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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酒寧，你很好。
這麼多年了，你是第一個讓我這麼滿意的人。”
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江酒寧驀地睜開了眼睛。
只見她正身處在一個四周漆黑的空間。
除了眼前飄著的，發著光的嬰魂，她看不見其他東西。
“你是……”江酒寧心裡隱約有了答案。
這個鬼嬰想必就是最大的觀眾。
“沒錯，我就是江府小姐的孩子，被煉成鬼嬰後，我功力大成，殺了所有人。
但是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因為江府的心結未解，無法投胎。
所以設下這一場幻境，期待有緣人的到來，與我共鳴。”
鬼嬰雖是孩童身，說話卻條理清晰，像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
想必時間，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鬼嬰見得多了，也成長了。
“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你來酆都的目的是什麼。”鬼嬰繼續說道。
江酒寧有些激動:“難道，你能幫我?”
“不錯，我可以，酆都城中所有的魂魄都歸我管。”
鬼嬰咧嘴笑了笑，有些恐怖萌，“但是，我發現了一件極其有趣的事。”
“什麼事？”江酒寧有些預感不好。
“你只可以帶走一個人的魂魄。”
鬼嬰說道。
江酒寧徹底鬆了口氣。
這叫什麼事，她本來只想帶走月青梧的魂魄而已。
“可以。”江酒寧答應。
“別這麼著急。”鬼嬰笑了笑，“先讓你看看吧。”
鬼嬰手一揚，黑色的空間亮了一些。
三道發光的身影同時出現在江酒寧面前。
月青梧，老宗主，江老爺的魂魄正雙目空洞地注視著前方。
“只能從他們三個人中選一個。”鬼嬰說道。
“月青梧。”江酒寧毫不猶豫道。
鬼嬰唇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不著急，先讓你看看他們的記憶。”
鬼嬰一打響指，面前黑色的空間突然出現畫面的投影。
在江酒寧面前展開。
“就先看你最喜歡的月青梧的記憶吧。”
江酒寧心下顫了顫，趕緊看向投影。
畫面中央，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現。
在蒼雲劍宗的溫泉旁，月青梧神色悲痛地看著江酒寧與相恆昕親吻。
江酒寧心下一跳，酸澀疼痛的感覺浮上心頭。
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在了。
緊接著，她看到他在她突破合體期後，抱著她放在了床上，為她蓋好了被子。
他溫柔的神色，是她在清醒時，永遠看不見的。
他從來沒讓她看見他為她心動的表情。
為什麼？
“還沒結束呢。”鬼嬰再次打了個響指。
畫面一換。
一個身穿道服的青年便出現在投影中。
江酒寧眼神一亮，月青梧果然就是師父!
所以這是，前世的記憶?
青年揹著大大的揹簍在山間走著，忽然，一道小小的身影從樹上墜落，砸在了樹葉堆裡。
“啊!”
小女孩痛呼一聲，揉了揉腦袋從地上站起。
她看著路過的青陽道人，奶聲奶氣地叉腰問道:“你是誰？這裡是我的山，你要想從這裡過去，就要給過路費!”
她故作兇狠的表情非但沒讓青陽道人生氣，反而將他逗笑了。
青年笑得明媚，他一把勾起小女孩，笑道:“想出來打劫，你還要練幾年!跟本尊回去學道吧!”
江酒寧看著這一幕，臉紅了紅。
原來當時的她這麼幼稚。
四季轉眼過去。
當時的小女孩已抽條不少，隱隱有了絕代風華的味道。
而青年卻一如當年的模樣，人如其名，他就像溫暖的朝陽，讓少女不自覺被吸引而靠近。
正如此時，在看到青陽道人倚在樹上睡著時，她驀地玩心大發。
小酒寧將青陽道人垂落的青絲分成一綹一綹，和大樹垂下的絲絛綁在一起。
甚至還別上了幾朵五彩斑斕的小花。
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小酒寧偷偷笑了。
“宗主，其他宗門遞來了急信!說是魔族來犯!請宗主出山封印魔尊!”
合歡宗一名弟子火急火燎地跑上宗主峰，打破了這靜謐的美好。
青陽道人緩緩睜眼，琥珀色的眸子閃過細碎的光芒。
他正欲坐起身，頭髮卻被狠狠一勾，髮間的小花盡數掉落在地上。
“寧寧，你又調皮了。”
青陽道人不輕不重地斥了一句，用法術將頭髮解開。
他從被壓彎的樹枝上踏步而來。
“你說，魔族來犯?”
“是!魔族不知抽的什麼風，打破了一向的和平，開始大舉進攻修仙界，甚至是長春天!
情況危急!請宗主前去支援!”
弟子著急地說道。
青陽道人低吟一句:“該來的，還是會來，走吧。”
“不許走!”
小酒寧和江酒寧看到這一幕，神色不自覺揪緊。
青陽道人頓了頓，回眸笑道:“寧寧好好在宗門練功，為師很快就回來。”
江酒寧眼中隱隱浮現淚花。
不，不會回來了。
“不!我不要青青離開!”
小酒寧一向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為。
小小年紀就有了日後蠻橫霸道的影子。
“定!”
她雙手結印，原地畫出陣法，將青陽道人的身形定在了原地。
青陽道人的臉上浮現出肉眼可見的錯愕。
小酒寧得意一笑，下一刻，笑容卻是凝固在了臉上。
只見青陽道人掙開陣法，在她頭頂揉了揉道:“寧寧真是天賦奇絕，為師沒白教你。”
“青青你不許走!”
小酒寧見陣法也困不住他，乾脆開始耍賴，抱住他的大腿撒潑。
“下次，要叫師父。”
青陽笑了笑，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小酒寧愣住，小小的身影僵在了原地，神色逐漸落寞。
畫面一轉。
在一個橫屍遍野的戰場上，青陽道人一身血衣倒地，怔愣地看著面前淚流滿面的小酒寧。
“寧寧，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會讓我來!”
“你快回去!魔族生性兇殘，他們會殺了你!”
“我不要!”
小酒寧捧著他的臉，試探著一點一點靠近。
青陽道人長睫顫了顫，一滴血珠順著眼睫，劃過眼尾，滴落在雪中。
見他沒有躲避，小酒寧膽子變得更大，她深深地吻了下去。
兩人鼻息噴出的溫熱在冰天雪地中化作白霧，將他們包裹。
“喲，這是哪來的野鴛鴦，在戰場上都敢這麼親密，也太不把哥哥你放在眼裡了。”
“江酒寧，是你!你還敢和他糾纏!我看你是死性不改，這一輩子永遠別想飛昇了!”
江酒寧猛地睜眼，當看到師無歧和沈織唸的身影時，她腦袋都宕機了。
她怎麼不記得，她小時候見過這兩人?!
畫面中的小酒寧莫名其妙地抬頭，看向那兩人:“你們是誰?!怎麼認識我?”
師無歧神色一頓，不可思議道:“你把我忘了?你怎麼可以把我忘了，卻還記得他!
江酒寧，你果然還是如此放浪形骸!去死吧!”
師無歧猛地打出一團黑氣，朝著小酒寧的方向飛去。
青陽猛地起身抱住了她，調轉了身體，以後背接住了這團致命的黑氣。
“青青!”
小酒寧第一次喚他師父。
青陽道人笑了笑，忽然體內爆發出一道耀眼無比的金光。
金光將所有人包圍。
魔族在金光下無處遁形，燒灼靈魂的疼痛感讓他們難以忍受，他們飛速潛回地下三千米。
而距離最近的師無歧和沈織念則是徹底暈了過去。
青陽道人雙手結印，以神識幻化出一條金色鎖鏈，將師無歧封印。
再行移形換影陣，將師無歧傳送到了合歡宗的夜弦湖底。
以極寒的水，鎮壓他身上四溢的魔氣!
做完這一切，青陽道人徹底脫了力，倒在地上。
絲毫不受金光影響的小酒寧趕緊上前，欲要為他渡靈力。
“寧寧，不用了。”青陽道人勾起一抹悲傷的笑意，“你情根尚存，我活著，只會讓你永世不得安寧。”
“青青，別說這樣的話!”小酒寧不服氣地鼓了鼓腮幫子，“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喜歡你，但是永世不得安寧也太誇張了，你哪有這麼勾人!”
青陽一愣，隨即低低笑了起來，身體起伏牽扯著傷口，他疼得嘶了一聲。
“好了，不鬧了，為師要走了。”
青陽道人忽然出手，將小酒寧的情根從眉心拔出。
小酒寧眼花了花，掙扎片刻後暈了過去。
“可惜，再也聽不到你喚我師父了。”
青陽道人手一鬆，身形徹底消散在空中。
江酒寧被迫回憶這殘忍的一幕，心下揪得生疼。
她一直以來都不明白，什麼是情，對月青梧更多的是一種執念。
一種得不到的執念。
現在想想，若是真愛，又怎麼會找替身。
畢竟替身再像，也不會是正主，替身的存在，不過是一種心理安慰罷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沒心沒肺，原來是情根早就不在了。
可直到現在，她卻隱隱感到有什麼東西，在心中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別感動得太早哦，還是沒結束呢。”
“怎麼可能，月青梧就只有兩世!青陽道人和月青梧，不是麼？”江酒寧詫異。
“天真，明明還有一世。”
鬼嬰冷酷彎唇，小手一打響指，畫面再次變幻。
此時，映入眼簾的是漫山遍野的紅。
楓葉正紅。
秋意正濃。
幾隻松鼠匆匆從山間跑過。
緊接著，是野兔，山貓，麒麟，九尾狐……
白澤?
等等，怎麼這麼奇怪!
江酒寧懵了懵。
這種上古神獸，還現存於世嗎？怎麼可能!
要是真的有，修仙界早就天翻地覆了!
緊接著，更令她震驚的出現了。
直接一隻金紅色的小龍慢悠悠地遊弋在山林間，神色悠閒自在，眸子暗含睥睨天下的霸氣。
“寧寧，你既然已經化了形，就不應該和他們一樣，以獸形行走於世了。”
一道沉靜的聲音響起。
江酒寧猛地一徵。
當看到那眉眼沉靜柔和的男人時，她心中大駭。
只見他身穿一身青色錦袍，衣袍上流雲紋潺潺流動，周身似有月華籠罩，墨色長髮隨性披在身後，淡雅清越如山。
那是一種無論是月青梧還是青陽道人都難以企及的氣質。
仿若神祇在世。
更令她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那尾小龍搖了搖尾巴，隨後渾身金光一閃，一個頭頂龍角的少女便出現在了原地。
少女一雙冷豔的眸子高貴霸氣，如同華貴的金珠美玉，令人心醉卻又不敢直視。
除了那對龍角，她生得和江酒寧幾乎一模一樣!
“師父，我覺得，我的龍身天下第一好看，為什麼非要化作人形。
我巴不得天天以龍身行走於世，讓世人皆匍匐於我之下，朝奉我……哎喲!”
龍女說到最後，頭上捱了兩個爆慄。
“胡說什麼，想要世人朝奉你，你就要付出等同的代價。
比起那些，為師更希望你能久樂安寧，永享清福。”
男人說道。
“我不要，我也想和你一樣，做世人敬仰的仙君，以後，月華仙君旁邊，也會有我的牌位，我要叫金龍仙君!”
龍女話音剛落，旁邊就響起一道嗤笑聲。
她憤怒看去，只見那玄色的九尾狐正懶洋洋地擺弄著自己的尾巴說道:“還金龍仙君呢，我看你最多也就是仙君腳下的坐騎!”
“玄澈!你閉嘴!別以為你化形早就可以猖狂，別忘了，我比你早!”
龍女再次恢復龍身，用爪子按住狐狸，瘋狂蹂躪。
狐狸頓時被弄得嚶嚶亂叫。
不知小龍戳到了它哪個地方，一股帶著發情氣息的味道散發出來。
空氣逐漸變得曖昧。
月華仙君見狀，原本淡然的眸色變得僵硬，但他很快斂下。
默默為兩人開闢出一片空地。
遣散了其他動物。
那隻九尾狐驀地變幻出人身，變成俊俏的少年郎，卻保留了他蓬鬆毛茸茸的狐尾。
龍女也幻化出人形，卻保留了龍角。
狐尾勾住龍女的腰身，兩人滾作一團。
遍地的紅葉為席，襯得那兩人雪白的肌膚更加瑩潤。
月華仙君的眸色逐漸變得暗沉，他自虐般地看著兩人嬉鬧。
心臟卻隱隱作痛。
是他教會了她如何交媾，又親手帶來了天底下最尊貴的神獸血脈，又為何要心痛。
早知如此，或許他就不該答應帝君，繁衍龍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