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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惡來抱著曹昂舒的屍體緩緩的朝將軍府外走著,忽然將軍府的門前走進一個人,看到一個如牛一般的黑大漢抱著一個人的屍體走過來,心中驚懼萬分,剛想大聲喊,卻忽的看到他的身後跟著的兩個人,竟然是蘇凌和杜恆,更是驚訝萬分,極力的剋制著自己想喊的衝動,快步的向兩人走了過來。

與典惡來擦肩而過之時,那典惡來神情恍惚,對這個人似乎恍若未聞,仍是流著眼淚,緩步的朝前走著,每一步似乎都有千斤的重擔壓在身上。

那人來到蘇凌和杜恆近前,吃驚而又疑惑的問道:“蘇凌、杜恆,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還有前面那個人可是曹孟武手下第一員猛將典惡來麼?”

蘇凌自是認得他,來人正是李歸。

蘇凌點了點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心思幾乎全放在了前面自顧自走著的典惡來身上。

李歸大驚失色,眼前這般景象想來對他是衝擊非小,他忙問道:“蘇凌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不是離開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鎮東將軍府中?還有你們怎麼會跟典惡來這樣的凶神惡煞在一處?”

蘇凌略帶歉意的朝李歸道:“李大哥,實在對不住,我這次來宛陽,其實就是來找他的......”

“你......”李歸一時氣結,看著蘇凌和杜恆說不出話來。他猛然拍了下腦袋,失聲道:“怪不得方才張將軍傳下命令來,要全城搜捕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典惡來,我方才還在想那兩個人是誰,可做夢也沒想到是你們倆!”

蘇凌聞言,冷笑著看著李歸道:“既然如此,李大哥可是要綁我們去見張將軍了?”

豈料李歸一搖頭,正色道:“你們把我李歸看做何許人也,這打仗的時候,你們好歹也是我同村之人,我不管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我李歸卻不是那種綁了朋友去邀功的小人!”

蘇凌聞言,這才放下心來,一拱手道:“李大哥恩情,蘇凌來日再報!”說著,朝著杜恆一使眼色,就要追著前面的典惡來一起離開。

李歸忽的伸手將二人攔下,道:“你們就打算這樣離開麼?現在曹孟武兵敗如山倒,方才探子傳來訊息,在宛陽城南郊,他又遭到了揚州劉靖升麾下大將蔡玳的伏擊!”

典惡來原本如傻如呆的走著,忽的聽到李歸這句話,驀地停下了腳步,原本無神的雙目透出一股攝人的冷芒。

蘇凌緊皺眉頭道:“什麼?那......”

李歸忙道:“你們不要著急,幸虧曹孟武主力殺來,他手下大將張遙津和曹子洪拼死保駕,這才逃出生天,要不然張將軍也不會回來,搜捕你們三人。”

典惡來雖未轉身,但李歸的話他聽得半字不漏。聽到曹孟武已然逃出生天,那眼中的冷芒才緩緩的消散,低頭看了看早已成了一具冰冷屍體的曹昂舒,喃喃道:“大公子,你聽到了麼?司空無事啊!......”

那眼神隨著漸漸低沉的聲音,重新變得恍惚而無神起來。

蘇凌心中這才有所安定,突然似想到了什麼,忙問道:“李大哥可知一個叫做曹安鐘的人訊息。”

李歸不假思索的點點頭,似乎頗有幾分讚賞道:“那個人,頗有幾分壯烈豪膽,他帶了司空帽紗,引著張將軍和主力離開,只是他一個人,怎麼也逃不了的,遺憾啊,萬箭穿心......”

蘇凌心中一疼,忽的想起那晚在蘇家村大河之岸,那個青衫身影,一掌救他性命的瞬間,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原本背對著他們的典惡來渾身忽的顫抖起來,呼吸也隨之變得粗重起伏,他驀地猛然轉身,將曹昂舒的屍體牢牢背在身後,一步之間便撞到李歸近前,兩隻蒲扇似的大手死死的抓住李歸的兩隻胳膊,一邊死命的搖晃著一邊大吼道:“你......你方才說什麼......安鍾怎麼會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李歸本就清瘦,被典惡來這般搖晃之下,只覺得骨頭節都要被晃掉了,呲牙咧嘴道:“你......你輕點蘇凌晃......輕點啊......”

蘇凌和杜恆一左一右使勁的將典惡來拉住,蘇凌神情也有些悽然道:“老典,曹安鍾......已經死了!”

典惡來忽的仰天長嘯,殺意佈滿充血的眼睛,他忽的揮動早已滿是傷痕的拳頭,狠聲道:“誰!誰幹的!”

李歸顯然對典惡來十分害怕,生怕他發起狂來連自己也不放過,忙躲到蘇凌身後,顫聲道:“張......張將軍親自下令......放箭的......”

典惡來血目欲噴出火來,轉頭大吼著朝將軍府外衝去:“張驍鳥人!典某與你不死不休!”

慌得蘇凌一陣疾跑,氣喘吁吁的擋在典惡來近前,將手一攔。

典惡來先是一怔,隨後低吼道:“你......讓開!”

蘇凌眼神堅毅,一字一頓道:“你想給曹昂舒和曹安鍾報仇麼?現在?你怎麼報?司空十幾萬大軍已然敗了,就憑你一個人,你要去送死麼?”

典惡來先是一怔,隨後聲音嘶啞道:“他們都死了,來的時候三個說好的一起回去,如今剩我一人,我如何獨活?”

“你....讓開!”

蘇凌不說話,只堅定的看著典惡來,半步不退。

典惡來牛勁發作,低吼道:“你不讓開,莫怪我不客氣了!”

他穩了穩背後的曹昂舒,似乎在哄小孩一般,低低道:“昂舒.....你好好睡,莫要驚了你......”

言罷,他竟朝著蘇凌將壯碩如牛的身子,使勁的撞了過去。

蘇凌把眼一閉,狠狠的撞擊之下,他的身體向後飛出一丈多遠,直直的飛了出去,嘴角一絲殷紅的鮮血流淌下來。

“蘇凌!”杜恒大吼一聲,飛跑過來要扶他起來。

蘇凌卻猛然將杜恆的手一甩,手按著地,掙扎著,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站了起來。

然後他依舊擋在典惡來的面前,眼神堅定,低低的聲音帶著萬分的堅決道:“典惡來,你想要送死,可以!先從我身上踏過去!”

典惡來顯然是被他的這番動作震驚了,他忽的蹲在地上,將曹昂舒的屍體再次抱在懷裡,嚎啕大哭道:“公子......他們都不讓俺給你報仇啊!”

蘇凌緩緩走到典惡來的身邊,輕輕的蹲下去,輕輕的握住曹昂舒的手,輕聲說道:“大公子,我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能讓司空和典惡來離開,你還記掛著那個叫倉舒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可讓你以命交託的人,必定是你最重要的人,是吧!你肯定不想你以命搏來的典惡來的生機,就這樣白白的斷送是不是?你還要他好好照顧那個叫倉舒的人是不是?”

典惡來靜靜的聽著蘇凌的低語,眼神逐漸散去了方才的暴戾,滿是傷痕的雙手卻握得更緊了。

蘇凌這才看著典惡來,聲音輕柔而堅定道:“典惡來,你若信我,就好好的活著,我答應你,總有一天,那張驍必定會為今日之事,血債血償!現在,好好活著,虎豹衛還等著你重振,那個倉舒還等著你......”

典惡來驀地點了點頭,忽的一頭扎進蘇凌的懷中,哭得像個孩子。

那樣的壯漢,此時此刻,就像萬丈高山突然傾塌,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悲傷。

誰說英雄無淚,只是未到傷心之時。

蘇凌緩緩的將典惡來扶起。典惡來又將曹昂舒的屍體背在身後,那眼神又變的恍惚而無神。

蘇凌衝杜恆招招手道:“杜恆,我們走!”

三人剛想離開,李歸又將他們攔住道:“你們這樣是走不了的,現在滿大街都是抓你們的人!”

蘇凌聞言,頓時犯了難,合該他們三人死在宛陽不成麼。

李歸忽的正色道:“你們若是信得過我,便換了這裡死去的張將軍兵士的衣衫,隨我來!”

三人聞言,對視了一眼,立即行動。

換好了衣衫,典惡來仍舊揹著曹昂舒的屍體。

李歸急忙搖搖頭道:“這樣不行,揹著他,出去了怎麼解釋。”

可是典惡來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舍了曹昂舒。

只喃喃的一遍一遍的說著:“俺說過的,俺要帶大公子回家......”

沒有辦法,李歸又找來一件死去的張驍兵士衣服,四人給曹昂舒的屍體換上,李歸道:“如果有人問,就說是個受傷太重的兄弟,昏迷了!”

四個人,李歸在前,蘇凌、杜恆,最後是揹著曹昂舒的典惡來,快步的離開了將軍府。

走到街上,卻見原本繁華的宛陽城,如今已然變得殘破無比,街旁原本林立店鋪,如今很多皆成了片片廢墟,有的還冒著微弱的還未熄滅的火光。

四人的心情皆是一片沉重。

戰爭,是最慘烈的失去。

沿路之上,的確有些兵官模樣的人上來盤查,四人皆推說揹著的是受傷昏迷的兄弟,加上李歸大小是胡赤身邊的人,這些兵官也就不疑有他了。

李歸引著他們,不敢走大路,抄小路左拐右拐,來到背街出一棟破舊的矮房前,李歸道:“這是我家,你們快進來!”

說著當先開了門,招呼三人進來。

來到屋中,典惡來將曹昂舒的屍體放在床上,又拿起床上的被子輕輕的給他蓋上,那動作似乎真的是怕驚醒了熟睡的曹昂舒一般。然後就坐在床邊,眼神無光的看著他。

蘇凌和杜恆的心中皆是驀地一酸。

李歸找來了水和吃的,讓他們用些,蘇凌和杜恆都胡亂的吃了一點,喊典惡來吃,典惡來動也不動,仍舊是坐在床邊,那般望著曹昂舒。

李歸安頓好三人,又道:“你們千萬不要出去,好在軍中多少知道我在這裡住,估計無甚盤查之人,我現在便要趕回軍營,等晚上回來,我們再計較如何出去。”言罷,這才神色匆匆的走出門去。

屋中一片寂靜,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竟響起了輕輕的鼾聲,蘇凌回頭望去,卻見杜恆已然昏昏沉沉的睡去,臉上掛著濃重的疲累。

蘇凌站起來,走到典惡來身邊,輕聲道:“老典,你也休息會兒吧,大公子我替你守著。”

典惡來卻一眼也不看他,更不答話,仍舊眼神恍惚的看著曹昂舒,似乎痴傻了一般。

蘇凌嘆了口氣,壓抑的氣氛讓他一刻也待不下,推門來到院中。

天色早已大亮,一夜過去。

蘇凌望著陰暗的天空,忽的想起,此時此刻,自己的爹孃應該已經躲到深山中了吧,也不知道蘇家村是否受到了波及,還有守在那裡的白書生和小蘭。

時間啊,快些過去吧,天快黑下來吧。

時間彷彿死了一般,蘇凌從未覺得這白天竟然從未有過的漫長。

............

日落無聲,黑夜終於無聲無息的瀰漫開來。

約莫三更不到,門吱呀一聲開了,李歸疲憊的走了進來。

蘇凌和杜恆同時起身道:“李大哥你回來了?”

李歸點點頭,看了看典惡來,他仍舊如自己離開時那樣,守在曹昂舒屍體旁邊,彷彿世間的事情皆與他無關。

蘇凌忙問道:“李大哥,外面風聲如何?”

李歸搖搖頭道:“沒有一點放鬆的跡象啊......不過,如果你們真的想走,倒也可以一試。”

說著掏出一塊令牌來,朝著兩人眼前晃了晃。

蘇凌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

李歸低聲道:“死鬼胡赤胡將軍的令牌,我趁無人注意偷過來的,如今張驍軍士傷亡不小,具體名單還未統計出來,我想守城的兵士不一定知曉,這卻是可以利用的一個空子。”

蘇凌眼神一亮道:“如此最好不過了!”

李歸將令牌交給蘇凌道:“如果城門士兵盤問,你就說你們是胡將軍麾下,出城向揚州蔡玳將軍送緊急情報,想來看到胡赤的令牌,他們會開城放你們離開的,只是切記不得從東門或者南門走,要走便走北門。”

蘇凌和杜恆點頭,典惡來似乎也聽見了,起身將曹昂舒的屍體背在身後,徑自朝門口走去。

蘇凌問道:“李大哥不跟我們一起走麼?”

李歸搖搖頭道:“我就不走了,在哪裡都一樣,這裡雖然打仗不止,總能混口飯吃。三匹馬已然準備好了,就在門外。”

蘇凌無語,只得與李歸道了珍重,與杜恆和典惡來翻身上馬,朝著北城門疾馳而去。

街道寂靜無聲,四周黑暗的沒有一絲光,偶爾有巡查的小隊走過,但因蘇凌三人馬快,皆倏忽而過。

快要靠近北城門時,蘇凌忽的勒住馬韁,低聲衝兩人道:“老典、杜恆等一下。”

典惡來沒有說話,杜恆勒馬問道:“蘇凌怎麼了。”

蘇凌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忽的開口道:“返回去,走南門!”

“什麼?現在張驍的部隊都知道司空的人馬是從南門逃走的,如今南門絕對是重兵把守啊!再說,李大哥也交代我們走北門啊!”

蘇凌看著杜恆,一字一頓道:“你若信我,便跟著我來!”

說罷,策馬掉頭,朝著南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三人三馬,疾馳到南門,遠遠的已然望見了火把的晃動。

只是奇怪的是,南門雖然有兵把守,但卻寥寥無幾。杜恆更是有些不知為何,只佩服的看了蘇凌一眼。

守城門的只是些普通兵卒,問了蘇凌三人深夜為何要出城,蘇凌按照李歸交待的說辭,又拿出胡赤的令牌,士兵不疑有他,開門放行。

待過了吊橋,三人縱馬疾馳,消失在黑夜之中。

逃出生天,蘇凌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蝕骨的噩夢。

待策馬狂奔50餘里,遠遠的望見橫在萬洋河蘇家村之間,在黑色夜幕下無聲高聳的大山之後,三人才緩緩的舒了口氣,放慢了速度。

杜恆這才問道:“蘇凌,你怎麼會料到南門把守的鬆懈。”

蘇凌淡淡道:“這個簡單,所謂兵行險著,今日白天南門激鬥,又走了曹孟武,如今曹孟武大軍已然撤走,如果此時真有曹孟武的人想要出城,以常理都會覺得南門發生那麼多事情,必有重兵把守,所以不會選擇這裡離開。張驍是大將,手下賈文栩更是計謀了得,豈會猜不到,加上李歸說過,曹安鍾是向西門逃走了,所以張驍他們必然會將重兵放在無事發生的北門,這樣尋常人會以為北門沒有惡戰,必定鬆懈,倘若走了北門,他們便可圍而抓捕,我們走北門必然遭遇不測啊!還有,李歸曾說,曹孟武在南門受到了揚州蔡玳的阻擊,我們又藉口去找蔡玳傳遞軍情,為何不走南門而走北門,如果細加盤問必定露出馬腳來,所以我才讓大家轉頭走北門的。”

杜恆讚歎不已道:“原來如此!”看向蘇凌的眼神更是愈加的不同了。

三人騎馬又行了一段,已然鑽進大山之中,馬不能行,三人只得舍了馬去,艱難的翻山而行。

這速度便慢上了許多。

三人在深山之中東一頭西一頭的走著,好在杜恆曾隨父親杜旌走深山去過幾次宛陽,倒也稍微識路。

三人終於在第二天擦黑時,遠遠的看到了山下的一排排房子,那裡正是蘇家村。

行了這麼長時間的路,蘇凌和杜恆早已筋疲力盡,癱軟在地上,呼哧呼哧的穿了好一陣。只那典惡來,似乎不知疲倦,站在前面,背對著二人,背上仍舊揹著曹昂舒的屍體。蘇凌和杜恆這才驀地想到,這一路走來如此艱辛,那典惡來卻未曾一次將曹昂舒的屍體放下過,心中皆是一凜。

蘇凌和杜恆有休息了一會兒,這才重新跟典惡來上路。

甫一進村,便聞到空氣中滿是焦炭的味道,杜恆家是蘇家村口的第一間房子,杜恆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家早已化為灰燼廢墟,自己家的草房只剩下幾根木頭樑子尚未完全燒燬,黑乎乎的木頭仍然冒著黑煙。

杜恆快步走到近前,用手狠狠的錘在木頭之上,恨聲道:“蘇家村果然還是沒能逃得過去啊!只是不知道這是哪方面的兇兵,莫讓我抓住他們!”

蘇凌嘆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驀地似乎想到什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失聲道:“杜恆,老典,快!快跟我去白書生家!”說罷當先朝白書生家的方向跑去。

典惡來先是一愣,見蘇凌沒命的朝前跑著,便輕輕的扶了扶背後的曹昂舒的屍體,這才在後面木然的跟上。

沿路之上,蘇家村沒有一間完好的房屋,幾乎都是被大火付之一炬,更加慘烈的是,有一些村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裡,有的屍身上還有些綠頭蒼蠅嗡嗡亂飛。

慘狀有些可怖,甚至令人作嘔。

蘇凌強忍著想吐的衝動,潑了命的跑進白書生的家中。

燒燬的殘垣,映在蘇凌眼中,可他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看到原本門前處,一個人斜躺在那裡,雪白的衣衫早已被血染紅,身下也是一灘殷紅。

“白大哥!”蘇凌大喊一聲,來到近前,將白書生抱起,看去時,那白書生早已斷氣多時,只是那雙眼睛仍未閉上,似乎死死的盯著裡屋的方向。

“啊——哥哥!——你們不要過來!”一聲稚嫩的女童聲音從裡屋傳來。

“小蘭!——”蘇凌和杜恆同時大吼一聲,朝裡屋撲去。

蘇凌當先,撲倒屋中,正見幾個敗兵模樣計程車兵正將小蘭按在地上,領頭的那個兵官一臉的獰笑,左手提刀,右手扒著小蘭的衣服。

小蘭一邊驚恐的大哭,一邊使勁的扭動著身體,拼了命的掙扎。

蘇凌認得這些敗兵的衣服,那些都是曹孟武軍隊特有的裝扮,看來是一群在宛陽敗退計程車兵,流竄到了這裡。

“混蛋!連八歲的女童你們都不放過!滾開!”蘇凌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大吼一聲,朝著領頭的兵官直撲而去。

那四五個士兵先是一愣,以為是宛陽的部隊來了,皆是神色一慌,領頭的兵官也愣在當場。

他們一愣的功夫,蘇凌一個猛撲,將那兵官撲倒在地,那兵官手中的朴刀應聲落地,兩人扭打起來。

待那些敗兵反應過來,這才發覺原來只是手無寸鐵的兩個少年,皆咒罵著朝蘇凌撲去。

未等他們近前,杜恒大吼一聲,揮拳擋住,和那四五士兵打在一起。

只是無奈,杜恆雖有些把式底子,但無奈對方人多,皆是些窮兇極惡的敗兵,根本不是對手,幾個照面,便被他們打倒在地,踩在腳下,蘇凌更是慘,被反應過來的兵官翻身打倒在地,隨後又被他狠狠的踢了一腳,身體彷如敗葉一般被踢出數丈之遠,撞在一根大木樑上。

蘇凌被重擊之下,只覺的身體好似寸筋寸骨皆斷,眼前發黑,一口血噴了出來。想要掙扎著起來已然不能。

慌亂中,小蘭無人再管,這八歲的女童再也不管不顧,悽慘的哭著,撲到蘇凌近前,將小小的身軀擋在蘇凌近前,眼中雖然害怕驚恐,身子不斷抖動,卻死也不退,聲音雖稚嫩卻堅定的喊著:“你們這群壞人,害了我白哥哥,還要害我蘇哥哥,你們不要過來!”

蘇凌心中一疼,想要將小蘭拉在身後,可惜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只得低低的喚了聲:“蘭兒......”

那兵官惡狠狠的站起身,撿起掉落的朴刀,朝著兩人一步一步的逼近,嘴裡罵罵咧咧道:“孃的,老子在宛陽被人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還要受這幫小民的鳥氣!......尋個女娃開心,都有人壞了老子的興致!”

說罷,張手將小蘭一把推在一邊,狠狠的看著蘇凌道:“老子今天殺的人多了,也不差你一個,先送你上西天,再來取樂!”

說罷,將朴刀高高舉起,對著蘇凌便是一刀。

刀瞬間落下,蘇凌都感覺到那明晃晃的刀光似乎晃得自己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就在蘇凌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那個小小的身影,再也不管不顧,用盡最後力氣,大叫一聲,一個翻滾,再次擋在了蘇凌身前。

“不要害我蘇哥哥......”

“噗——”的一聲清響,蘇凌只覺的空氣和時光剎那之間凝結,然後倒轉。

那個天真爛漫的女童,那個愛笑的小蘭,似乎在纏著自己講著她愛聽的故事;

那個風雨之夜,那個小小的身影和他手拉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滿是泥濘的山路之上,手拉著手,緊緊的;

那個離別之時,用白皙的小手託著白麵餅子,稚嫩的聲音說著:要大口吃哦;

那個馬車已然遠去,仍然無限眷戀的呼喚著,蘇哥哥,早些回來,小蘭想你......

就是這樣的蘇凌生命中唯一的一抹色彩,就那樣無怨無悔,無恐無懼的人,那個還未長大打的小蘭,挺著瘦小的身軀,直直的擋在他的身前。

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替他擋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鋒利的刀尖,穿過小蘭小小的身體,從後面透出。

殷殷鮮血,滴滴如泣。

“蘭兒!——”蘇凌想要高聲喊,可是發出的聲音低沉而嘶啞。

小蘭轉過頭,朝著蘇凌一笑。

那笑容依然是如此的爛漫,卻帶著三分悽然,三分不捨,三分決絕。

那兵官一刀刺中了小蘭,將她踢到一邊,轉頭惡狠狠的再次向蘇凌舉起了刀。

蘇凌用盡了平生的力氣,朝著院中似傻似呆典惡來吼道:“典惡來,老典,你還要這樣到什麼時候!”

院中神情恍惚的典惡來,忽的身軀劇震,驀然間那眼神之中似乎有了嗜血的光芒,大吼一聲,已然懸起身體,在院中一拳揮去。

殘影閃過,似有虎嘯之聲。

那兵官本已舉起朴刀,身體卻忽的感覺一股挫骨揚灰的重擊,正是典惡來那一拳打在他的後背之上,咔嚓嚓的後脊骨盡斷,身體斜著飛出到院中,滿地翻滾,如狗一般滿地嚎叫翻滾。

四五個敗兵頓時驚慌失措,各拿刀槍朝典惡來撲去。典惡來大吼一聲道:“你們這群混蛋,俺典惡來在戰場拼殺,你們卻在這裡為禍山民,老子一個也不留!”

四五個敗兵那是典惡來的對手,被典惡來如虎般的暴風驟雨的重拳擊中,皆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典惡來解決了這些人,回首看向蘇凌。

但見蘇凌顫顫巍巍的爬向小蘭,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小蘭抱在懷裡。

淚如斷線的雨,滂沱而下。

切膚之痛,大抵如此。

小蘭的手上已是滿是鮮血,小小的身體止不住的顫動,卻顫巍巍的抬起小手,抹著蘇凌的淚水,聲音斷斷續續道:“蘇哥哥......蘇哥哥不哭......你沒事就好了.......”

蘇凌一把將小蘭抱在懷裡,顫聲悽然的笑起來道:“蘭兒,蘇哥哥聽蘭兒的話,不哭,再也不哭了。”

小蘭渾身顫抖,氣若游絲,喃喃道:“蘇哥哥......蘭兒好冷......”

蘇凌將小蘭抱得更緊,似萬般憐愛的輕聲道:“蘇哥哥抱緊點......抱緊點蘭兒就不冷了。”

小蘭輕輕的點點頭,喘了幾口氣,又喃喃道:“蘇哥哥......你答應蘭兒的......講故事......”

蘇凌的眼淚再一次止不住的下落,低低的道:“好......蘇哥哥給蘭兒講故事......”

“從前......有一個向蘭兒一樣漂亮的美人魚......她生活在海里.....是大海的女兒......是一個善良的小公主......”

只是那個懷中的女童再也聽不到這世間只有蘇凌會講的童話故事了......

她眼睛微微的閉著,還掛著點點淚痕和笑容.....永遠的睡去了.......

天已完全黑了下來,烏雲之間,恍恍惚惚的透出一輪圓月。月色清亮,照在世上。

如紗如霜。

當時明月在,曾照故人歸。

典惡來不忍再看,緩緩走到院中,朝著仍舊滿地翻滾,狗嚎著的敗兵兵官冷聲道:“典惡來饒不得你.......”

說著便要揮拳結果了他的性命。

忽的聽到身後有緩緩的腳步之聲。典惡來轉頭看去。正是蘇凌。

清冷的月光照在蘇凌單薄的身上,他的表情無喜無悲,卻冷的讓人心底泛起無邊的寒意。

他倒提著方才刺中小蘭的朴刀,那刀芒流轉,殺意茫茫。

蘇凌緩緩的走到近前,慢慢的蹲在那兵官近前。

緩緩開口,帶著無邊的死氣與冰冷,一字一頓。

“這個人,我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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