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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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秋桐跟在邢夫人身邊多年了，從小丫鬟開始做起，如今已經能夠獨當一面。這些年來邢夫人心胸愈發寬廣些了，秋桐的眼界也高些了，心中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剛才被賈赦送給賈璉的時候，便在心驚膽戰著。後被扯出屋子，本以為這輩子就那樣兒了，誰知邢夫人出言留了她下來。

她心中那時候便升起了一絲的希望。

現在聽到邢夫人這般說，她知道主子是真的憐惜她。聽聞主子這樣問話，她當即噗通跪了下去：“我願意嫁管事！嫁掌櫃！太太，我、我不想當通房！”

她拉著邢夫人的衣襬，哭訴道：“太太是個明事理的，眼看著這府裡一天天的丫鬟不是丫鬟，通房不是通房，小妾不是小妾的，定然也心煩。我素來跟在太太身邊，知道這些個利害關係，再不願意過這種日子。只想著往後嫁與家中富裕的尋常人家，做個管家的娘子就好！求太太成全！”說著咚咚咚地連續磕了幾個響頭。

邢夫人十分欣慰，讓人扶她起來：“好孩子，不愧我這些年對你的教導。若你是個沒眼力的，我今兒也不會護著你。如今你既是自己想通了，這事兒我定然要管管。”

與賈赦道：“我身邊伺候的我要給她做個主。她既是打算做個正經妻，我就安排好，可不能收了做通房。”再和賈璉道：“這人我留下了。算是我對不住你，等會兒我讓人送幾件收拾給鳳丫頭，就當是這次你給你爹辦事的獎賞了。”

父子倆對視一眼，俱都不滿意。

特別是賈璉。那收拾都給了王熙鳳，他又沒能撈著好處，怎能就算是給他的賞賜了？

父子倆離開的時候嘀嘀咕咕的，也不理會邢夫人和賈珃。

邢夫人也懶得搭理他們倆，轉而和女兒商量起秋桐之後的前程來。

邢夫人知道經了這一遭，秋桐在賈家待不下去了，便給她擇了個賈家在南邊的鋪子掌櫃嫁了。那掌櫃年輕有為，家中小有積蓄，秋桐嫁過去只有享福沒有吃苦的。

這件事辦得極快極利落，從那日起到秋桐出嫁離府，前前後後不到一個月的功夫。

若是平時的一個月功夫可能顯得不夠快。但如今已經是臘月裡了，都要過年的時候，又一南一北的來回折騰，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辦妥已然是盡了力。

秋桐跟著夫家離開前，對著邢夫人和賈珃實實在在磕了十幾個響頭，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上車的時候，她的夫君特意扶了她一把，不住叮囑她小心點。

秋桐的臉上就飛起了紅霞。

邢夫人十分滿意小兩口的親親熱熱。看著她們的車子走遠，嘆息半晌，與賈珃道：“女孩子家就該這樣兒，好好的嫁了，有個好的相公比什麼都強。”

原本她也覺得夫是天，什麼都得聽相公的。後來有了珃姐兒，且珃姐兒是個極其有主意的，反倒是比她那個混賬相公更靠得住。

邢夫人便不再什麼事情都聽賈赦的了，反倒是事事都問賈珃的主意。

這次問過了賈珃，又作了個正確的決定，邢夫人心滿意足，更不把賈赦當回事了。萬事只和女兒商量，壓根懶得問賈赦的意思。

賈赦氣惱邢夫人斷了他和兒子之間的約定，總覺得這事兒讓他在兒子跟前丟了面子。好在他也有自己的小私庫，略攢了些銀子。便偷偷地從外頭買了個形貌和秋桐有點像的小丫頭給賈璉。還特意取名喚作秋彤。

這秋彤比秋桐相貌更風流些，身段也更為嫋娜，那雙眼睛更是勾人。賈璉喜不自勝，把親爹謝了又謝，歡歡喜喜把人領回去了。

等到邢夫人知道這事兒的時候，事情已經成了定局。

初時邢夫人還氣一氣，之後緩過勁兒來倒是想通：“左右那丫頭與我無干，我何苦為她謀劃？照顧好自己身邊的秋桐了，已然心滿意足。旁的也不強求。”

雖然想通，不過時不時心裡頭冒出這事兒，還是有點惱的，索性和女兒商議起春枝夏葉的婚事。這倆丫鬟的婚事不用太急，好好挑選了好人家，慢慢籌備著嫁出去就行。籌備的時候，還能想想給她們添點什麼添妝，畢竟服侍了賈珃一場，也是多年的主僕情分。

期間王熙鳳特意過來黑油門一趟，說起那秋彤的事兒，抱怨道：“太太和妹妹幫我當了一起子破事兒爛事兒，他們竟還能想到這種法子。也虧得我大度不計較，不然當場就給他們翻了臉！”

其實這事兒邢夫人和賈珃是真沒去關注。畢竟賈璉和王熙鳳平日住在榮國府，而她們倆在黑油門。且榮國府的事兒，王夫人不喜她們母女倆插手，她們倆樂得自在，只管著自家黑油門的一畝三分地，不去插手榮國府那邊兒。

如今聽聞王熙鳳的話，邢夫人奇道：“還能鬧出來這個？”又半遮著口語賈珃嘀咕：“你那爹愈發長進了，還能折騰出這起子事兒！”

賈珃忍俊不禁。

邢夫人雖然做出半遮掩的樣子，實則聲音不小。王熙鳳聽了哈哈大笑：“怪道老祖宗說太太現在更是心寬了，瞧著也比往年時候面善。我現在也發現太太比往年時候有趣許多。”

邢夫人笑眯眯攬了賈珃肩膀：“有你妹妹陪著我，我萬事不求，自然心情甚好。”

看著母女倆和睦，王熙鳳也替她們高興。轉而想起來自家屋子那邊的齷齪事兒，心情又開始不好：“我那院子可不如太太這邊兒舒坦，真巴不得搬回來才好，也不用去管府裡的大大小小事務了。”

邢夫人知道王熙鳳雖然這麼說，實際上是很喜歡攬活事兒的，就道：“那邊又缺不了你，不然我早就接你回來了。你看你生病那些日子，那邊兒不都亂了套？還得指望你。”

王熙鳳聽得心裡舒坦，順勢把那秋彤的事兒說了：“不瞞太太說，那小賤蹄子實在是個會來事的，嘴皮子利落，心裡頭還有計較。如今二爺都不往我那邊去了，日日廝混著，好好的爺們都讓她給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