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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媽嘴一歪，“揪她？她配麼！說是資本家小姐，其實就是個破落戶，家裡頭早就窮得叮噹響，還不如老俞家，人家至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看著還像點樣。”
宋寶妮眼珠一轉，“媽，我聽說俞老太太偷摸在家裡擺佛龕。”
“有這回事？”
“我也不確定，只是聽人說了那麼一嘴。”
許大媽眼皮抽動兩下，“這事是不是得跟街道彙報一下？”
她心裡打起小算盤。
要是這次彙報有功，說不定能混個積極分子噹噹，也過把帶紅袖標的癮。
“我看行，要是真成了，俞家指定得被趕出大雜院。他們住的可是兩間最好的正房，要是給了咱們……”
許大媽一下子來了興頭，“寶妮，你這主意好，就這麼辦，我一會兒就去街道辦找韓主任，跟她反應一下情況。”
許大媽興沖沖地趕到街道辦，找到韓主任，話才說了沒兩句，就被韓主任不耐煩地打發走了。
韓主任是動盪開始時，憑著搞揭發和jiu鬥才當上的街道主任。
當主任這些年，她沒少撈好處。
可現下局勢風雲變幻，雖然還沒波及到街道辦，但韓主任已經敏銳地嗅到不好的氣息。
尤其李廠長這位ge委會的二/把手被抓，她更是心煩意亂的厲害，跟沒頭蒼蠅似的。
這個時候，許大媽還沒眼色地搞告發那一套，韓主任只覺得她腦子有包，怎麼可能給她好臉色。
碰了一鼻子灰，許大媽灰溜溜地回家了。
宋寶妮滿臉期待地問她事情辦得怎麼樣，被許大媽大嗓門給吼得懵住了。
這是咋了？
好端端的發啥脾氣，簡直有病！
在俞家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家的房子保住了。
最近，機械廠發生了兩件事。
第一件，是馬淑花被廠裡處分了。
原本要開除出廠的，鑑於她是個寡婦，一個人拉撥兩個孩子不容易，廠裡網開一面，沒開除她，而是將她從食堂調去鉗工車間。
她丈夫的工種本就是鉗工，這下只能算是將她調去她本該頂替的原崗位。
得知訊息後，馬淑花哭得厲害。
一個女人下車間當鉗工，工作又髒又累，跟食堂簡直天壤之別。
更重要的是，食堂多少有點油水，總能混個飽，時不時地帶點剩飯剩菜，拿回去給孩子們吃。
可到了鉗工車間，大家全都在下死力幹活，沒有油水也沒有好處。
馬淑花去找吳廠長哭了兩趟，第三趟開始吳廠長根本不見她了。
又鬧了一通，馬淑花見再鬧很可能自己這份工作都保不住，只得哭啼啼地去鉗工車間上班。
第二件，是個特大喜訊。
冶金工業局給機械廠打來電話，鋼鐵廠的高爐專案被評為本年度濱江市科學技術獎第二名。
所有參與到高爐專案的成員，都要參加科學技術獎的頒獎大會。
而且冶金工業局的領導，點名讓盛啟暉代表發言。
盛啟暉聽到這個訊息有些不解，“我們專案組有組長，要發言也該是他發言。”
吳廠長笑眯眯地說：“就是你們組長推薦的你。他說你這次表現特別亮眼，好幾次遇到技術瓶頸，都是你想出來解決的辦法。總而言之，回去好好準備發言稿，給咱們機械廠也爭一回光。”
吳廠長拍了拍盛啟暉的肩膀，以示鼓勵。
盛啟暉心道，佟浩這小子可真會。
自己不想發言，直接往他身上推。
既然被指定做代表發言，盛啟暉只得認真準備起來。
離頒獎大會的時間越來越近，盛啟暉抓緊時間準備演講稿。
蘇舸自然而然成了目前唯一的聽眾。
盛啟暉照著稿子唸了一遍，問她，“怎麼樣？改過後的效果會不會好一些？”
蘇舸點點頭。
“那就這一版了。”
盛啟暉拿主意說。
濱江市一年一度的科學技術獎，可是全國知名的獎項。
每年獲獎專案，都是從全國成百上千個專案中選拔出來的。
能拿到這個獎項的，絕對是科技領域的佼佼者。
因此，儘管高爐專案沒有拿到第一名，組內成員們也都滿意極了，十分知足。
拿第一名的都是國家級別的大專案，他們這個專案能拿到第二名，已是十分出乎他們的預料。
廠裡給了一筆置裝費，和每人三十尺布票，讓盛啟暉、姜亮和齊大堤三個人做一身新衣服，頒獎大會那天穿著新衣服去，別給機械廠丟人。
把置裝費和布票領到手，姜亮和齊大堤都是一臉的難掩興奮。
姜亮打算的好，自己省著點做，剩下的還能給媳婦做一件上衣。
齊大堤反手把布票賣了出去。
他去年剛做過新衣服，穿那身就行，手裡這些布票不用該過期了，還不如賣出去。
至於盛啟暉，他把布票和錢統統交給了蘇舸。
連同上回做電棍拿到手的三百塊，一起給了她。
“你們廠裡好大方呀，一下子給了這麼多布票。”
看著手裡的三十尺布票，蘇舸覺得機械廠實在是大手筆。
“我也沒想到，廠裡的置裝費會這麼多。估計是廠裡第一次有人獲得科學技術獎，吳廠長想鼓勵我們。”
“這樣的鼓勵挺好的，可以多來幾次。”
蘇舸說著，把錢和票揣進了衣兜裡。
她琢磨著家裡還剩下一些盛奶奶先前寄來的棉絮，回頭給盛啟暉做一件新棉衣。
至於裡面的衣服，盛啟暉都有新的，暫時不用做了。
這些布票留著，以後有啥需要再拿出來用。
盛啟暉和姜亮獲得科學技術獎的事，經由大院裡機械廠的職工們 口口相傳，沒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了。
有人不清楚科學技術獎是個啥獎項，一大爺站在大院裡，給大家夥兒科普。
“是咱們華國很厲害的一個獎，拿到這個獎，小盛和小姜不用考試就能再漲一級工資。”
“小盛豈不是成了三級工，小姜成了四級工？”
“對。”
大院裡的人羨慕的有，佩服的有，嫉妒的也有。
反正各種想法。
好幾個跟盛家關係好的，比如衛國平和樊雪勤兩口子，一大媽和一大爺，還有方大媽、周大媽等等，都來恭喜盛啟暉。
連一向不往中院走動的丁東明，都破天荒來了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