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今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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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拂池在慢慢吸食著他口中的空氣。
被擁抱的那個人身體已經完全僵住了,渾身肌肉摸不到一處柔軟,攬住她腰的手也無措地鬆開,似有任她沉淪一樣。
這樣的僵硬並沒有持續很久,謝拂池放開了他,不敢睜眼看他。但很快腰間一緊,被一隻手壓入懷中,向上浮去。
此時已經不是剛剛的古井,而是在灕江之畔。
時嬴坐在樹下,曲起一條腿,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仰頭看著頭頂的月亮。
謝拂池被撈起來,無力地伏趴在他腿上,長髮如濃密的海藻鋪陳背脊,她重重喘息著,手指頭都動不了,更不要說清理一下自己。
休息了半天,謝拂池才動了動身子,艱難地翻到一旁去,她仍然閉著眼睛。
時嬴沒有說話,只是生了火,照亮了這一方天地,也慢吞吞地溫暖著謝拂池的身體。
江聲依舊,岸邊野棠開的正濃,謝拂池縱是蜷著身子也能感受到靜謐的花香。她沉思片刻,決定就這麼繼續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頸項溼漉漉的長髮被撥開,力道不輕也不重,謝拂池瞬間一驚,時嬴不會是要找自己算賬吧?
雖然是為了求生,但是說起來也算是她強迫的吧?他不會是想把自己揪起來打一頓吧?好吧,就算這樣,他總歸不會下很重的力氣罷?
胡思亂想中,時嬴忽道:“可有不適?”
謝拂池不著痕跡地避開他欲觸碰那個咬痕的手,“只是被咬了一口,不礙事。”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拂過她的頭髮,泛起些微的癢,很快,淨水咒拂過的地方已經乾爽。
他的動作很輕柔,做完這些,他垂下眼簾,倚著樹慢慢睡去。
謝拂池卻一動不動,許久她才睜開眼睛吃了一顆鎮心丹,她剛剛睡意倦濃的樣子,如今卻坐起來摸了一下頸項,上面的咬痕依然清晰,只是已經不再滲血。
雖是化身,但真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灰飛煙滅在謝拂池的眼前,她仍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說起來,這算是謝拂池第一次見時嬴真正動手,雖根本看不清戰況,但那窒息的壓迫感回想起來都覺得分外膽戰心驚。
好奇特的威壓,她剛入天界時也拜見過幾位上神,發下宏願要一生守候神主殿的辰南上神算是最不苟言笑的,但謝拂池也未曾覺得令她有過剎那的驚恐。
而他竟只不過飛昇上神不足三個月,謝拂池忍不住看向那棵碩大無朋的櫻樹。
此時花期已過,但這株櫻樹上還有點點粉色,青濃翠綠的枝葉繁茂,滲漏的月光縹緲地落在時嬴的臉上,因著剛剛那一戰分外耗費靈力,他此刻的臉色並不比謝拂池好上多少。
只是這般,更顯得他眉色烏潤,唇如淡雪。謝拂池這才隱約想起,對於他們這些天族而言,五千歲才稱得上成年,按這樣推算,如今四千九百多歲的時嬴不過才是人間十九歲的少年。
他生來強大,而又不通人情世故,連性格都一貫淡淡的,除卻今夜主動對魔君出手,世間萬物都不曾放在心上一般。
一時夜風吹過,謝拂池與他並肩靜倚著樹,野棠香氣陣陣,她看著半空墜落的櫻葉,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謝拂池坐了半夜,待到天邊泛青,方閉上了眼,待睜眼時,已是日上三竿。
時嬴比她醒的早,她一抬頭,發覺時嬴正望著那顆櫻花樹,白衣在江風中揚起,神情專注。
經了一夜,五月初的季節,樹上竟開滿了櫻花,或灼烈如霞,或凝白如雪,一團團墜在翠綠枝頭,美豔又詭異。
時嬴見她已醒,道:“站遠一點。”
謝拂池心知有異,便退了幾步。時嬴以指為刃,生生剖開了這株櫻樹,粉白花瓣與濃翠綠葉紛如雨落,樹芯裡埋著一隻沉木盒子,上面的封印已經脫落。
謝拂池上前撕下封印符紙,她仔細端詳上面的複雜紋路,不由臉色一變。
時嬴側目,“你認識?”
謝拂池一面點頭,一面開啟了盒子,“這是青陽宗的禁咒,需由一人以全身靈力為祭,一旦封印成功,此生再與飛昇無望。”
她御起結界,然而盒子裡沒有機關,只有一雙女人的紅繡鞋,其上繡著米粒大的櫻花,一簇簇綴滿了緞面,鞋子下面壓了一張纖韌薄絹和一隻小小的瓷瓶。
時嬴從她手中接過薄絹,展開,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端正小字:
“魔女彎彎,系魔君棲弋化身之轉世,卜其天象,獲知其誕生之地,吾孤身來此欲殺之。然彎彎年幼,質樸善良,未曾入魔,吾心不忍,遂收為徒,望其向善。”
“一日彎彎為仙門中人所傷,心性大變,獵食凡人三百餘,魔力大增。吾知其不可留,然實力已不可測,吾以婚姻誘之,斷其雙足,永禁地底,不見天日。”
“友見此信,彎彎必已伏誅,吾之罪孽,方減一二,感激不勝,願以靈藥相贈。”
謝拂池拔開瓶塞,裡面是淡紫的液體,她以指尖點了一些,也看不出是什麼藥物,只覺靈力充沛,不是凡物,順手收進袖中。
一陣江風拂來,將那薄絹吹落江面,墨字瞬間洇開,彎彎與那位不知名仙門人的故事,就此落入虛無。
謝拂池悠悠一笑,“沒想到魔族中人也困於情愛。”
“何以見得?”
謝拂池將手搭在眉骨處,眺望遠方青山霧隱,“換了旁人,只怕恨不得生啖其肉,又怎麼可能還喚他夫君?”
時嬴淡道:“魔族天生沒有愛慾,並不懂得去愛人。”
謝拂池自然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揚唇一笑,“我沒有心疼她,只不過覺得一百年枯守,也是難得沒有生出怨恨。”
時嬴目光移到她頸項,那裡已經止了血,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咬痕,玉質上硃色一點,分外刺眼,“可有不適?”
謝拂池搖了搖頭,他給自己渡的那縷靈力與體內魔息已經一同消泯,調整一夜後已經感受不到異樣。
解決完這邊的事,謝拂池本就打算御劍沿江飛過去,但時嬴除了一把錦華夜傘,從沒有見過他用旁的武器。
天界也不是人人喜歡飛的,比如鳳族帝君,喜歡騎丹鳳,比如姬羽,她更喜歡坐車。
謝拂池朝時嬴伸出手,“我的劍可以載兩個人,要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