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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望見一座高高聳立的關隘,舒晏知道這就是玉門關了。在關內驛站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起就出關去。

雖是和平時期,然而由於是邊關要塞,進出關口的人都要經過官兵的一番盤查。舒晏亮出了身份,守關官兵當然不敢為難,很輕鬆地給予透過了關口。

關門一出,迎面一股西風撲面而來,夾雜著細密的黃沙,吹了三人一頭臉。

“啐,快拿面罩。”

趙順趕忙從行囊中拿出面罩,三個人戴起來。

綿延不盡的城牆和這座古老而孤立的城關,經過歲月的流逝,風沙的侵蝕,刀馬的衝擊,已經有了斑駁的痕跡。城樓上嵌刻的“玉門關”三個大字,也已經略顯模糊,不過那勁逸的字型仍然透著一股霸氣威武的氣勢。

舒晏停馬久久地回頭佇望著,不由地感嘆道:“遙想當年,匈奴正值強盛,開疆拓土,侵西域,逐東胡,更窺覬大漢。豈料遇到漢武大帝這個千年一遇的雄主,終被瓦解,被迫西遷遠逃。而這座玉門關,不知見證了多少大大小小的混戰!”

趙順咂咂嘴道:“歷史我瞭解的不多,我只奇怪的是,這麼個蕭然雄偉的軍事要塞,怎麼起了‘玉門’這麼溫和的關名呢?”

“這你有所不知。這座關口雖作為軍事重地,然而並非只為戰爭而設,其實大多數情況下還是不打仗的。和平時期,這裡乃是中原與西域互通貿易的重要通道。西域大量的玉石透過這裡進入中原,所以此關就取名為玉門關。”

劉才嗟嘆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幸得張騫通了西域,才成就了此地。要不然,這麼荒涼的地方,恐怕鳥都罕跡。”33

趙順想起了自己的腿傷來,難免有一絲抱怨道:“想我們原本在洛陽待得好好的,怎麼就到了此處!”

三人都是在中原生活慣了的,雖然都是平常百姓出身,然而所處環境除了繁華京師就是水村山郭。而此地,光禿禿毫無親和感的城牆,撲面而來的裹有沙塵的涼風,身著異域服飾風塵僕僕的商旅,和昨夜晚間聽到的哀怨清婉的羌笛......

舒晏當然也感覺到了這股蒼涼之意,然而自己卻不能表現出來。

“男兒志在四方。總在安樂窩裡趴著,能見到什麼世面?你看這些商旅,哪個不是常年在外的?再看這些屯戍的官兵,一來就是數年。而我們只走這一趟便了,抱怨什麼!”

兩個人聽了舒晏的這番話,也停止了悲慼。

劉才打趣趙順道:“你不是說過非常想見識見識異域風情的嗎?這個大好機會,你還嘮叨個什麼!”

趙順不甘被揭短,昂頭反駁道:“當然是啊,我又沒說要退縮。是你先嘮叨的好不好?”

兩個人互相爭辯,各不示弱。舒晏正想激發一下士氣,要的就是這個勁頭,也不阻止他們,由他們去爭。

關內關外有不少等待通關的人,大多都是領著滿載貨物的駝隊的商人。

“幾位可是要西去嗎?”路邊一個聲音向舒晏三人招呼道。

舒晏看向那個人,牽著兩匹空駱駝,不是西域人的裝扮,典型的西北本地人長相,麵皮乾癟,臉色暗紅。

“不西去,這裡有其他方向可行嗎?”劉才環顧了一下週圍,故意反問道。

“既要西去,為何不備一頭駱駝?”

隔著有數丈遠,這麼無緣無故地搭訕,必有原因。舒晏知道他的意思,便問道:“怎麼,你有駱駝要賣?”

“恰有兩頭,不過你們只用作帶路而不是騎乘的話,也可以只要一頭。”

“怎麼賣?”

“用什麼來買?”

“用馬交換,不夠的話用帛來補。”

“看你這馬也一般,那就一匹馬外加八匹帛換我一頭駱駝。”

“什麼?八匹帛?別人都是五匹的,你怎麼八匹?”舒晏驚詫道。

誰知那人卻一臉鄙夷:“休要誆人,哪裡有這個價錢!”

“怎麼沒有,敦煌城內有人主動向我們搭訕,我們還沒理他們!”

“此處是玉門關外,不是二百里外的敦煌城。”此人口氣相當傲慢。

“你——能不能便宜點?”舒晏不想跟他置氣,依舊平和地問道。

“不能。我這裡就這個價錢,不要的話,你們就還回敦煌去。”

八匹帛,換兩頭的話就要十六匹,而自己總共才有五十匹帛,還要搭進去兩匹馬。有心再回到敦煌去,可一來一回要五百里路。舒晏不想多耽擱,就打算只換一頭。

“那就——”

舒晏剛要敲定交易,卻被劉才扯到一邊道:“將軍怎麼能跟這種人交易?”

“他怎麼了?有什麼不能交易?”

“還怎麼了?此人只牽了兩頭空駱駝,什麼貨物也沒帶,明顯不是商人,而是專門高價為難敲詐出關的客商的,誰跟他們做交易誰準上當。而且這些人都跟玉門關的守軍有關聯,即便怎樣耍奸詐也沒人敢奈何!”

“但如果不交易,我們沒有駱駝啊。”

“沒有駱駝又怎地?我們不也照常走了這麼遠麼?”

劉才不由舒晏分說,強行將他推上了馬。

屬下能有這樣的拳拳之心,也很是難得。舒晏沒有過分堅持,畢竟這筆交易的確有敲詐之嫌。三人信心滿滿一路出關西去。

可他們所激起的那些士氣和信心,在真正深入到這片土地,面對了險惡的環境現實的時候,卻是十分的脆弱。

中原地區雖然也滿是荒涼之地,然而那種荒涼是充滿生機的荒涼。不要說散落著的農田,走上幾十裡總能望到的炊煙,就是毫無人跡影響的原始荒野,總歸也是有點生命的顏色。

而這片廣闊的土地上,絕大部分的一望無際的只有光禿禿的茫茫戈壁。漫天飛舞的黃沙,吹得舒晏三人睜不開眼,嘴唇乾裂,頭臉、衣服上全是沙土,如同三隻土猴。不光是人,那三匹馬也好不到哪裡去,口乾舌燥,半迷離著眼,沙子吹進口鼻,不時地噴著氣,馱著行囊和三個人,四蹄踩著鬆軟的沙土,走得十分地吃力。

這裡晝夜冷暖溫差巨大,日間還是豔陽當頭,曬得人口乾舌燥,到了晚間,氣溫驟然下降到冰點以下,彷彿一天之內就要經歷一輪季節變化。舒晏三人在日間只是一件夾袍,到了晚間就要穿上皮裘,然而還是不勝嚴寒。此時他們最盼望的就是能夠遇到幾戶牧民,收留他們在帳篷內借宿一晚,如果能夠吃上一點羊肉馬奶,那簡直是謝天謝地了。倘若不能,那就只有擇一處巖壁洞穴之類的能夠避點風寒的地方挨一夜了。

人能忍受寒冷和風沙,甚至是飢餓,然而卻忍不得渴,水是不能少的。可這裡最缺的就是水源。這也是最難以忍受而且是最危險的所在。難得遇到一處水源,即便不渴,人畜也要盡情一飲,並把瓶罐葫蘆全都灌滿。誰也不知道下次再遇到水源會是什麼時候。人不知道,馬也指望不上。

絕少水源,也就絕少生命。風沙一起,遮天蔽日。別說沒有一點生氣了,就是方向都無從辨別。沒有任何參照,走了許多的冤枉路,多次偏離了路線,這是最容易讓人產生茫然和消極的。

此時別說是嚮導,就是能有一匹駱駝,也不至於如此無助。劉才早就後悔在敦煌和玉門關的時候自作聰明,沒有換得駱駝。當然舒晏並不能埋怨他,越到難時,軍心越不能渙散,更需要保持樂觀的心態互相激勵著向前走。

雖然經歷了不少挫折,好在鄯善距離玉門關不算太遠,半個多月就到了。

其實從玉門關去大宛,可以有近路,不必非要經過鄯善的。可是鄯善乃是西域長史府的駐地,且是方圓千里範圍內人煙最稠密的所在,商貿往來應有盡有。舒晏三人這一路上所有因經驗欠缺所導致的準備不充分,都要在這裡進行彌補。

忍受了一路的艱苦折磨,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繁華城邦,怎能不令人興奮!三人一進城,彷彿見到了重升的太陽,對於連日來的糟糕記憶一掃而光,難掩激動地騎著馬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邊走一邊欣賞著陌生又奇異的街景,左瞧右看,對什麼都感興趣。

不過這裡也確實值得他們去感興趣的。雖然中原自漢時開始就一直經營西域,這裡作為西域長史府的駐地,各處也都能見到中原影響的影子,然而鄯善的前身乃是樓蘭,一個很有歷史的悠久古國,獨特文化根深蒂固,其根本的人文景觀還是跟中原不同的,妥妥的異域風情。

“哇,想不到在這戈壁深處,居然還有這麼一個所在!”劉才興奮地道。

趙順洋洋道:“我就說嘛,不經歷風雨就見不到彩虹。你不行萬里路,怎麼能見到異域風情?”

劉才一撇嘴:“是誰前幾天還哭喪著臉,滿嘴抱怨的?”

趙順也不服氣:“還不是受你影響?”

舒晏看著兩個人鬥嘴,笑道:“作為處女之行,我們這一路走來,屬實不易。可是不管怎麼說,從洛陽出發算起,經秦雍,到敦煌,過玉門,至此鄯善,我們已經行程過半了。”

聽到行程過半的話,劉趙兩個人更加來了信心,“這麼說,成功將近了!”

“也不能高興得太早了。因為剩下的那一半路是要穿越真正的大沙漠,才是最難的。千里無人跡,我們必須要在這裡做充分的補給準備。”

“我們受了這麼多苦,就是吃了沒有駱駝的虧了,這次說什麼也要用駱駝行路了。”趙順說著,斜了劉才一眼。

“那是當然的,有了前車之鑑,更何況是要進入真正的沙漠腹地呢。”

前面街面上一座高大的中原式署衙聳立著,瞭目一看,上面寫著“西域長史府”幾個大字。

劉才問舒晏道:“將軍,這裡是西域長史府駐地,我們要去拜訪長使嗎?”

舒晏道:“當然要去。縣官不如現管。別看西域長史級別不高,卻手握兵權,督管著整個西域,在西域諸國眼裡是很有威望的。我們在他那裡討一份行文,弄個護身符,說不定比朝廷的相關文牒還管用。”

劉才一聽高興道:“駱駝價值不菲,我們帶的錢帛又不多。既然西域長史這麼有威信,我們就讓他替我們討幾匹駱駝,想必對他也不是難事。我們好歹也是京師來的朝官,這點請求他應該不會駁回。”

舒晏被氣笑:“你這叫什麼話!我舒晏從來都沒有隨隨便便地就向人伸手,何況是這麼價值不菲的駱駝呢。如果我向他伸手要,他不可能自己花錢去買,肯定就要向當地商賈大戶索取,即便人家不駁回,也免不得要增加民怨,久而久之,跟趙王司馬倫經管關中有什麼區別?”

劉才被舒晏的義正辭嚴說得無言以對。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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