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鼓動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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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唐度錦，孟紹原意氣風發。
薛三槍被幹掉了，雖然戴笠那邊的主要意思是招安，可也叮囑過，萬一招安不成，就想辦法幹掉他。
自己任務可算是順利的完成了。
尤其是唐度錦的出現，算是這次無錫之行最大的意外收穫了。
那些湖匪的改編，需要一段時間，自己可不能耗在這裡。
反正有曹家明在這裡幫著米子朗，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一出去，就看到季一凡、霍巖帶著幾個小隊長在門口等著自己。
“什麼事？”孟紹原眉頭一皺。
“報告孟組長。”一中隊一小隊的小隊長盧金海站了出來：“我是代表兄弟們來感謝孟組長的。”
“感謝我什麼？”
“季中隊長，霍中隊長都和我們說了，孟組長賞了我們一箱子的財物。”盧金海的聲音裡帶著感激：“我也算執行了不少次的任務，可每次有了什麼好處，都是上面的吃肉，兄弟們連湯都分不到一口。
兄弟們薪水微薄，不自己想著法子弄點油水，實在活不下去。比如我小隊的老吳，姐姐得了急病，拍電報來問他要錢，可老吳平時哪有什麼積蓄，這幾天天天都在發愁。
還有二小隊的石有泉，二十九了，到現在還沒媳婦。他老家幫他找了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現在審查也過了，申請也批了，但人家要彩禮，起碼要一頭牛，綢布緞子也不能少了，畢竟人家把閨女養這麼大不容易，總不能白送你吧？結婚還得一筆錢。可這小子哪有錢，他家裡面也是實在沒有辦法。
我們這些人，都不敢說自己是特務，總說在南京政府部門裡做事，人家一聽，薪水肯定不會少了。我們是有苦自己知啊。
我前幾天還和二小隊的段隊長商量了下，先找個鴉片販子，好好敲詐一下，可南京的鴉片販子這段時間還真不好找，一個個的都特別的老實。
這下好了，這麼一箱子的東西，老吳的姐姐能看病了，石有泉也能回去結婚了。
孟組長，弟兄們都念著你的好。從此後，不管孟組長吩咐我們做什麼，只要開口，弟兄們拿命和你去拼！”
孟紹原有種特別的感受。
像對待這種底層特務，你千萬不能和他們說什麼慷慨激昂的大道理，他們中至少一半人都聽不進去。
你得實實在在的幫他們解決問題，拿他們當自己的兄弟看。
只有這樣，他們才願意幫你賣命。
“把所有人都集合起來。”
孟紹原冷著臉下達了命令……
……
這次來執行任務的特務全都被集合起來了。
“我知道，有人管我叫賽孟嘗。”孟紹原也不拖泥帶水，一張口就說道：
“賽孟嘗？賽什麼孟嘗？人家孟嘗君有田有地有稅收，我呢？和你們一樣拿著薪水，真要賽了孟嘗，把我孟紹原百十來斤賣了都不夠分。”
特務中傳來一陣低低笑聲。
孟紹原一點都沒笑：“可你們要是跟我出來執行任務，只要有所斬獲，絕對不會一個人獨吞了。弟兄們和我出生入死，我不能寒了大家的心！
我一組，從現在開始就一條規矩，誰和我浴血奮戰，他就是我的兄弟！
在我的組裡，從今往後，不光立的功勞要是最大的，而且拿到的好處也要是最多的！當特務，不能餓著肚子當！我要你們吃的滿嘴流油，然後滿膀子的力氣幫我去和那些日本人，那些漢奸鬥！”
“好！好！”
一片叫好聲響起。
“他媽的，憑什麼日本人漢奸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我們就得窮的叮噹響？在我這裡沒這規矩！腰包鼓了，家裡安頓好了，都和我一起玩命去！誰要是那時候還當孬種，那就不是我孟紹原的兄弟了！”
孟紹原惡狠狠的罵了幾聲，眼看著把軍心士氣都調動起來了：“老吳！石有泉！”
“到！”
“你們一會把錢先分了，先回家。我再自己掏腰包，每人給你們一百個大洋，批你們十五天的假，回去該照顧姐姐的照顧姐姐，該結婚的結婚……對了，準時歸隊。石有泉，你小子給我收著點，別新娶了媳婦就拼了命的耕地，回來的時候要是腿肚子抽筋，那可別怪我罰你！”
又是一片鬨堂大笑。
石有泉摸著腦袋只顧“嘿嘿”的傻笑著。
老吳的眼眶紅了，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孟組長，我也跟了幾個組長了，可像您這樣的……不說了，從今天起，孟組長要我老吳去死，我老吳要是皺一下眉頭，那我就不是人養的！”
“起來吧。”
孟紹原心裡盤算，老吳和石有泉，等到他們回來了，可以讓他們加入到秘密行動組去。
一個人的心要是被收了，那是絕對會幫自己玩命的。
心裡忽然又有了一個想法：“弟兄們，做咱們這行的，難免有個損傷，難免家裡有個急事。所以我想啊，每次執行完任務如果有收穫的話，都拿出一成來，不是我要獨吞，而是我想成立個……基金……
這基金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放到一個賬上，拿出去投資，錢生錢。將來，誰要是傷了殘了，每個月拿補助。誰要是死了，除了上面給的撫卹金，基金裡再拿出一部分，最起碼得讓家裡人可以活下去。
誰要是有難處了，打個申請，如果情況屬實，還是基金出錢。這樣，避免真到了那個時候，大家愁眉苦臉苦哈哈的湊在一起出份子。”
這可是新鮮事了。
特務們在那低低商量了一會，資格最老的季一凡率先說道：“孟組長，還真沒人為我們這麼考慮過，真要這樣做了，弟兄們將來的生活也算是有保證了。我們剛才商量了一下，就按照您說的這麼辦！”
他這心裡是真的佩服孟紹原。
別看這位孟組長那麼年輕，可處處都為兄弟們著想，而且想出來的主意，一個個都切實可行。
正想再說點什麼，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祝燕妮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孟組長，你快出去看看吧，出事了。”
出事了？
……
還真的是出事了。
外面擁擠著密密麻麻的人，看樣子，莫不是半個江陰城的人都來了？
敲鑼的、打鼓的、舉著旗幟橫幅的……
總之什麼人都有。
做什麼啊？
春節聯歡晚會？
“哪位是孟長官？哪位是孟長官？”
“孟長官出來！孟長官出來！”
孟紹原被嚇到了。
給自己開公審大會嗎？
一個上了年紀，一把鬍子，穿著一身乾淨長衫的老人走了出來，先讓大家安靜下來，接著客客氣氣問道：“請問哪位是孟紹原孟長官？”
“啊，我是，什麼事？”
“原來你就是孟長官？”老人上下打量著他。
你有孫女啊？看的那麼仔細，找孫女婿來了？
老人看了個夠，這才說道：“老朽何憲敏，曾在政府裡做過一段時候，現在年老體弱，迴歸故里。今日能夠見到孟長官，幸甚幸甚。”
哦，那就是地方士紳了。
何憲敏恭恭敬敬說道：“薛家幾代橫行不法，江陰苦薛家久矣，無錫苦薛家久矣。然政府數次剿匪，都是無功而返，今年孟長官一到江陰，雷霆萬鈞，徹底剷除薛匪。江陰幸甚，天下幸甚！孟長官請站在這裡別動！”
孟紹原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何憲敏帶頭，在家人幫助下跪倒在了地上。
後面，呼啦啦的跪倒了黑壓壓的一大片，接著一片聲音響起：
“孟長官有恩江陰，江陰人謝謝孟長官了！”
孟紹原懵了。
徹底懵了。
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孟少爺這一次是真的懵了。
自己剷除薛三槍，本來就是奉公辦事，可是這些人卻……
身後的曹家明、季一凡幾個人一個個都是挺胸凸肚，又是感動又是驕傲。
他們都是特務，過去有幾個人是看得起特務的？
可今天，他們的地位卻驟然得到了那麼大的提高！
“請起，請起。”
孟紹原慌里慌張扶著何憲敏站了起來。
這也可以看出，薛家幾代人把江陰都禍害成了什麼樣子。
“來人！”
何憲敏一聲令下，後面有人捧來了一個托盤，上面還蒙著紅布。
他一掀開紅布，裡面放著的是一卷卷的大洋：“孟長官，這裡是一萬大洋，我們知道少了，可我們無以為報，只能聊表心意，感謝你為江陰除去一害！”
孟紹原心中感動，看著大洋沉吟一下：“何先生，心意我領了，但紹原是政府人員，懲奸除惡那是本分。這樣吧，這些錢，當我已經收下。但我現在再捐給江陰。不為別的，請把這些錢分給那些被薛三槍禍害過的家庭。”
一句話出來，又是歡聲雷動。
了不起，了不起！
這位孟長官，年紀輕輕，不光為民除害，而且又是如此的高風亮節，視錢財如糞土。
“好，好，我代表那些人謝謝孟長官了。”
何憲敏感激涕零：“來人，上酒！”
一個人拖著酒具上來。
何憲敏斟滿了酒，高高舉起：
“孟長官，請！”
孟紹原接過酒碗：“多謝！”
就在此時，一人忽然拔出槍來，對著孟紹原就是一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