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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三把劍同時刺向沈煉要害。
左詩出手中規中矩，就如同她外顯的性格，溫柔恬靜，寧靜如水，內裡變化卻如風似火，好似是一座火山。
看似鬱鬱蔥蔥，生機勃勃，一旦爆發出威能，沈煉也不敢有半分大意。
只要被左詩抓住機會，鋼筋鐵骨也會化為似水柔情，縱有百般神勇千般勁力萬般神通，最終也會一瀉千里。
風四娘出手疾如風，烈如火，劍氣隱隱有風雷之聲，看似是劍法，實則蘊含刀法套路，究其根本仍舊是劍。
這種刀劍交融之法，倒是和洛陽斬經堂的“風刀霜劍一千零一式”有異曲同工之妙，讓沈煉覺得頗為玄奇。
沈煉有兩個師父，一個是六扇門捕神郭不敬，為沈煉打下煉體根基。
一個為名韋青青青，傳授一以貫之神功，讓沈煉越戰越勇，神力無敵。
韋青青青曾是斬經堂弟子，把風刀霜劍熔於一爐，自創奇招“千一”，面對師兄淮陰張侯咄咄相逼，憤而拔劍，一劍起而落七星，秒敗七位大宗師。
此後韋青青青開創自在門，淮陰張侯則精心培養一位弟子。
本打算讓弟子擊敗韋青青青，重振斬經堂，不想這位弟子淨身入宮，如今已是東廠督主，當真是命運無常。
刀劍融合之法，沈煉原本只在韋青青青那裡見到過，沒想到風四娘在華山這番奇遇，竟有五成相似的氣機。
有趣！
太有趣了！
令狐沖出手精妙流暢，雖然學了獨孤九劍，但畢竟是初學乍練，遠遠不能融會貫通，仍舊以華山劍法為主。
不過他此時施展劍招，遠比先前輕鬆隨意，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數十招劍法連成一個整體。
須知嶽不群乃氣宗掌門，性格相對比較古板，傳授弟子劍術，要求弟子用的一板一眼，不可有絲毫誤差。
這種教導之法不能說是錯誤，但相對而言，比較適合歸辛樹、袁承志。
令狐沖性格太過瀟灑跳脫，更喜歡無拘無束的揮劍，讓他靜心凝神，打坐練氣，就好比讓林黛玉帶兵打仗。
風清揚讓令狐沖順其自然，無論瀟灑飄逸，還古樸滯拙，只要自己內心覺得該這麼用，那便這麼出劍收劍。
令狐沖只覺得喝了十年陳釀，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暢快，又像即將躍出水面的大鯤，孕育著無邊無際的逍遙。
三人此前並不認識，劍法也並非是合擊武技，甚至沒有擺佈出流傳最廣的三人合擊陣法“三才陣”，但三人劍法施展之時，劍氣卻自發連成一片。
卻是風清揚以超卓的見識，根據三人武道特點，傳授對應的武技。
就好比陳玄機的飛天劍舞，無需使劍人心思相通，甚至無需認識，只要同時揮劍出招，自然而然形成配合。
沈煉接了幾招，不由得感嘆，風清揚這老傢伙，武道修為當真不俗。
在不用拼命招式的情況下，與他互拆三十招，或許真有幾分難度，他在招式的理解，甚至不亞於韋青青青。
呃……沈煉高看了風清揚。
風清揚有如此領悟，一是因為參悟數十年獨孤九劍，領悟高深劍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三人用的是劍。
倘若讓他臨時思慮槍法、拳腳，或許能夠想出來，但絕無這般威能。
韋青青青呢？
就算峨眉刺、鴛鴦鉞、虎頭鉤等奇門兵刃，也能快速創出對應武技。
三把劍縱橫呼嘯，劍氣千幻，招式如行雲流水，連綿遠山，忽而巍峨高聳如西嶽，忽而氣勢磅礴似秦嶺。
沈煉單手持槍，輕輕一抖，霎時間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便是有千般萬般劍氣變化，也會融入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中，轉而又化為怒海狂潮。
槍芒如狂風暴雨，千軍萬馬，洶湧澎湃的湧向三人，無論三人招數如何精妙，配合如何默契，均被凌厲至極的槍芒覆蓋，全然不見半分身影。
遠遠看去，三人就像是海嘯中忽上忽下的一葉扁舟，又像是北風中忽隱忽現的燭火，隨時可能被勁風熄滅。
槍芒如林，碾壓而下。
無論左詩還是風四娘，都不得不以防守為主，唯獨令狐沖揮劍進攻。
一來性格如此，二來在沈煉神魔般的壓力下，領悟部分獨孤九劍玄妙。
獨孤九劍，有進無退，攻敵必救，招招都是進攻，攻敵不得不守，敵人不得不收招防守，自己便無需防守。
此法絕非死記硬背可行，需要的是神而明之的領悟，臨敵之際，更是忘得越乾淨徹底，越不受劍法的拘束。
縱然沈煉力量更強，出招更快，但在風四娘和左詩掩護下，令狐沖仍舊能尋到機會，以“破槍式”反擊。
很多沈煉沒能察覺的破綻，均在交手過程中，被獨孤九劍點破。
話雖如此，令狐沖三人，卻只能在沈煉留手收力的情況下，勉強保住四五分攻勢，絕無更進一步的可能。
鬥過百招，沈煉揮槍猛轟，通天徹地的槍芒從天而落，無論如何精妙絕倫的招式，都被槍芒硬生生轟的潰散。
沈煉收招後退：“一次！”
風清揚雙眼微眯，旁觀者清，他看出沈煉的破綻，但看破是一回事，讓令狐沖施展出來，是另外一回事。
沈煉出招攻擊狂暴，防守嚴密，招式中縱然有破綻，也會快速掩蓋。
某些無法掩蓋住的破綻，則是化為深海漩渦般的陷阱，寶劍刺過去，只會被攪碎手臂，不能造成分毫影響。
風清揚道：“明天再打！”
沈煉笑道：“當然可以！”
晚上的時候，風清揚不僅要指點令狐沖，還要指點風四娘和左詩。
尤其是風四娘，她習慣用刀，劍法用的並不熟練，不免有滯澀之處，倘若以刀進攻，絕不可能輕易被擊敗。
風四娘以劍行刀時，那種極為獨特的技巧，也讓風清揚非常感興趣。
眾人這番拼鬥，自是瞞不過華山四宗的掌門，見到風清揚，這些人心中又驚又喜，悲喜交加，差點抽過去。
首先是穆人清，眾人比鬥之所便是他所在的雲臺峰，他最早得知此事。
先是一喜，畢竟華山多了個武功高強的老前輩，對於傳承大有好處。
後是不滿，我這拳宗也算是華山派傳承，我弟子袁承志天賦異稟，你教導令狐沖劍術，怎的不教袁承志呢？
如果老前輩不教導晚輩武功，那有沒有這個老前輩，又有什麼區別？
此後得知此事的是嶽不群，他一直悄悄關注沈煉，對此則是大喜大驚。
喜的自然是令狐沖得到青睞，從門派傳承的角度而言，是一件好事，再過十幾年，朝陽峰或許能居於首位。
驚的是風清揚是劍宗老前輩，令狐沖顯然更適合劍宗，倘若令狐沖武道大成，算是劍宗弟子還是氣宗弟子？
再然後得知此事的是封不平。
封不平先是大喜過望，畢竟風清揚是劍宗名宿，是他的師叔，若他支援劍宗發展，必然可以壓服華山各宗。
轉而快速想明白，如果風清揚願意支援劍宗，早就會給予相應支援，何必等到現在？人家根本看不上他們。
樣貌歪瓜裂棗，天賦中人之姿，心性陰狠毒辣，沒有任何培養價值。
想到此處，封不平五味雜陳。
心說若是與令狐沖發生衝突，那可就是劍宗師叔內功渾厚，氣宗師侄劍術高明，氣宗劍宗全都成了笑話！
呃……本來就特麼是笑話！
最後得知此事的是枯梅師太。
枯梅對此沒什麼反應，只是覺得沈煉名不虛傳，剛剛到達華山，便搞出這麼多亂子，應該早點滾蛋才是。
作為玉女峰掌門人，華山明面上的最強高手，枯梅並不喜歡經營門派。
或者說，她不懂如何經營門派。
枯梅和滅絕師太不同，兩人雖然都性格強硬，但枯梅只是一味強硬，滅絕則是懂得培養弟子、結交盟友。
比如滅絕會讓弟子和武當聯姻，張三丰百歲壽宴時，唯有峨眉派送了正式的禮物，一直都維持良好關係。
枯梅大師做了啥？
精英弟子只有一個高亞男，高亞男遭受情傷後，沒有撐門面的弟子。
最強絕學，嫡傳劍法，在她手中流落出去，甚至在蝙蝠島公開出售。
這是掌門人該做的事情麼？
哪家大派掌門會如此糟蹋門派？
誰家名門大派是光桿司令啊！
慈航靜齋那種門派，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情況，培養弟子也是有替補的。
枯梅不想搭理沈煉，沈煉也不想看她那張又臭又硬又殘又醜的老臉！
還特麼不如封不平順眼呢！
華山四宗的想法，沈煉並不是特別的關心，在沈煉心中，這還不如朝陽峰日出重要，至於華山傳承武技，沈煉最感興趣的，已經湮滅於江湖洪流。
落雁峰的反兩儀刀法，這套刀法本身算不得高明，但如果與崑崙派正兩儀劍法組合，威力便會提升數十倍。
原本刀法有六十四種變化，劍法也是六十四種變化，刀劍組合，就是六十四的平方，四千零九十六種變化。
正反兩儀刀劍陣法，核心理念乃是從河圖洛書，以及伏羲八卦方位中推演而得，潛力更勝明教乾坤大挪移。
最優秀的地方在於，這套陣法入門比較簡單，能夠快速獲得戰力。
可惜，這玩意兒似乎沒了！
崑崙派的傳承或許很完整，華山落雁峰的傳承，早就已經十不存一。
……
“風老前輩，您說獨孤九劍能一劍破萬法，我覺得似乎有些誇張。”
風四娘喝了口酒，很是瀟灑的看向明月：“就算獨孤求敗親至，不知他如何用一把木劍，破除虎嘯龍吟。”
風清揚笑道：“你的意思是，以獅吼功之類的心法，從遠處強攻，如果內功根基不夠，便會被聲音震暈。”
“沒錯。”
“獨孤求敗前輩的內功根基，肯定是足夠的，你說的內功不足，指的應該是令狐小子，他確實怕獅吼功。”
說到此處，風清揚有些感嘆。
華山派不是沒有高深心法，只不過令狐沖心性跳脫，無法靜心打坐。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令狐沖是靜心打坐練功的老實人，便無法修成天馬行空的獨孤九劍，想讓他武道有成，需要別派心法，華山派的不怎麼契合。
然後問題就來了。
華山派弟子，靠別的門派的內功行走江湖，那他算是華山弟子麼？
令狐沖笑道：“現在打不過，日後未必打不過，努力練武就是了。”
風四娘打趣道：“獨孤九劍不是努力就能修成的，這門功夫越是努力越難以修成，要在戰鬥中進行領悟。”
令狐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請教風清揚：“太師叔，如果我看穿別人的破綻，但他的速度比我快呢？”
風清揚道：“料敵機先，提前算好他的出招方位，以此發動攻擊。”
“如果速度還是達不到呢？或者處於黑暗環境，看不到出手方位。”
令狐沖倒不是故意抬槓，而是想起沈煉的強招，便故意設定出最為極端的困局，看看風清揚有無解法。
風清揚沒有解法。
他只能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這個問題本身就很腦殘，就算是初出茅廬的江湖小白，也不應該犯這麼多錯誤，那簡直愚蠢的讓人想撓牆。
這麼愚蠢，這麼莽撞的人，怎麼能練成獨孤九劍呢？
前提條件根本就不成立啊！
難道練獨孤九劍會傷腦子？
“我怎麼覺得你學了獨孤九劍，腦子不如以前好用了？如果敵人速度遠遠超越你，就想辦法限制他的速度。
如果處於黑暗環境，就聽聲辨位，或者藉助火折、銅鏡等物，憑一閃而逝的光芒，把握住敵人招式的破綻。
行走江湖，隨身攜帶火折，本就是最淺顯、最普通的江湖經驗。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打不過，跑！
這些江湖經驗，難道嶽不群沒有教過你麼？難道你連這些都不懂？
你什麼都沒帶，沒做任何準備，一頭扎進黑暗密室，被人憑藉輕功打的找不著北，這種事情怪得了誰？
我只能說，無法可解，死了活該。
戰鬥靠的是內功根基，同時也需要動腦子，你的腦子被驢踢了麼？”
感謝書友太陰廣寒章打賞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