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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前面就是杭州了。”鮮紅的盔甲之下,一個男子緩緩抬起了頭,站在山頂之上,看著肉眼可及的城池。

“姥姥的,終於到了,哈哈哈,大哥,到了杭州,先讓兄弟們將那群亂臣賊子抓了,就地正法,也能出了他孃的這口鳥氣。”一個大漢唾液飛到了絡腮鬍子上,晃了晃腰間的宣化斧。

“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將長平公主接回去,才是正事,其他的,等公主回到洛陽之後,隨你的便。”男子開口,雖只有二十多歲,但少年英姿,器宇不凡,眉宇之間透露出一絲霸氣,摸了摸腰間的刀。

此人正是羽林衛大統領溫學海,身邊的大漢,是他的結義兄弟,魯有道,二人本是皇城執戟郎,神武二年,刺客進入皇城行刺,雖未得逞,但卻斬殺多名好手,逃至宣和門,兩人力戰五人,斬殺兩個,重傷三個,將刺客擒獲,得官家賞識,護駕有功,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不過這溫學海也是厲害,神武三年,僅僅用了一年時間,將大元朝和突厥王庭苦心經營數年的諜報網路連根拔起,受的褒獎,其中便有長平公主的大力支援,也正是有了長平公主陸羽彤的支援,溫學海才敢這般大做文章,因此,得知長平公主出事,他職責所在,但還是派人接應孟景山,將他們放了出去,否則,單憑左千牛衛孟景山,還不足以帶走陸羽彤。

“大哥……”魯有道皺著眉頭,沒好氣道:“這一個月,被那群賊鳥騷擾偷襲,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勁了,他孃的,不殺光他們,難出這口惡氣。”

溫學海拍了拍魯有道的肩膀:“放心吧,他們一個也跑不了,原本半個月的路程,我們已經耽擱了二十天左右了,雖然有聖旨,但我不想帶著長公主的屍體回去,沒有人會關心路上發生了什麼,他們只會用結果大做文章。”

“姥姥的,這群鳥人。”魯有道又啐了一口,洛陽京城三千羽林衛,他們帶了八百出來,現在還剩下五百,一路之上也有幾場惡戰,但一看就知道是官府的人換了行頭,裝成了綠林,手段拙劣,一個多月下來,也折了三百兄弟,著實讓人噁心。

“走吧,明早進城。”

五百人馬在山林間激盪起一陣煙塵,朝著杭州城呼嘯而去。

江寧回到家裡的時候,是神武七年的三月初五,自被綁走之後,過了二十三天。

杏兒通知王若煙的時候,王若煙匆匆從店鋪之中趕了回來。

“相公……”王若煙看到江寧,卻是半點都高興不起來,至少沒有她想象之中的那種高興,而是心中略微有些酸楚,她和江寧不過相處了八個月的時間,江寧二月二十八沒有回來,本以為去喝了花酒或是在東林書院,第二日也沒有回來,反倒是一個女子託月牙帶話,說朋友有事,去幫忙了。

可江寧在杭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青樓楚館不去,書院停課回家,最多是帶著月牙出去逛逛街,回來的時候捎一些點心之類,如何會有什麼朋友?這些話本不該問,王若煙自是著急,但江寧既是說了,便知道至少是安全的,過兩日應該就會回來了。

可過了幾日,江寧來信,卻道是撞見了山匪,被官兵所救,更是負了傷,想他一個文弱書生,如何能對付得了那些山匪?更是受了傷,吃的如何,住的如何,有沒有郎中看病?乾著急了好一陣,值得無可奈何的作罷,又託人去打聽情況,問杭州附近有沒有山匪出沒啊,官兵什麼時候出去剿匪了之類的訊息,可還是一無所獲,從店鋪回來,總覺得空落落的,晚上看著江寧這邊黑乎乎一片,更是惆悵,著實擔心了好一陣。

如此也只能讓自己忙一些,才能夠不去想這些事情。

直到今日杏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告訴她,姑爺回來了,她即可放下店鋪的生意,回到了家裡。

進門看見江寧站在院中,仍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只是消瘦了些許,那一刻懸著的心才落地,半個多月緊繃的神經也終於得到了緩和,道一句:“相公……”

“恩?瘦了?”江寧見到王若煙這般委屈的模樣,著實是有些意外的。

他和王若煙本就是搭夥過日子,看著委屈的樣子,也聽了月牙絮絮叨叨的“彙報”,小姐茶不思飯不想的,甚至出現了發呆的狀況,特別是聽說遇到了山匪,打探訊息,東奔西走,著實忙活不少,心中也是極為感激。

王若煙強忍著情緒走到江寧面前:“相公哪裡受傷了?如何會遇到匪人呢?傷到哪裡了?嚴重不嚴重?看了郎中沒有?月牙,你去把胡大夫請來,給相公再好好看看,杏兒,你去百合樓買些相公平日裡愛吃的,這些天定是沒少受苦……”

說著拉著江寧就朝著屋子裡走去。

月牙和杏兒交換了個眼神,應了一聲,便笑著跑出去了。

“誒……不用不用……”江寧回頭想要攔住月牙和杏兒,卻被王若煙拉走了。

耐不住王若煙的心情,江寧便將之前想好的故事說了出來,朋友家中父母雙雙去世,幫幫忙,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打劫商隊,自己受了池魚之災,索性被官府所救,只是有些燒傷,現在已經好了,說著還把袖子挽起來讓王若煙看了看,等到官兵回到杭州,他就趕緊回來了,以來一回二十餘日。

王若煙將信將疑的看著江寧道:“若是相公回不來,若煙可就要守活寡了……”

江寧皺皺眉頭笑道:“什麼話,是盼著我早死?”

“不是不是……”王若煙急忙擺擺手:“是盼著相公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是嗎?”江寧頭一偏,安慰道:“放心吧,你相公我,命運的更很,倒是你再瘦,就只剩下皮包骨頭了,再瘦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吧,反正已經嫁人了,好不好看的,就不在乎那麼多了。”王若煙見江寧沒有大礙,雖說擔心了好一陣,走在路上的時候還惴惴不安,見江寧仍就是之前模樣,心中自也好了不少。

“哎,說起來,這山匪也著實是可恨,聽說一個叫謝必安的公子,也被殺了,不,應該叫知縣大人,還沒有上任,就被山匪殺了,就在杭州城的山上,相公以後要是出遠門,定要告訴我一聲,讓月牙跟著,多少也有個照應才是。”王若煙說起來,仍是心有餘悸,倒吸了口涼氣。

江寧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精芒,旋即低下頭,端起水杯喝了一杯水,方才問道:“什麼?知縣大人?那還了得?什麼時候的事情?”

王若煙嘆口氣道:“哎,就是上個月,不對,這個月月初吧,具體什麼時候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有這麼檔子事兒,難不成和相公遇到的是一撥人?”

“這我也不知道,官府沒怎麼說?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說了,佈告上說是被山匪所殺,至於為什麼,卻沒有提及,好在四名山匪已經被當場誅殺了,還說是海捕文書上的重犯……”

江寧微微笑了笑:“那官府還真是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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