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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氣暖和,回來的路程要比去時順暢。

待李陵靜姝歸來已是五月,正是長安城最美的時節。

李陵一進城便命人往家中報信去了,車馬剛進巷口遠遠的,便瞧見老夫人帶著一家子在門外迎著他們,三姑娘見了哥嫂更是是迫不及待的跑了過來,親親熱熱的挽住了二嫂的手臂。

周瑾騎馬跟在李陵身側,見了明媚的三姑娘,少年的眼眸一亮,問李陵道:「這姑娘是瑾嫣嗎?我這一晃也好陣子沒見過這丫頭了,不成想現下她已是個大姑娘了。」

小孩子長得快,三姑娘已滿十四,水蔥般的年紀,看著已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女子了。

瑾嫣聽了周瑾的話,一面挽著靜姝的手臂,仰頭看著他笑著道:「俗話說得好,女大十八變,只怪周表哥老眼昏花,這才認不出來我。」

周瑾俊面上浮現出微微笑意,回道:「只是這厲害的性子,卻是沒變。」

待走到家門外,一家子寒暄了一氣,老夫人帶著孫子孫媳熱熱鬧鬧的進了府,前廳已為二人設好了接風宴。

靜姝先隨著李陵回了清風苑換衣裳小憩片刻後,兩人便一同趕往前廳,與家人們一起吃飯。

孫子和孫媳一走便是兩三個月,老夫人怎能不想,待見他二人一進廳門,老夫人便招呼著孫媳道:「姝兒,快坐到祖母身邊來,讓我好好端詳端詳。」

靜姝乖順的在老夫人身側坐下,徐婉寧連忙挨著靜姝坐定,三姑娘幔了大嫂一步,只好在祖母下首坐了。

今日四爺李玉也是破天荒的沒有遲。倒是大爺李顯,待眾人侯了他好一陣子才姍姍來遲。

席間,靜姝瞥著李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悄悄問身側的徐婉寧:「大哥這是怎麼了?看著好像不大高興,可是出什麼事了嗎?」

徐婉寧朝著李顯白了一眼,湊在靜姝耳畔道:「能有什麼事,還不是我那婆母嘛,這陣子老是作妖。」

靜姝壓著聲音問道:「二嬸子可是又為難你了?」

徐婉寧「嘁」了聲,悄悄回道:「今早家廟那邊便著人來傳話,說是我那婆母病得不行了,哪回不是這樣作呢,無非是想回來唄,我可沒去討晦氣。」

她瞥了眼李顯:「他自個兒去的。」

攤上這樣的娘,亦是夠李顯受的,偏偏他又是個拎不清的愚孝之人,只要母親一哭二鬧,他便失了分寸。

待筵席用到一半時,李顯便當著眾人的面跪在了老夫人跟前,唉聲嘆氣的說道:「祖母,母親在家廟已經思過七八個月了,她已是知錯,求祖母念在母親年邁體弱,又為父親守了這麼些年寡的份上,饒恕母親罷。」

「求祖母讓孫兒將母親接回來,以盡為人子的孝道。」

說著說著,他便是流下了淚。

眼下,當著一家老小的面,孫子已是這般哀求,老夫人若是不應下,便是顯得她尖酸刻薄了。

那郭氏再是糊塗也畢竟是鎮國公府明正言順的兒媳婦,是他已故兒子的遺孀,她長孫的生身母親。老夫人再不待見她,亦是不會永遠將她丟在家廟裡。

只是前陣子嫡孫媳剛掌家,老夫人與郭氏做了幾十年的婆媳,最是瞭解她這兒媳婦的脾性。若是早早將她放回來,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麼么蛾子,郭氏已在這府裡紮根了幾十年,小孫媳剛掌家,怎能鬥得過她,故而才一直拖延著。

眼下,既然孫子當著一家老小的面跪下求著她了,老夫人自然也不會不給孫子面子,她放下玉箸,對著長孫道:「祖母知你是個孝順的,讓我放她回來可以,但你也要心裡有數,孝順長輩自然是沒錯的,但若是孝順到是非不分,那便是過猶不及,也就是愚孝了。」

李顯見祖

母終於答應放母親回來,含淚答應道:「祖母教誨,孫兒謹記在心。」

他朝著老夫人深深頓首:「孫兒謝祖母。」

老夫人回道:「罷了,你若能安置好後院,莫要鬧得家宅不寧,便是對祖母最好的答謝了。」

老夫人擺擺手:「明日就去家廟將你母親接回來罷。」

李顯起身,抹乾了淚,復又坐回位置,臉色再不似方才那般難看,這回卻是換做徐婉寧面色凝重了。

徐婉寧白了眼丈夫,低聲嘟囔了句:「才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今後可又有得鬧了。」

她這話果然所言不虛,李顯第二日清早便興沖沖的去家廟裡接母親,沒到響午郭氏便回到了西苑的松樂堂。

郭氏心性狹窄,便是最記吃不記打那樣的人。

她剛進了松樂堂,還未在榻上坐穩呢,便耷拉著臉子問兒子道:「你這一大清早去接我,你那媳婦也沒去,現在我回來了,怎也不見她半個人影?」

他白了兒子一眼:「在她眼裡可還有我這個婆母嗎?莫非還要我過去給她請安不成?」

李顯忙勸慰母親道:「這會子莊姐兒要午睡,她得將孩子哄睡了才能得空過來。」

郭氏冷哼了下,氣哄哄的道:「你可真是出息了,就知道護著她。」

說著,郭氏招呼來身邊服侍的許嬤嬤,吩咐道:「去碧堂居將我那好兒媳婦叫來,我倒是要問問她,為何我進家門了,也不見她來請安。」

她啐了一口,恨恨道:「這鎮國公府就是這個規矩嘛,媳婦竟然敢不將婆母防止眼裡,這樣的媳婦就該好好調教調教。」

說著,她瞪了眼許嬤嬤:「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許嬤嬤忙不迭的答應著出去了。

郭氏瞥著杵在一旁的兒子:「我今日非得好好給你這不成體統的媳婦立好規矩。」

李顯耷拉著著肩,垂著臉,立在一旁,一句也不敢說。

徐婉寧正坐在榻上哄著莊姐睡午覺,抬頭見許嬤嬤進了院子,便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擔心吵醒女兒,下地穿上軟鞋迎了出去。

許嬤嬤見了徐婉寧,嘆著氣道;「二太太回來了,在松樂堂等您過去呢。」

如今這讓人頭疼的婆母被丈夫接了回來,她便是想躲也沒處躲了,徐婉寧無奈道:「待我換一件衣服便過來。」

許嬤嬤答應著道:「您快點,莫讓二太太等急了。」

待徐婉寧換了衣裳來到松樂堂,郭氏已是等得不耐煩了,正指著兒子在罵:「我說你這媳婦是不是誠心跟我擺譜,她個做人家媳婦的,還要我這個婆婆在這裡巴巴的等她回來嗎?真是豈有此理!這堂堂鎮國公府還有沒有點禮數了。」

許嬤嬤見徐婉寧終於進了院子,忙勸道:「二太太,夫人過來了。」

郭氏這才住了嘴,理了理衣裳,端坐在首位,擺上了婆婆的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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