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鏡靈姮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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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拂池偶爾會腦子抽筋,但是秋洛水自然有她的底牌,謝拂池在進去前,已經與時嬴約定好了只要一炷香沒有出來,他就會進去。
可是一炷香過去了,只見秋洛水化作妖霧試圖逃跑,時嬴花了一些時間收拾她後,發覺謝拂池久久沒有出來。
進去後,只見她閉著眼伏在地上,面色蒼白無比,為了保持清醒,嘴唇被她自己咬的一片鮮血淋漓。
不能再耽擱下去,必須喚醒她,時嬴扶起她,正要渡她一縷神力,忽然間,謝拂池睜開了眼,眼中殊無情緒。
下一刻,她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劍,決然刺進他的胸膛。
那雖是一把凡劍,但到底注入了謝拂池所有的靈力,時嬴又不曾對她設防。
謝拂池一時有些迷惘,一時又有些不可置信,直到時嬴輕輕推開她,迅速捏了回春術止血,她才醒悟過來。
時嬴傷的並不重,劍淺淺入了一寸,畢竟是普通的劍。但見謝拂池一臉無措擔憂,一個不大真切的畫面在腦海中閃出來。
是一雙眼睛在流淚,又或許不是淚。
無聲無息,斷斷續續,但眼睛的主人好像並不知道自己在哭,她只是仰頭望著天空的雪,細碎的雪沾在睫毛上,輕輕一瞬,雪融成點點晶瑩,沿著蒼白的臉頰滾落衣襟,洇深青衣。
他尚未來得及細品這詭異的畫面,肩上一沉,謝拂池猝然昏了過去。
沉黛也不知所措,不大確定道:“應該是在幻境裡強行逼自己醒來,傷到了心神?”
時嬴搭住她的脈搏,那種破碎如傀儡般的感覺又回來了,靈力潰散,無所聚集,這不是簡簡單單地被幻境剋制了,而是她自身的原因。
他將她頸項上的珠子開啟禁制,發覺她吃的那種藥已經空空如也,面色不由得肅了些,將她攔腰抱起。
見他們離開,秋洛水也趁亂想跑,卻被身後一道神光禁制住,不多時,她痛苦地化作了白色的貓形。
神君冷漠的嗓音從空中飄落,“作惡多端,當誅,念你也曾為城中百姓付出十年辛勞,賜你三日壽命,望你多加思悔,來世切勿為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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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拂池昏迷的時候,聽到了身邊搖骰子的聲音。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能不能翻盤就看這一把了!”
謝拂池費力地睜開眼,一瞧也有些懵。
她原本應該在下界的,如今卻回了自己的府邸,而她屋子裡本有一張書桌,如今筆墨紙硯已經被推到地上去,鋪上了一層白麻布劃了大小,成了一張賭桌,那坐莊家之位的,正是一個穿著雪玉細葉薄紗長裙的女子。
女子膚色雪膩,身段跌宕起伏,眉羽輕挑之下,星眸似睜非睜,本該嫵媚至極的眼睛如今卻精光四射,一把把骰盅重重砸在桌子上,“開!”
桌旁站著幾個人,俱伸頭去瞧裡面的點數,“四四六,大!”
有人嘆氣有人高興,唯有那女子眼中笑意更甚。
“晏畫仙子定然是做了什麼手腳,不然怎麼每次都是大呢?”
那坐主位的貌美仙子自然是他們口中的宴畫,如今仙府上主人昏迷不醒,她這個至交好友必然要來照料一二,只是閒著也實在無趣,索性開了個賭盤,跟謝拂池府上仙僕賭上兩局。
聽到質疑,晏畫仙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反倒正義凜然起來,斜睨說話那人,輕哼一聲,“你姑奶奶我需要坑你們這點錢?”
那幾個人不吭聲了,晏畫好歹是神卷殿主案,又是青丘少主,身份尊貴,按理說確實不會動什麼手腳。
於是晏畫得意地將靈石撥到自己這邊,忽然身後一陣沙啞的咳嗽聲——
“咳咳,你們是不是過分了點?”
謝拂池掙扎地想爬起來想給自己的至交好友兩個巴掌,這姑奶奶的出千手段連她都招架不住,何況這幾個修為低眼皮淺的被點化的小仙?
不過實在太虛弱了,骨頭都跟散架了一樣,終於還是徒勞地躺了回去。
晏畫頓收嚴肅之色蝴蝶一樣飛過去,當然也沒忘了順手把靈石揣自己懷裡,臉上滿是柔情地扶起她半個身子,“哎呀,不好意思,你實在昏太久了,我把你給忘了。來,喝點水。”
她來還不忘倒了杯水,真是令人感動。謝拂池渾身無力,就著她的手淺淺喝了兩口潤嗓子,這才感覺有了點力氣,遂一把拽住晏畫的衣領。
“我是說,在我這賭錢怎麼不叫我?”
晏畫嫌棄地翻了個白眼,“你還惦記錢呢?謝大司主,你都昏了三天三夜了你知道嗎?”
這麼久?謝拂池一怔,怪不得渾身都疼。
她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正是自己一劍刺進了蒼黎帝君的胸口,不由得渾身一震,“我是怎麼回來的?”
晏畫稀奇道:“這我還真不大清楚,還是你的侍女茵茵來神岐殿叫的我,說你平白躺在了府前生死不知。話說你不是跟蒼黎帝君去了下界麼?難不成是他對你動手了?”
謝拂池立刻否認,“不是。”
晏畫更稀奇了,轉身給她拿藥,遞了水過去,“那在下界誰能把你傷成這樣?這個傷倒是不嚴重,主要是——”
她戳戳謝拂池的左肩之下,“牽動了心傷,你要是晚回來半天啊,別說我了,神農都救不了你。”
“是嗎?”謝拂池吞了藥,又喝了口茶潤嗓子,寬慰她,“我運氣一向很好。”
“不錯,除了賭錢。”
晏畫好氣又好笑地彈了下她腦門,然後又抬起她下巴端詳,“看起來總算有個人樣了,我給了你足足半個月的鎮心丹,你竟一口氣吃了個精光把自己搞成這樣,你知道那丹藥有多難得嗎?”
晏畫平日裡嬉笑怒罵的眼中都是憂慮,謝拂池心中微微一動,拍拍她的手,“辛苦了,不過我是不會給錢的。”
“錢?姑奶奶在意那種東西?”晏畫被她氣的直接開罵,只覺自己一片好心餵狗,“謝拂池,你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行不行?你仙心已經崩潰了十年!十年!要不是我拿丹藥吊著,就你這種不要命的人,早就隕落不知道多少遍了!”
晏畫越罵越起勁,謝拂池這種人,明明已經仙心崩潰,仙根受損,卻依舊強撐著不讓別人發現,她真的想不通謝拂池在堅持什麼。
青丘公主罵起人來,是又恨又愛,她罵的起勁,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來。謝拂池默默聽著,順手拾起一個骰子玩了起來。
晏畫罵累了,停下來喝了口水,就聽謝拂池道:“下界那件事我還沒處理完,需要再去一趟。”
“滾。”
晏畫毫不猶豫地抬手畫了個禁制,“三天之內,你要敢再出來,我跟你絕交。”
青丘公主被氣走了,屋裡一下子安靜了。謝拂池嘆了口氣,緩緩躺了回去,從懷裡拿出虛華鏡。
素衣鏡靈姮媞立刻浮現在鏡面上,只有巴掌大小,堪堪坐在謝拂池手中,冷冰冰的臉上也浮現一絲譏笑,“原來你道心已毀,怪不得敢跟白訶定下如此誓約。”
謝拂池合了一下眼,想起那日假裝傷心帶著沉黛離開後,立刻放走了白訶的事。
放走是真的,只是沒有那麼簡單。
謝拂池用一個條件與他做了交換,“我要你與我結下血咒契約,從此以後,你將奉我為主。”
白訶:“奉你為主?”
魔君毫不留情地大笑出聲,“吾寧願在鏡在再待一百年,也不會認你為主!”
謝拂池莞爾一笑,“如果你不答應,我回天界後會將虛華鏡扔進無妄海,讓你永生永世都待在裡面。”
白訶一時驚住了:“你不怕誓約反噬?”
謝拂池十分無賴,“我道心早毀了。”
白訶:“……天界如今都是你這樣的仙子嗎?”
“當然不,”謝拂池不大堅決地維護了一下天界的尊嚴,“我比較獨特。”
白訶糾結了許久,沒有說話。像他這樣的魔君,腦子雖然不好使,但是要他認一個仙族做主人,倒不如殺了他痛快。
謝拂池也頗有耐心地等了許久,正在他最糾結的時刻補了一句:“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就會立刻解開血契。”
白訶眼睛一亮,“你說,只要你說的出,吾必能成。”
“去妖界,幫我取出荒天妖君屍骨化成的魂珠。”
“那就是一琉璃珠子,你喜歡的話,吾可以送你很多。”
“少廢話,去不去?”
“去,當然去。”
白訶欣然接受,化作一道魔氣,從虛華鏡裡飛出,天空中久久迴盪著他囂張的笑聲,“吾終於自由了——”
對於坑魔君這種事,謝拂池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唯一擔心就是那個魔君不靠譜。
姮媞靜靜望著她,“主人想要恢復從前的修為,你的仙心既然是因一個凡人而崩潰,那麼唯有那個凡人死而復生才能挽回一切。”
“死而復生?”謝拂池輕笑了一聲,“魂飛魄散之人,如何復生?”
姮媞道:“如我曾經與你說的那樣。”
虛華鏡歷經百萬載,她所知道的秘聞,便是神卷殿所有的書蟲加起來,也望塵莫及。謝拂池只覺得自己大概是昏頭了,才會聽她胡言亂語。
窗外樹葉聲婆娑,想必此事正是午後,否則這片進來的陽光怎麼會如此刺眼?
謝拂池抬起手捂住眼睛,白皙到近乎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片暌違已久的寧靜,她說:“你若騙我,我不介意殺你千千萬萬遍。”
鏡靈翩然跪倒,“主人大可放心,我既已決心跟隨,絕不背叛,有違此誓,姮媞願永沉無妄海,再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