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遲來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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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不知道，但幾乎一夜未睡的小山，是親眼目睹了這個房間一整晚是何等的熱鬧！
聞池來了，聞墨來了，初硯來了，聞煜來了，於既明來了，聞舒庭來了……
以為這就完了？
當然不是！
消停了不到一個小時，深夜安靜無聲時，聞煜又從房間爬起來，察看歲歲情況。
他像是因為曾失去過歲歲，而患上了嚴重的PTSD，變得焦慮不安，只有看著歲歲，才能確認這一切是真實的，他的女兒真的回到了自己的懷抱。
在歲歲床邊坐著，一動不動看了女兒足足半個小時。
又害怕驚醒歲歲離去。
沒過多久。
聞舒庭又來了。
然後於既明也來了。
聞墨和初硯陸續也過來了。
……儼然是一小時前狀況的重複！
之後的大半夜，也幾乎都是這樣的情況。
他們甚至在沒有交流的情況下，默契地錯開了其他人的時間，在晚上反覆進出歲歲房間三四次的情況之下，居然一次都沒有遇到過其他人！
直到將近天亮的時候，聞煜才和聞墨在歲歲房間門口撞見！
聞墨精神一震：
“我去衛生間！”
其實每間客房都配有衛生間，哪裡需要聞墨跑出來。
她自己說完，都覺得理由實在蹩腳可笑。
聞煜同樣心知肚明，但沒有戳穿。
“我去……看看你妹妹。”
聞煜說了實話。
聞墨不動聲色地皺皺眉。
此時走廊並未開燈，僅有稀薄天光從窗簾縫隙裡漏進來。
不止怎的，聞煜竟然看清了聞墨臉上的表情，窺見了那一絲戲謔。
“你在嘲笑我。”
聞墨張嘴要說什麼，餘光瞥見歲歲房門，便往旁邊走了兩步。
聞煜見狀跟上，他也想要聽女兒說點什麼。
走到不會驚擾到歲歲的距離，聞墨終於開口了：
“你是在彌補自己的錯誤嗎？覺得這些年心虛愧疚？”
聞煜能從這話裡聽到濃濃的諷刺。
換做之前，他或許會直接勃然大怒。
但是歲歲回來後，好像帶著一股奇異力量，撫平了他的所有尖銳躁動。
這讓他格外平靜地面對女兒的職責：
“我想，你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你先前指責過我的這些年的緋聞。”
聞煜並不傻，很快將聞墨的態度，聯想到兩人先前險些爆發矛盾爭吵時，聞墨脫口而出說的那些話。
聞墨當場冷笑起來：
“不行嗎？”
她最不喜歡聞煜這些年明明左擁右抱、身邊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卻偏要裝得對母親深情、對當年事情懺悔的模樣！
他分明早就遺忘、背叛了母親，又裝什麼大情種！
聞煜眼裡滿滿都是厭惡和不忿！
“難怪。”
聞煜意外的平靜，甚至在微微嘆息。
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麼這些年兒女們看他的眼神格外古怪。
緣由都是那些莫名其妙的緋聞。
深吸一口氣，聞煜果斷解釋：
“你們都誤會了，那些新聞是假的。”
聞墨根本不信！
聞煜好像早就預料到，因為女兒的性格與他如出一轍。
於是緩慢解釋道：
“我上次聽到你的話後，轉頭回憶了一下，讓我的秘書整理了我所有的緋聞，羅列出具體的時間線，並找到當時我實際在做的事情，有電話記錄、會議紀要、影片監控等等證據作為佐證，證明我當時根本不在緋聞現場。現在這些證據都在我房間的電腦裡，需要我複製一份給你嗎？”
聞煜做事何等細緻？
他既然要澄清自己身上的汙水，就要確切的證據，而不是空口幾句解釋。
這等行動力，連聞墨都被震了一下，當場表情空白。
這時。
走廊不遠處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
“什麼意思？”
是聞池。
跟在他身後不遠的是初硯。
這兄弟倆居然也碰巧遇上了，還聽到了聞煜和聞墨父女倆的對話！
聞池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
“那些緋聞都是假的？”
他身後的初硯沒說話，可眉心也是微微擰起，顯然對這件事感覺意外。
聞煜見狀，自嘲地笑了起來。
他在嘲笑自己這些年活得荒唐，連在兒女心中形象崩塌了都不知道，一味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竟不清楚這些他懶得理會的八卦新聞，會給兒女帶來怎樣的傷害！
難怪他們的交談越來越少；
難怪聞池的眼神越來越叛逆；
難怪聞墨見到他扭頭就走；
難怪初硯待他越發客氣；
……
可笑他居然完全沒有察覺！
“抱歉。”
聞煜痛苦而壓抑的聲音自喉嚨響起，
“是我對不起你們，傲慢地以為沒有人會相信這些新聞，卻不知道你們在看到照片時的惶恐和不安。是爸爸對不起你們。”
那些八卦新聞實際並未指名道姓，而是含糊地說了某某大集團的繼承人，已經接手家族事業，妻子早逝，有三個兒女，與某某女明星正在熱戀……
聞煜看到後，光是“妻子早逝”三個字，就將他自動與那些新聞劃分開界限。
就算誰看到知道，都知道是在說他。
只有聞煜固執地覺得，這些花邊八卦與他無關。
偶爾照片會附上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背影輪廓不清晰，很容易被誤認為是他。
但是聞煜看了，確定不是自己，就將它拋在腦後。
並且冷淡地吩咐秘書——
‘不要花精力理會不必要的事。’
可這哪裡是不必要的事？
這些緋聞在無意中影響了兒女們對他的看法，讓他們之間出現誤會，數年來都關係惡劣。
哦不對，不是因為緋聞而關係惡劣，而是一開始他刻意忽略了他們，以為這樣自我麻痺，就可以短暫地不要想起妻子……
是這些可笑的心思，一手製造出誤會，給兒女們帶來痛苦。
聞煜喃喃著：
“都是我的錯……”
誰能想到，聞煜竟然也會認錯呢？
這個強大冷漠到不可靠近的男人，終於兒女們面前低下了他的頭顱。
結果這樣，讓初硯聞墨聞池兄妹三人反而很不習慣。
一邊為父親也會道歉的事實而驚訝；
一邊為所有真相被澄清後而感慨；
尷尬卻溫情的氣氛，悄然滋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