底崩潰,眼淚婆娑卻始終忍住沒有能夠落下來。
江寧看在眼中,又端起酒杯道:“來來來……”這種和稀泥的事情,他倒是得心應手的很。
“第二掌櫃什麼時候來的金陵?我們這初來乍到,日後在金陵還望您多多照拂才是。”何掌櫃觥籌交錯之間,笑呵呵道。
第二千尋笑道:“到了金陵也有四五年的光景了,將西湖的龍井帶過來賣,價格高一些,雨前也會回去採茶,只是來去匆忙,未曾拜訪。”
“哦?雨前龍井,那可是我大夏朝首屈一指的名茶啊……”何掌櫃驚呼道:“即便是我等在杭州,這雨前龍井也是難得一嘗。”
第二千尋旋即道:“我社中還有些,只是是去年的雨前龍井,若是諸位不嫌棄,初三我社開了張,去品鑑一番如何?”
何掌櫃是個愛茶之人,聽聞此言便是眉開眼笑:“如此……”
“即便是去年的雨前龍井,也定然價格不菲啊……”張掌櫃摸了摸鬍鬚道:“如此,我們這裡也有些新貨,雖然不及龍井,但也是極好的,第二掌櫃若是不嫌棄,到時候我們也帶些過去。”
“王家乃是杭州絲綢第一,產出的絲綢品質自然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去年的茶賺了今年的絲,價錢上我是虧了,不過說到底,還是我賺了不是?哈哈……”第二千尋哈哈一笑,將此事遮掩過去,若是再往下問,那就要牽扯到生意上的相關事務了,她這個身份雖然是真的,但言多必失,萬一那一句說漏了,豈不是貽笑大方?
歡聲笑語之間,眾人卻是忘記了憂愁,江寧不去想若是亂世來臨,如何生存下去,第二千尋不去想還有什麼情報今天必須要送出去,王若煙不去想家中的父親身體如何,月牙和杏兒不去想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歸宿,王子涵兄弟二人不去想明年秋闈若是落榜該如何是好,何、張二位掌櫃不去想如何在金陵將生意鋪開。每個人都有的煩心事在這時候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享受著簡單的快了。
過了子時,第二千尋方才告辭離開,江寧將其送出門去,放了最後一卦炮仗,便關了門去睡了,感受著這祥和而又幸福的除夕之夜。
王若煙在他的肩頭靠著,雙腿夾著他的身軀沉沉睡去,好像這樣才有安全感似的。
第二千尋腳下一動,已經出現在了房簷之上,幾個跳躍,便站在了金陵佛光塔之上。這座修建於五代的十三層的佛塔,供奉著一顆舍利子,層高五十餘米,站在塔頂,可以俯瞰到整個金陵。
一片銀裝素裹之中,第二千尋環視著整個金陵城,鱗次櫛比的房屋與閣樓犬牙交錯,她於這城而言不過是腳下的一片雪花,而這一片雪花,對於這場雪而言什麼都不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卑微。
一股酸意從心口湧出,兩行熱淚落下,眨眼擦拭眼睛,自小她便沒有流過眼淚,她是一個冷酷無情之人,家的歸宿只會影響她拔刀的速度,感情只能讓她束手束腳,這才是真正打動夏永康的地方,她自己心知肚明,夏永康也一清二楚,所以她才能在武道之上有所建樹,才能夠擔任靖安司的管理之人,命令是第一位,任務也是第一位。
父親?母親?那是什麼?對於第二千尋而言,是極為陌生的,這樣的生活不適合她,袖中的劍,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她也從未停留過。
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的閃過江寧的資訊和要求,那五點均已經按照江寧的要求佈置下去,收效還暫未明顯,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樣做是對的,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至少,有人為她們這些活在底層的人考慮了,每當她看到這些人的妻兒老小,她也會心生惻隱,但她沒有選擇,不殺,便會死更多人。
現在,卻不同了,第二千尋收回了思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她叫第二千尋,靖安司的第二千尋,不是任何人的第二千尋……
心中所定,第二千尋落到地上,在瀰漫著的炮火的煙氣之中,朝著茶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