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民不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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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雲關又休整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蕭辰率領大軍出關，正式踏上了燕雲郡的地面。
燕雲關北都是連綿的深林，山峰起伏，地勢險峻，其間只有一條狹窄的山路可以勉強讓車馬通行。
蕭辰他們近一萬人馬只能排成細細的一溜沿著山路緩慢行進，首尾之間，相距長達七八里遠，這種長蛇式的行軍隊形其實是很危險的，一旦被敵人從中間切斷，那麼首尾都難兼顧了。
不過諸葛小生已經事先偵查過了，附近山裡雖然有很多逃難的老百姓，其中也夾雜了一些可疑人物，甚至還有十幾人的小股敵軍出沒，但卻沒有成建制的部隊。
想必鮮孛人對這裡也並不熟悉，不敢輕易派兵進山。
秦剛他們未免太過緊張，以至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連好不容易逃難至此的老百姓都不敢收容入關，真也是太過可悲了。
大軍才行進了十幾裡地，就有先頭部隊的探馬來報，說前面遇到了一大群的難民，跪在地上擋住了去路，怎麼也驅趕不開，哭著喊著要見蕭大人。
大傢伙都覺得蕭辰不能以身犯險，只恐有什麼埋伏，但蕭辰卻執意前往，特麼的我就不信鮮孛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明目張膽的埋伏小爺！
這分明就是燕雲郡的老百姓們找我有所訴求，我作為燕雲郡的父母官，不過去像話麼？
大傢伙這才沒有話說，只是叮囑他小心在意。
等到蕭辰趕到前頭，卻見道路兩旁，漫山遍野都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老百姓，人數足有數千之多，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趕忙翻身下馬，走近前去。
“你是蕭大人派來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見到蕭辰過來，倒身就要跪倒。
蕭辰一把將他摻住，沉聲道，“這位大哥，我就是蕭辰。”
“啊？你就是文曲星下凡的蕭大人？”漢子一臉的難以置信，不能吧？咋這麼年輕呢。
“呵呵，大哥，我就是普通人，哪是什麼文曲星啊，你們都是燕雲郡逃難過來的？”蕭辰溫言細語，一點架子都沒有。
“可把蕭大人你盼來了！咱們在這裡等了你好久啦，你再不來，咱們這些人全都沒了活路啦！”漢子噗通一聲給他跪下，連連磕頭。
“蕭大人，救命啊！”漢子一跪下，他身後幾千人也全都跟著跪下了，一時哭聲震天，哀鳴遍野！
蕭辰從來沒想過燕雲郡的老百姓們也知道他的名字，還在這裡眼巴巴的等著他盼著他，驀然就感覺肩頭壓上了一座大山有沒有？
心說大傢伙也太看得起我蕭辰了，可你們不知道我也是來死中求生的嗎？
“鄉親們，都快快起來吧，我現在就派人送你們進關……”蕭辰可絕不會眼睜睜的瞧著這幫老百姓在這深山老林中凍餓而死。
雖然秦剛不許燕雲郡百姓進關，但他若派人送去的話，想必秦剛也要給自己這個面子。
當然，他也會叮囑秦剛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儘量不讓他們留在城中，直接派些兵將他們分批送往南邊各個城鎮，再審明他們的身份，給他們登記造冊，妥善安置，這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但出乎蕭辰的意料，這些燕雲老百姓們竟然不願意進關！
“蕭大人，咱代表大傢伙問你一句話，我們是不是大周的臣民？”那漢子激動的臉色通紅，說話的聲音也如同嘶吼一般。
“當然是了，這還用說嗎？”蕭辰就不知道漢子為啥要這麼問。
“既然是大周的臣民，那為啥大周不要咱們！大傢伙拼死從鮮孛人的鐵蹄之下逃了回來，跋涉數百里，吃了多少苦不說，這一路上死了多少人……可是燕雲關的大老爺卻不許大傢伙進關，還說我們是鮮孛人的奸細！”漢子說的眼淚橫流。
“這也並非是秦將軍無情，只是形勢所迫……”蕭辰還替秦剛辯解了兩句。
“這些個道理咱們老百姓不懂，咱們只知道既然是大周的臣民，那大周的兵就該保護咱們，鮮孛騎兵橫掃燕雲郡，令咱們老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可也沒見大周的一兵一卒來保護咱們！只是任由咱們被人家肆意宰割。”
“當年大漢皇帝坐江山的時候，可也沒有誰敢來欺負咱們，當年那些羅斯鬼子進犯，咱們李昌李侯爺立刻率領大軍過來將他們全都給趕走了，怎麼現在改朝換代，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大周皇帝不要咱，那咱也就不回去了，回去也是個寄人籬下，就不如都追隨著蕭大人你去跟鮮孛人幹一下子，奪回屬於咱們自己的土地田產！”
“都知道蕭大人你是個英雄，若非英雄也特孃的不敢來！但我們也聽說皇上就是派你來送死，就因為你功勞太大，震了主啦！我瞧蕭大人你這次來也別回去了，打退鮮孛人後，你就做咱們燕雲郡的王爺算了！”
所以說老百姓的眼睛才是雪亮的，別以為他們什麼都不懂，其實他們心裡什麼都明白……
“哎呀，這位大哥可不要亂說話啊，這可是殺頭的罪過！”蕭辰額頭三道黑線，沒想到這個漢子也當真膽大，他是真特麼的敢往上捅詞兒啊。
但話糙理不糙，倒也頗合小爺我的心意。
所以雖然是責備的口氣，卻也並未發怒，也沒有下令拿人。
“呵呵，蕭大人，咱們都是從死人堆兒裡爬出來的，命早沒了一半啦，說話就要凍死餓死，還怕什麼殺頭？古人有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不料這位看起來粗莽的漢子還是個讀過書的人呢。
“你也別嫌棄咱們累贅，你瞧瞧吧，這些可都是年輕人哪，別的沒有，就有一把子力氣，還有殺人的膽子！因為啥呢？因為那些老弱病殘都跑不動啊，就算跑出來的路上也都餓死病死累死了，這些可都是我們的親人……我們恨哪！”
漢子眼睛通紅，流下的已經不是眼淚，而是鮮血了！
蕭辰放眼看去，果然幾千人大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年，其中還有一些女孩子，但卻也不見一個老人和孩子……
這大概也是秦剛不敢放他們入關的緣故之一。
也讓蕭辰有點為難。
因為他也無法確定這些人究竟是不是鮮孛人派來的奸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