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掩護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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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0月30日午夜，524團1營奉命突圍！
這支在四行倉庫堅守了四天的鐵軍，集中了三挺機槍，打滅了日軍的探照燈，而後立刻分批離開四行倉庫。
日軍立刻發現了他們的突圍企圖。
大批的日軍隨即迅速攻擊，企圖切斷1營撤退路線，將其在到達公共租界之前殲滅。
爛泥口橋。
軍統吳春明中隊的機槍，在一瞬間響起。
這是撤退道路上最重要的路口。
只要透過這裡，到達虞洽卿路，基本可以安全了。
機槍在那瘋狂吼叫。
黑夜裡，成串成串的火舌在暗夜裡飛舞。
“走，走，快走！”
當終於看到1營出現，吳春明揮動著手大聲叫著。
一個接著一個計程車兵透過了爛泥口橋。
“團長，楊營長和敵人交上火了。”
這是謝晉元最不願意聽到的訊息。
憑藉著四行倉庫的堅固，他們付出的代價很小。
可是一旦離開了那個堅固的堡壘，頃刻間將會把士兵們處在一個非常危險的位置。
此時，負責斷後的營長楊瑞符正是處在這樣的情況裡。
“撤吧，謝團長。”吳春明大聲叫道：“我們在這負責接應楊營長！”
“多謝，兄弟，交給你們了！”
畢竟，謝晉元需要負責的，是整整的一個營！
“走，走啊！”
“加快，後面的加快！”
在軍統一箇中隊的掩護下，大股大股計程車兵迅速的透過防區。
而在虞洽卿路，第二個軍統小隊已經在那等候良久。
一看到這些中國士兵，立刻帶著他們向新垃圾橋英軍防區方向撤離。
“突突突”！
吳春明身邊的一個弟兄悶哼一聲，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帶下去！”吳春明的眼睛紅了。
斷後部位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
自己這裡的可不是正規軍，面對日軍扛不了多少時候。
“孫豆福！”
“到！”
“趕緊去看一下斷後的。”
“是！萬一……萬一那個楊營長要是死了呢？”
“你他媽的給我把屍體抬回來！”吳春明一下吼了起來。
“是！”
……
幾輛轎車停下。
孟紹原和蔡雪菲從第一輛轎車上下來。
“站住，前面是英軍防區，不得進入！”
一個英軍少校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話音未落，又是一輛轎車開來。
這次從車上下來的，是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會總董格林伍德爵士和總裁莫耶斯。
兩個人的臉色看起來都有一些尷尬。
“辛苦了，爵士閣下，總裁先生。”孟紹原笑了笑。
“天啊，半夜突圍。”格林伍德爵士很有一些抱怨：“我都已經睡熟了，難道就不能白天的時候再做這些事嗎？”
在軍事上，格林伍德爵士完全是個外行。
“因為我們不想蒙受太大的損失。”孟紹原今天耐心倒還是非常的好：“啊，對了，蔡雪菲女士，你們一定認得。”
“薔薇夫人。”莫耶斯朝蔡雪菲微微鞠了一躬：“您怎麼也來了？”
蔡雪菲淡淡地說道：“我們計程車兵在那浴血奮戰，我當然要來這裡。”
格林伍德爵士和莫耶斯隨即就發現不對了，來的可不光只有一個薔薇夫人，安格斯國際洋行的喬伊，以及霍伊斯先生等人全部到了。
這些課都是有一定影響力的人物啊。
孟紹原又想要做什麼……
……
“中隊長，中隊長，楊營長受傷了，楊營長受傷了。”
孫豆福連滾帶爬的來到了陣地上。
“什麼？傷重嗎？”
“很重，負責斷後的那個班，一死一傷，現在弟兄們正在帶著楊營長朝咱們這裡來！”
“接應！接應！”
吳春明這個人，平時老老實實，整個淞滬抗戰中，也沒有什麼特別亮眼的表現。
可就在今天夜裡，他的能量全部爆發了出來。
幾名士兵揹著一名重傷員，迅速的朝著這裡接近。
而在他們的身後，是幾十個不斷開槍的日軍。
“打！”
吳春明暴吼一聲，端起機槍朝著日軍瘋狂的傾瀉著子彈。
暫時壓制住了。
“快！快！”
吳春明大聲招呼著。
忽然，他的右胸一陣巨疼。
不好，中彈了。
吳春明身子晃動了下，隨即借勢，慢慢的趴到了陣地的沙袋上：“快！快！”
士兵們帶著重傷的楊瑞符衝進了陣地。
而日軍顯然不願意放走這批中國軍隊，子彈“砰砰”的朝著這裡打來。
更加要命的是，一挺重機槍也被調了上來，子彈暴雨似的呼嘯而至。
楊瑞符的傷很重，胸前中了兩彈，大腿上也負了傷。
“孫豆福。”吳春明面色蒼白，可是夜裡卻並看不出來：“拖著楊營長撤，快，撤。兩百米，只要進了虞洽卿路，日本人就不敢肆無忌憚的開槍了。”
“是！”
孫豆福立刻招呼著兄弟們，把楊瑞符放到了早就準備好的擔架上，然後開始趴在地上一路拖行。
二百米，這是一條死亡的距離，也是生的距離！
吳春明不斷的扣動著扳機，陣地上的兩挺機槍，將是弟兄們能否帶著楊營長脫險的關鍵所在。
子彈在空中呼嘯。
吳春明發現自己血流的很快。
他得強迫自己堅持住。
“吳春明，你的任務是堅持到最後一個士兵安全撤退！”
長官給自己下達的命令就在耳邊迴響。
“手榴彈，手榴彈！”
他嘶聲叫著。
幾枚手榴彈一起扔了出去。
轟鳴聲中，硝煙瀰漫！
“你們，撤，都撤！”
吳春明回頭看了一眼，孫豆福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黑夜裡。
應該走了一半路程了，剩下的一半路程，日軍對他們的威脅已經很小了。
“中隊長，你呢？”
“老子一會就來！”
“是！”
吳春明知道自己不成了。
他的整個身體都好像被掏空了。
“不要端著機槍站起來掃射，只有瘋子才會這麼做！”
自己腦袋一熱，怎麼就把這點給忘了呢？
哎。
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才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啊。
鄭新娣是個好女人，自己死後，她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自己孩子的。
吳春明長長的嘆息一聲。
他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血，流的太多了。
吳春明強迫自己清醒一些，他朦朧的看到日本人正在朝著陣地接近。
機槍重新發出怒吼。
可是換來的，是日軍的瘋狂射擊。
他的身子抽搐了一下，然後頭緩緩的落到了沙袋上。
就這樣吧，就到這吧。
吳春明一直到死，臉上都帶著一絲深深的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