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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件事若是陛下知道了，肯定是再高興不過了。”
御書房。
萬民散去之後。
朱允熞回到御書房，看著萬民書上一個個不同字跡的簽名還有因為不會寫字而按下的手印。
感動不已。
蔣瓛在旁說道：“萬民齊聚，俯身叩拜，這可是無數皇帝都未做到的功績。”
“便是陛下，想必也會羨慕得緊吧。”
朱允熞笑了笑，沒搭話。
這皆是因為古代的皇帝，都有其侷限性，不曾真正的為百姓著想。
去幫百姓做事，做實事！
不曾深入到百姓中去，又怎麼能得到萬民敬仰呢？
但朱允熞卻也不會為此沾沾自喜。
因為他所做的這一切，也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跟在偉人的身後踐行已有之事而已。
而和偉人相比，他做的事情，又實在是太少太少……
想要真正改善大明百姓的現狀，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朱允熞自然不會因此就驕傲自滿，固步自封。
“皇爺爺看事情向來能洞悉本質，對於此事，怕是與你看法並不相同。”
“升米恩，鬥米仇。”
“孤還是得把握好其中的量才行，否則在有心人的鼓動下，稍有不對，這恩也變成了仇！”
朱允熞沒有被表象所迷惑。
而是開始思考起了裡面的利弊。
好處自然是有的，經此一事，朱允熞儲君的位置再無人能撼動。
誰要是敢搶他的位置，怕是會被百姓一人一口唾沫給淹死！
但壞處嘛，一個皇帝的形象，如果過於仁慈，反而會變得不對！
恩威並施才是真理！
只有讓人又感激，又害怕，才是真正的皇帝！
朱允熞要走的路還很遠……
“殿下聰慧，無師自通，微臣當真是自愧不如……”
“若是陛下知道殿下這般想，想必也能更加放心了。”
蔣瓛發自肺腑的說道。
太孫殿下也算是他看著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能有今天，他自然也感到開心。
“好了，你繼續去暗地裡盯著百官吧。”
“有任何訊息，立刻彙報。”
錦衣衛現在最大的用處，就是盯著群臣，雖然上次齊王的事，讓朱允熞揪出來一大批貪官，可難保不會有人繼續動手。
打發走了蔣瓛之後。
朱允熞又命人招來戶部右侍郎鬱新。
同樣是因為齊王的緣故，之前的戶部尚書已經押送入獄，導致現在的戶部尚書位置空缺。
暫時歸戶部右侍郎鬱新負責。
鬱新非進士出身，乃是以布衣人才徵之，洪武二十一年起，只不過幾年的時間，便已經到了戶部右侍郎一職。
可見其能力著實過人。
“臣，戶部右侍郎鬱新，見過太孫殿下！”
很快，一個約莫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身材削瘦，眼神堅實有力。
一看就是精幹人才。
朱允熞點點頭，說道：“起身吧。”
隨即立刻問道：“近些日子，土改的情況進行的怎麼樣，賬目沒有出現問題吧？”
土改一事，實際操作很重要。
但上面的賬目管理也很重要，如果一旦出錯，可能就會出現一筆誰也說不清楚的糊塗賬。
朱允熞也不可能把這個損失讓百姓承受。
到時候難免又是一筆虧空。
“殿下，每一筆賬目戶部都做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臣已經設立了專門的木櫃，將賬目和田契分門別類的保管起來。”
“同時更是做好了備份，以防不測。”
“臣可以保證，此次土改絕不會出現任何一筆去處不明的賬目，也不會出現任何一張來歷不明的田契！”
鬱新鄭重的說道。
言辭懇切有力，讓朱允熞也更加放心起來。
“你辦事的能力。孤倒是放心。”
鬱新的能力的確毋庸置疑，就算是老朱對他也是交口誇讚，否則也不可能以布衣出身，卻在幾年的時間內就任職戶部右侍郎。
這種升遷速度，簡直是要上天一樣！
“但孤最擔心的，還是銀兩的問題。”
“你且如實說來看看，國庫的銀子，按照現在的情況，能不能支援下去，直至完成應天府和蘇州府的土改？”
“如果想要完成整個大明的土改，又需要多少銀子？”
朱允熞神情擔憂的問道。
他心中雖然大致有數，可鬱新畢竟才是戶部的侍郎，對具體情況肯定更加清楚。
鬱新整理了一下措辭。
講述道：“稟殿下。”
“以國庫現在的銀兩，支撐蘇州府和應天府的土改完全是綽綽有餘。”
“特別是蘇州府，官田甚多，其中多數來自於以前犯罪官員查抄的家產，還有張士誠、蒙元官府的田。”
“私田佔比不高，支出不大。”
“所以需要支出的銀子比正常情況少上許多。”
“國庫充盈，現在倒是完全不需要擔心。”
“只不過……以現在國庫的情況，想要真正將土改擴散到整個大明，所需的銀兩，幾乎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
“根本難以計量！”
“哪怕是以如今前所未有充盈的國庫，也頂多能支撐一兩個月。”
“便會徹底見底，無力支撐。”
朱允熞默默點了點頭，心中大致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之前發行國債，印鈔所得的銀兩雖然多，如果說按照大明正常的情況，用個幾十年都不一定能用完。
畢竟朱允熞光是發行國債就入庫了一億兩白銀！
而洪武二十五年一整年的稅收，也才不過堪堪千萬兩的級別，其中約有將近九百萬兩的實物稅，皆是米麥之類的實物。
還有幾百萬兩白銀的商稅，加起來一千餘萬兩。
這還是之前朱允熞改革了商稅的緣故！
所以現在大明的國庫是真真正正的前所未有的充盈！國庫的銀子用堆積如山來形容也不為過！
但土改卻是真正的耗錢大戶！
想要徹底完成土改，就還需要更多的銀兩才行。
不知不覺間，大明的財政危機竟然隱隱顯形，儘管還不明顯，但也出現了隱憂。
“這倒是一個難題……”
土改，必須進行！
不能耽擱！否則越拖下去，可能生出的變故就越多！
最終甚至可能成為一紙空文！
但土改又需要大筆大筆的銀子，沒推進一天，就是一筆龐大的支出！
“說到底，還是得繼續想辦法搞錢才行。”
朱允熞抓住了這個問題的核心。
缺錢，無非開源節流而已。
現在節流是不要想了，但開源上面卻是可以想想辦法。
而要說來錢最簡單的辦法，無非就是發行國債，再以此為準備金，繼續大力印鈔。
如此一來，錢不就嘩啦啦的來了？
但問題在於，大明已經發行過一次國債，這次繼續增發國債，負債率將會達到一個極其畸形比例。
而且只怕發行國債的效果也不會特別好……
因為明眼人都知道，大明現在正缺錢，現在借錢容易，等以後還錢還能這麼容易嗎？
只怕所有人都會掂量掂量。
別看現在朱允熞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高大。
朝廷的形象也極好。
可畢竟是關係到錢的事情！老百姓向來都是用腳投票！
大明看上去不像是能還錢的樣子，那老百姓自然是不會把錢借給你的。
不過這個問題，朱允熞倒是有辦法解決。
因為說到底，這無非就是一個信心的問題。
既然老百姓需要信心，那朱允熞就給他們一個信心！
次日。
早朝。
奉天殿。
朱允熞陡然宣佈：“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倭國之人，屢次進犯我大明境內，冒犯天威！孤已經決定，派松江知府鄭和率領大明海軍出征倭國！”
“一為懲戒倭國，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地位！”
“二則倭寇入侵，給大明造成了甚多損失，聽聞倭國境內露天銀礦甚多，孤打算找他們討一討賬！”
群臣登時愣住。
大明境內土改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正是分不出手來的時候。
每個人的關注點都放在大明境內，可太孫殿下竟然在此時，將目光放到了倭國身上。
著實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軍務處一眾大臣雖然向來主戰，不止一次催促朱允熞趁著現在財政充裕發兵。
可他們也沒想到，現在正是土改的時候。
太孫卻突然做出了征討倭國的決定！
“藍玉，現在鄭和在何處？”朱允熞問道。
藍玉被點名。
連忙走了出來，回話道：“稟太孫，鄭和已於半月前出海，朝雞籠島而去。”
“現在算算日子，應當已經到了雞籠，甚至有可能已經在返程的路上。”
前些日子，軍務處才簽發了這項由太孫親自過目主導的命令。
不過當時藍玉、徐輝祖等人並沒有在意。
畢竟就只是一個小小的雞籠而已，不算是什麼大目標。
但沒想到，雞籠只是順帶。
太孫真正的目的，乃是在倭國！
“嗯，軍務處簽發好命令，先行送去松江府。”
“待鄭和歸來，便立刻讓他征討倭國。”
朱允熞吩咐道，完全沒有和群臣相商的意思。
說一不二，霸氣盡顯！
隨後他又將目光放在了鬱新身上。
囑咐道：“你們戶部也多費費心，再撥一筆款項給松江府，採購所需物資，給鄭和送去。”
“以確保此次出征倭國，能夠順利！”
戶部自然點頭應允。
只是心頭卻有些好奇，此刻大明境內土改，正是缺錢的時候。
昨日太孫找他問話也甚是擔憂。
可為何要在這個關頭，花費這麼一大筆銀子出征倭國？
要知道，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這可不是吹牛。
而是事實！
大軍出征，最是耗錢！
哪怕鄭和率領的海軍人數不多，也同樣如此！
畢竟……他們需要的炮彈是真的很耗錢啊！
徐輝祖心直口快。
更是忍不住說道：“殿下……若是想要發兵征討，與其跨越重洋征討倭國。”
“不若發兵北元，以大明現在的實力，滅掉北元也不是問題啊！”
藍玉也是忍不住點頭，在他看來。
倭國，不過癬疥之患。
北元，才是心頭之患！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