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聞晝之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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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若脫兔,這下又在意料之外,聞晝只能眼睜睜瞧著她又快又狠地下刀,空氣忽地一震,整個房間的時間都凝固下來,姜凝的動作也隨著一滯。
聞晝撥出一口氣,看向殿門進來的三人,“再遲一步,你們只能給小皇帝收屍了。”
晏畫撲過去,撥開距離小皇帝只有一寸的匕首,“木頭人!”
聞晝對她這樣急切表示很不滿。
謝拂池也慶幸來的及時,連忙過去從一動不動的姜凝手中取過魂魄,遞給時嬴。
她雖未置一詞,時嬴已經瞭然,隨即將那團魂魄託於掌心,施展靈術,魂魄發出盈盈寒光,卻清潤無比。
頃刻後,魂魄化作光點,飛落在真身之上,不消半柱香,小皇帝的胸膛微微一顫,口中緩緩撥出一口濁氣。
時嬴道:“一個時辰後即可醒來。”
他一揮袖,先前的柳木傀儡已經縮小成巴掌大小,被他收入袖中。
謝拂池此時已經將姜凝束起,晏畫也湊過來,“就是她攪的淮都天翻地覆?我瞧著魔氣也沒有那麼重嘛。”
時嬴淡道:“她不是魔氣的源頭。”
姜凝已經緩過神,冷笑道:“我只是墮魔,何德何能可以引起凡間大亂?我只不過——將一縷九淵魔氣放在了凡人身上,只要那人不死,淮都永遠會被瘴氣繚繞。”
聽聞九淵二字,眾人心中俱是一震。
聞晝倒吸一口涼氣,“九淵?你竟能尋到那種地方?”
謝拂池卻問:“你放在了誰的身上?”
姜凝眼中滿含譏誚,“不錯,我費盡心思才尋到了傳說中的九淵,至於放在哪裡……要我告訴你也可以,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否則你們就等著淮都變成鬼城吧!”
“由不得你!”
清寒之芒閃過,眾人只聽姜凝一聲尖叫,接著被隔空扼住喉嚨提至空中。時嬴神色平淡,卻一寸寸收緊靈力,“你不說,我也可以搜你的魂。”
搜魂之術酷烈異常,乃是將靈力強行注入生靈體內,一寸寸搜尋其中的記憶。
靈魂何等脆弱,過程痛苦至極,甚至於有人忍受不住疼痛,直接選擇自盡當場。即使捱過去,被搜的魂魄也註定殘缺不全,輕則記憶缺失,重則直接破滅。
時嬴掌心迸現一抹幽色,往姜凝心府滲去。
姜凝慘叫聲不絕,四肢被縛於空中,仍是痛的蜷曲起來,眼中不斷滑出淚水,嗓音已然嘶啞。
而悲憫的神君此刻毫無憐憫。
姜凝不斷掙扎著,面具亦鬆動墜落下來,露出那張蠕動著黑氣的臉,可謂醜陋難看到噁心。
一片寂靜中,聞晝不可置信地喊道:“棠寧?”
話音剛落,他已揉身而上,祭出三尺青峰,強行切斷了時嬴的靈術,抱著姜凝落在地上。
這一下實在超出眾人的預想,晏畫急道:“你做什麼?這種女人你也要憐香惜玉?”
聞晝只管低頭,為姜凝止住搜魂之術,撫上她臉上的瘢痕,柔聲道:“棠寧,你怎麼在這裡?”
姜凝被搜了一半的魂,面色萎靡,雙眼無神,但仍顫聲道:“什麼棠寧!本座乃梁國女官姜氏。”
聞晝皺眉,似乎痛心萬分,“我以為你和……和他們一樣死在了東荒,原來你沒有死,為何不來找我?”
聞言,姜凝啞聲大笑起來,空洞的眼睛裡流下兩行淚,“告訴你又如何!東荒已滅,你難道還能殺上天界,將這些人面獸心的天人都殺個乾乾淨淨嗎?哥哥!”
這聲哥哥叫的聞晝一震,默了一晌,“我去刺殺過天君。”
“但你沒有成功,你不過讓他在床上多躺了一百年!”
姜凝聲色漸厲,“天界逼迫你的母族成為濁氣的容器,致使整個東荒海族覆滅!甚至你的母妃都因此自刎,而你身上流著一半的東荒血脈,卻連幫他們手刃仇敵都做不到!”
在這一連串的泣血控訴下,聞晝面色慘白,雙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個字。
姜凝不知哪來的力氣,奮力推開他,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她遭受搜魂的折磨,心神激盪之下,竟生生嘔出一口血,但卻越發冷靜,眼中閃爍著癲瘋的光。
“天道不公,那我就自己替東荒海族討回公道!只要我活著一日,就要這三界永無寧日!”
她拼盡全力將清寧瓶擲出去,瘋狂驅動咒語,“去死!你們都去死!”
清寧瓶能過濾一切汙濁,但自身也吸收了大量的汙濁,姜凝這一擲,竟是要引爆這上古神器。
清寧瓶綻出光華,時嬴立即抬手祭起一道屏障堪堪護住殿內,但此種神器一旦爆裂,勢必牽連全城。
他微一遲疑,眉心神印閃過,竟想與這神器碰上一碰。
而這千鈞一髮之際,謝拂池忽的踏出一步,時嬴欲拽住她已經來不及。只見她指尖輕觸瓶身,一縷青氣飄散出,清寧瓶陡然光華收斂,下一刻竟乖乖落在她掌中。
謝拂池本也只是想試一試,這是青帝的法器,說不定她也可以驅使,再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與城中百姓一起陷入濃郁的濁氣中去。
這一試竟讓清寧瓶認她為主,不由嘴角上揚,“沒事了。”
晏畫拍著胸脯,“嚇死我了……哎,那個棠寧呢?”
殿中已無姜凝身影,如今想去追,也不知該往何處去。聞晝仍跌坐在殿中,神情落寞,一言不發。
謝拂池剛剛雲裡霧裡聽他們說了半天,卻還是不解,但聞晝這般情形是顯然不會說的,於是下意識側過頭看向時嬴,“那個棠寧與妖君是什麼關係?她叫妖君哥哥,可我怎麼從未聽過天君還有這樣一個妹妹?”
時嬴正在看她,又似乎是從未將目光移開一樣。他臉色不大好看,向來沒什麼波動的眼眸此刻有些幽深。
太魯莽了,若是清寧瓶真的爆裂了該怎麼辦?
謝拂池當然沒有領略到他的心情,只拽一下他的袖子,又問了一遍。
時嬴這才緩緩道:“她是東荒主之女,喚聞晝母妃一聲姑姑。”
“東荒?”謝拂池一愣。
東荒自千年前已經淹沒,她並不知其中大概。
聞晝慘白著臉走過來,淡道:“我來說吧,他那時還昏著,又能知道什麼?”
又是與千年前一戰有關嗎?謝拂池擰了下眉。
他抖著手給自己倒杯冷茶,喝了一口才道:“當年棲弋魔君研發出一種名喚千鴆的毒,混於水域之中,當時許多天族身體都出現了不適。”
他一頓,唇畔勾出一抹幽冷的笑,“天君將中毒的天族暫時安置在東荒,東荒海族天性純樸,對那些天族悉心照料,卻沒想到這種毒會使天族神志不清,狂性大發。”
“東荒海族一夜被屠殺殆盡,那些天族清醒後為了避免處罰,上報天君說是東荒海族勾結魔族,意圖不軌,所以他們是不得已而為之。”
“什麼?”謝拂池一怔,“那天君如何反應?”
“他能有什麼反應?”聞晝滿含惡意地譏笑一聲,眸光怨毒,“那些天族個個勢力雄厚,他自然選擇相信是東荒海族勾結魔族。”
竟是這樣嗎?謝拂池想過那棠寧要殺小皇帝,並不是真心想為替祁王辦事,又放九淵入凡間,只是想三界不寧,卻不曾想過這背後糾葛是如此的驚心動魄。
謝拂池見他神情幽憤,低聲道:“這就是你叛出天界的原因?”
聞晝冷笑,眼神涼薄至極,“這種噁心至極的天界,難道還有必要留下來?”
說話間,他一用力,手中瓷杯碎裂成渣,扎入他掌心,刺的他鮮血淋漓。
一直不出聲的晏畫此刻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將他的手扳開,一片片替他取出碎瓷,從殿裡找到傷藥替他包紮。
聞晝不待她包紮好,霍然起身,“我同你們講這些,不是要你們同情。”
他巡視一圈,眸光驟冷,一字一頓道:“我是要告訴你們,棠寧已是我唯一的親人,無論她做了什麼,要做什麼,我都會保護她。”
時嬴聲色漸淡,“縱然她想三界大亂?”
聞晝退後一步,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手一劍破開他們之間的桌案,木屑紛飛中,他說:“誰敢傷她,就是我的敵人,也是我妖界的敵人。”
這一席話說的決絕而冷酷,殿中一寂,聞晝已轉身追尋姜凝的蹤跡而去,晏畫猛然站起來,下意識向那身玄衣行了兩步,喊道:“聞晝——”
聞晝背影一頓,隨即隱入夜色裡,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