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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學義作為領軍大將，輕易間不會上陣廝殺，一般都在中軍或者是JYG內坐鎮指揮。
他身中一箭，算是比較倒黴。
但前線將士就不一樣了，他們都是廝殺在第一線，時時刻刻都丟命的風險，受傷在所難免。
在軍醫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菴廬，也就是軍中治療傷員的地方。
剛到裡面，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撲來，受傷將士們痛苦哀嚎的聲音震耳欲聾。
李長風看了一眼現場情景，眼中略有怒色閃現。
春泥皺了皺鼻子，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四處打量著傷員，神色逐漸變得有些不忍。
簡陋的菴廬裡面密密麻麻趟滿了傷員，有些人身下還有草蓆，絕大多數人就乾脆躺在地上，放眼看去只有寥寥幾張病床。
傷員數量太多，醫療資源嚴重不足。
每個傷員身上都或多或少綁著繃帶，已經被血水染成了紅色，因為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鎮痛藥這種東西，每個傷員都神色痛苦。
這還是好的。
更有甚者缺胳膊少腿，在不停的翻滾哀嚎，其狀之慘烈，令人頭皮發麻，不免心生憐憫。
春泥久居白玉京，哪裡見過如此人間真實的慘烈情景，一時間心中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春泥想起了白玉京山門牌匾上的句子。
兀兀不修善，滕滕不造惡，寂寂斷見聞，蕩蕩心無著。
她所修之法，無善無惡。
是善是惡，在乎一念。
心思單純善良的她，在這一刻有了決心，當修善法。
這一刻，她對戰爭充滿了厭惡，對挑起戰爭的胡族一方充滿了憤怒。
如果自己不是白玉京的修士，而是一個普通人，是這場戰爭的參與者、受害者，又是一副什麼樣的情景？
想到這裡，春泥不寒而慄。
李長風不知道春泥的心態變化，不知道她的人生觀受到了多大的衝擊，此時正在安撫受傷的將士。
受傷的將士得知他的身份都要掙扎著起身參拜，卻被李長風阻止。
“躺著別動，好好修養，這是軍令！”
話語很強勢，但卻包含關愛，就連春泥也感受到了，不由得收起心思看向李長風。
菴廬裡面的傷員也都盯著李長風，神情激動。
“殿下，您可一定要給我們報仇啊！”
“該死的胡人，一定要殺光他們！”
“我最好的兄弟死在了他們箭下，他的孩子才三歲啊，我光棍一條為什麼死得不是我？！”
“是胡人發動的戰爭，他們該死！”
“……”
李長風只能連連安慰，保證會替他們報仇，然後帶著青黴素去給危重病人打針。
他親自演示打了幾針，確認軍醫都學會後便交給了他們，自己在一旁現場指導。
直到軍醫徹底掌握打針和消毒的技能，李長風才離開。
此時已經天黑。
李長風有些疲憊的坐在菴廬外的一塊石頭上，看著天空中的燦爛星河發呆。
上次南征，在鎮南關他看望受傷的將士也就是匆匆一瞥，對於他們承受的痛苦並沒有那麼直觀。
現在他為了推廣青黴素，近距離親密接觸這些傷員後，心神難免受到了些許衝擊。
戰爭太殘酷了。
而這個世界的醫學，實在是太落後了。
核武重要，醫學也很重要。
他決定這次北征結束回到京城後，加大對醫學研究的投入。
春泥看著他的側臉，突然說道：“這些人太慘了。”
李長風點頭：“是啊，這就是戰爭。”
春泥認真的道：“你應該儘快結束這場戰爭，你有這樣的能力！”
李長風饒有興趣的看了春泥一眼，試探道：“你們白玉京更有這樣的能力，伱們為什麼不做？”
“規則不允許。”
“為什麼？”
“你想啊，我們一旦出手便是伏屍千里，如果所有仙門都出手的話，這些凡人的死傷會更大。”
李長風不由得想起了乾武帝那次在御書房跟他深談時說的，白玉京山巔劍氣橫貫天際而來，瞬息間數千精銳屍首分離，領軍大將炸成血霧。
他們這等存在要是插手世俗戰爭，確實是災難性的存在。
李長風長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春泥疑惑道：“為何嘆氣？”
李長風起身：“因為我也沒辦法。”
說完朝帥營走去。
他是真沒辦法。
火炮適合陣地戰，不適合運動戰。
這一路上他都在想退敵之策，卻沒有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戰爭很有可能成為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春泥看著李長風離去的背影，第一次出現了擔憂的情緒。
連他都沒辦法，誰還能行？
難道後面還要看到更多的人間悲慘嗎？
這一夜，李長風在帥營盯著輿圖看了許久，直到深夜才睡下。
春泥就站在帥營外面的空地上，看著滿天星辰，直到李長風帥營熄燈才離去。
第二日。
李長風早早醒來，只聽外面風聲呼嘯。
他穿好衣物，準備去檢視一下傷員狀況，剛走出帥營大風便迎面吹了過來。
北方邊境的風出乎意料的大，吹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下意識側首避開迎面風。
啪啪啪！
帥旗被吹得啪啪作響，映入了李長風眼簾。
李長風怔了怔，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風速，腦中靈光一閃，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哈哈……”
李長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春泥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身旁，疑惑道：“為何突然發笑？”
李長風見怪不怪，笑道：“本皇子預感將有喜事發生！”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九哥！九哥！孫學義將軍醒了！”
“昨天那些打了青黴素昏迷的將士，也都醒了！”
“那些沒有昏迷傷勢嚴重的傷員，情況也在好轉！”
只見身穿重甲的李建業滿臉激動，快步朝李長風跑來，身後還跟著神色同樣激動的軍醫。
李長風看向春泥，微微一笑。
“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還真有喜事發生了。”
說完，李長風朝孫學義大帳走去。
春泥眼中異彩閃爍，緊隨其後。
難道他真的會未卜先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