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互為伊人不惜命，奈何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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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牛毛細雨無止無休從天而落，韓茜兒趴在視窗，看著窗外，只見一顆孤零零的小樹在雨中瑟瑟發抖。
韓茜兒一夜沒睡。她看著窗外無休無止的細雨，剪不斷理還亂的憂愁總是反反覆覆，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次日，韓茜兒沒有來找卓一。這讓卓一很是意外，他偷偷的來到韓茜兒的屋外，卻發現她屋門緊鎖。聽僕人說，小姐今天生病了，哪裡也不想去。
聽到韓茜兒生病，卓一非常的擔心。
早上，韓茜兒屋門緊鎖。
一個時辰後，緊鎖。
兩個時辰後……
……
晚上，屋門終於開啟了，卓一快速跑了上去，只見韓茜兒在門口已經等候多時了。
卓一急匆匆來到韓茜兒面前，看到韓茜兒沒事，他心總是放了下來。
韓茜兒看著來回奔跑了一天只為看看自己的卓一，淚水在眼眶裡面旋轉：“一哥哥！城外有一座落雲峰，據說在峰頂可以看到整個旬章城的景色。而且，聽說那裡看日出很美麗……”
次日，天還沒亮，一輛華麗的馬車就朝著旬章城外跑去，裡面坐著一位白衣少女和一位黑衣少年。
有了馬車作為代步工具，卓一和韓茜兒在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就來到了落雲峰賞景臺上。
放眼望去，整個旬章城和周圍的山脈盡收眼底，真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然而，今日韓茜兒一路總是沉默著。看著馬車外的景，總能莫名其妙的流眼淚。敏感的卓一知道，這根本就不是感動，而是憂傷……
卓一不知道，也不能為她分擔。但是他覺得，如果自己能和她分擔的話，他一定會，哪怕十倍、百倍、千倍的痛苦。
看著身邊的韓茜兒，卓一悄悄的把自己的衣服脫下，給她親親披上。韓茜兒似乎沒有發覺一樣，她還是眺望著太陽即將升起的地方。那裡，一片魚肚白。
一會，太陽緩緩露出那羞紅的臉蛋，天邊，盡成一片金黃色。整個旬章城也染上了金色，像是金子做的。
“多美啊！只可惜……”韓茜兒看著那壯麗金色，感嘆了一句。
“美嗎？那以後我經常帶你來。”卓一聽到韓茜兒終於開口說話了，急忙回道。
韓茜兒轉過頭，看著卓一那在晨陽中的臉頰，笑了笑：“好啊！”
不一會，太陽已經全部竄出了地平線。一時間，整個世界都變得亮堂了。
下山的時候，韓茜兒突然對著太陽昇起的地方大喊：“二哈！我不想只看一次……”
聲音在雲層裡迴盪著。
“臭屁蟲！以後我會帶你來的！放心吧！”卓一站在韓茜兒身邊，突然也對著太陽昇起的地方大喊。
“二哈！我喜歡那個東西！”
“二哈！陪我逛街！”
“二哈！我走不動了！揹我！”
“二哈！這件衣服好看嗎？”
“二哈！你給我站住！誰讓你抹我的……”
……
回去的路上，卓一和韓茜兒都很是開心，他們逛了無數街，看了無數東西。
卓一覺得，韓茜兒像是要一天把整個旬章城逛完一樣。
其實，韓茜兒是想要一天把整個大陸逛完。她覺得，自己還有好多好玩的東西沒有玩，好多好看的風景沒有看。她還想陪身邊的這個男孩子走很長的路，她還想再依靠他一陣子，不，是一輩子。但是，一天，實在太少了……
時間真快，眨眼間，整個旬章城又進入了夢鄉。
韓枯嶺住所。
“咯吱”只見門緩慢開啟，韓枯嶺和韓夫人輕輕悄悄的走出屋子。
“亥時了！所有僕人都被我下了迷魂香。我們可以去找卓一和茜兒了！”韓夫人輕輕關上了房門。
二人悄咪咪的來到卓一住處，只見他熟睡著。
“真要這樣嗎？”近一個月，已經讓卓一和他們產生了感情，看著這和自己女兒般大小，活潑的孩子，韓夫人有些心軟了。
韓枯嶺沒有說話，他咬了咬牙，終於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咚！”然而無論韓枯嶺怎麼敲，卓一還是死睡著，甚至都能聽到鼻鼾。
韓枯嶺推門而進，來到床邊，剛要叫醒卓一，卻是突然臉色大變：“不好！這是鑄靈符變的！”
“什麼？”韓夫人也是大驚，迅速衝了進來，一看，那床上，哪是什麼卓一，而是一塊木頭罷了。
“哼！”韓枯嶺一聲冷哼，頓時閉上了眼，只見他的身體不斷的散發著藍色光芒，猶如平靜的湖面丟了一顆石頭，光波不斷朝著四面八方盪漾而去。
旬章城西門。
這裡是通往葬神山脈最寬闊的道路。雖然是夜間，但是這裡依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各種傭兵來回搬運東西。
此時，一少年和一女孩牽著一匹白馬透過了西門，朝著葬神山脈的方向走去。
二人並肩走著，臉上都掛著晶瑩剔透的東西，他們相互沉默，沒有說一句話。終於離開城門數百米的時候，少年忍不住開口了：“臭屁蟲，等著我回來。”
“二哈，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那焰血草！茜兒一直在這等著你回來！”韓茜兒微笑著，把脖頸處的項鍊解下，掛在了卓一的脖子上。
“這是？”卓一看著這造型猶如一對蝙蝠翅膀的東西，問到。
“父親從小給我的，他告訴我，這是他求來的護身符。希望能護你平安歸來。”韓茜兒轉過身，背對著卓一，走了幾步，仰頭看著天上的星辰，臉上沒有表情。
卓一沉默了一會，摸了摸掛在胸前的袋子，緩緩的從脖頸處取了下來。他來到韓茜兒背後，輕輕的給她戴上。
“臭屁蟲！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到現在我仍然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但是我每次都能死裡逃生，多半是因為它。這東西先存放在你這裡，等我回來再找你要！”卓一很不捨的把手從項鍊上鬆開，雙手扶著韓茜兒的雙肩，輕輕往後一轉，抱在了懷裡。
卓一貪婪的吮吸著韓茜兒身上的那股幽香。二人又如此沉默了許久。
“卓一哥哥，該出發了！那算命先生說，今夜此時出發，你一定能找到焰血草，治好我的白血癥。”韓茜兒輕輕推開卓一，一臉的不捨。
卓一點了點頭，躍上了馬背，看著韓茜兒：“臭屁蟲！等著哥回來！我是你的救世主！駕！”
“噠！噠！噠……”馬蹄聲越來越遠，韓茜兒看著離開的卓一，抱頭蹲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當日午時，旬章城白羊街。
“二哈，你看！這個髮飾多好看！我戴上好看嗎？”
“嗯……好看！”
“哼！你都沒看！”
“騙子！不理你！”
街頭，一白髮白鬚，道袍盲人盤腿而坐。他的身邊豎著一塊白幡，上面寫著：瞭然今生前世，明目天下乾坤。
12字在風中不斷的飄揚，頗為醒目。
“這位小姐！我看你有心事，何不來此算一卦？”當卓一二人路過他面前時，蒼老的聲音傳入了韓茜兒耳中。
他看了看卓一，發現他壓根沒有聽見。這時她才回頭，看向那位老者。
略微思考了一下，韓茜兒在卓一奇怪的眼神中來到老者面前，拿起老者面前的竹筒，搖了起來。一下，兩下，三下。只聽“哐啷”一聲，其中一片竹籤飛落在地。
老者撿起竹籤，臉上微微一笑，只有韓茜兒能聽到聲音傳入耳中：“今夜！是你的死期！但，並不是無解……”
老者還要繼續說什麼，韓茜兒就站起了身，對著老者恭恭敬敬鞠了一個躬，說道：“先生！不用你說！”
遂轉身就要離開。
“接著吧！這東西對你或許有用！”老者說著，手腕金光閃過，韓茜兒直覺手中多了什麼名字，抬手一看，原來是一張金色鑄靈符。
“替身符！用法……”韓茜兒看了一眼卓一，只見他聚精會神盯著那幡上十二字，似乎沒有聽見老者說什麼，於是她收起了鑄靈符，此時耳中再次響起老者的聲音。
“多謝了！”韓茜兒轉過身，對著老者畢恭畢敬抱了一拳。
卓一奇怪的盯著韓茜兒，一副看傻子的模樣。
“所以說！你得了白血癥，只有焰血草才能救命？”馬車上，卓一一臉震驚。
韓茜兒點了點頭，把一本書遞給了卓一。卓一翻來一看，一蘭花書籤下面，赫然寫著：“白血癥，症狀：血目，體暗香，常流鼻血。唯有焰血草切成末裝兌入無根水中，早晚飲用，七日痊癒。否則，15歲必死！”
卓一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去幫你找藥！”
“二哈！去拍賣場買就可以啦！”韓茜兒癟了癟嘴，說到。
“臭屁蟲，看來你看書也不認真。”卓一把書遞到韓茜兒手中，指著下面的一句話：“焰血草，因其形狀不定（24種形態），難以辨別真偽，且均發病於女孩子身上，價格昂貴（一百萬星幣起），所以拍賣場不賣！即使有賣，大機率是假的。若是服用錯誤，可能直接致死。
卓一知道，在瀚海大陸，是沒有一個家庭願意為自己的女兒花上百萬治病的。即使有，也是那種富可敵國的家庭，有無數閒錢。
顯然，韓茜兒不是那種家庭的小姐。
“可是很危險……”韓茜兒臉上露出擔心的表情，就在她還要繼續阻止卓一的時候，卓一突然生氣的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放屁！我就不信邪！我告訴你，這焰血草，我要定了！”
看著卓一生氣的模樣，韓茜兒也不再阻攔，她也知道，卓一對自己的感情。
韓茜兒看著逐漸遠離的卓一，淚水猶如小河一般，她哭著使勁招手：“二哈！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可是！我要離開了……嗚嗚嗚……”韓茜兒蹲在了地上，徹底痛哭了起來。
“茜兒！茜兒……”突然，熟悉的聲音在耳朵邊響起。
韓茜兒抬頭一看，是父親母親追過來了。韓枯嶺看了一眼路的盡頭，眉頭一皺，瞪了韓茜兒一大眼，突然手腕青光一閃，一奇怪的小船就在低空中盤旋，發出嗡嗡的響聲。他躍上船，就是準備朝著卓一的方向追去。
“慢著！你再追我就死在這……”就在韓枯嶺剛飛出幾米的時候，韓茜兒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喉嚨之處。由於用力過猛，此時，已經有鮮血開始流出。
“茜兒……”韓夫人瞬間慌了神，大叫道：“枯嶺！枯嶺！”
韓枯嶺停了下來，轉過身，就要去搶奪韓茜兒手中的匕首。
“我知道你速度快！這把匕首被我塗了屠龍膏！就算你追上卓一，我也死了。”韓茜兒眼神犀利，她看著韓枯嶺，沒有一絲感情。
“屠龍膏！”韓夫人聽著這個名字，瞬間驚呼了起來。
“這小女孩真狠！屠龍膏，可是劇毒，若是不在一刻鐘內施救，就會肝腸寸斷！因為連龍族強悍的身體都無法抗住，因此被稱為屠龍膏！”路人一聽屠龍膏，都聚攏而來。
韓枯嶺看著卓一消失的方向，又看著地上已經失去意識倒地的韓茜兒，咬了咬牙，一跺腳，飛了回來，對著韓夫人說道：“走！”
二人抱著韓茜兒消失在夜空中，看他們飛走的方向，正是韓府。
“哇啊！那人真有錢！這可是上千萬的飛舟啊！”路人看著消失的飛舟，驚呼到。
“是啊……”
“什麼時候我也能有一個……”
“屠龍膏！枯嶺！我們沒有解藥，怎麼辦？”飛舟上，韓夫人看著手中的韓茜兒不停吐血，焦急的問到。
“沒事！夫人！屠龍膏再厲害，只要鑄將以上強者為其運功治療，不出一個時辰，就能祛除。”韓枯嶺沉聲到。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和韓夫人的秘密談話，什麼時候被韓茜兒聽到。
他也沒想到，韓茜兒居然從哪裡弄來了一張寶符，騙過了自己鑄將強者的感識。
他還沒想到，韓茜兒為了保護卓一，居然抱著死志。
韓府。
一個時辰後，韓茜兒一口黑血吐了出來，臉色逐漸紅潤起來。
韓枯嶺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深吸了一口氣，把韓茜兒輕輕的放平，躺在床上。
“唉！屠龍膏藥效是除去了。可是，你聞聞，她的異香如此明顯，怕是熬不過辰時！”韓枯嶺看著韓茜兒，一臉悲傷和自責。
“枯嶺！我們盡力了！不用自責，待茜兒醒來，問問她，還想……”韓夫人已經泣不成聲了。
韓枯嶺來到韓夫人背後，輕輕的拍著韓夫人的後背……
卯時。
“爹，娘！我想去落雲峰看日出……”韓茜兒剛醒來，就對著一邊的二人虛弱的說到。
“走！”夫妻二人異口同聲的說到。
“爹爹！這是科技世界的飛舟嗎？一定很貴吧？”夜空中，韓茜兒看著腳下的飛舟，問到。
“是的……”韓枯嶺聽著身後韓茜兒的聲音，淚水嘩嘩的流淌著。一想到這麼可愛的女兒，就要離開自己。自己馬上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他的心裡就堵得慌。
而韓夫人，早已經泣不成聲了。
“阿孃！別哭了！阿孃！”韓茜兒一邊擦著韓夫人的淚水，一邊安慰。
飛舟的速度，太快了。眨眼間，三人已經到了落雲峰的賞景臺上。
韓茜兒來到那日和卓一共同看日出的凳子上，輕輕的撫摸著，然後把頭枕在椅子上，流著眼淚……
而韓枯嶺二人，靜靜的在韓茜兒身後，默默看著她流淚。
“太陽出來了……”韓茜兒驚呼了起來。
韓枯嶺二人來到韓茜兒身邊，一左一右，相互摟著，看著太陽緩緩升起。
“爹，娘……我好睏！”
“別睡！茜兒！太陽還沒有升起來……”
“茜兒，你看，太陽看著你笑呢？你別睡……”
然而，無論韓枯嶺和韓夫人怎麼跟韓茜兒說話，她還是慢慢閉上眼，臉上還殘留著微笑。
“卓一哥哥，二哈……好想你在我身邊……”這是韓茜兒意念裡的最後一句話。
葬神山脈。
“茜兒！茜兒！”突然，帳篷內睡覺的卓一突然驚醒，他摸了摸自己胸口處的項鍊，說道：“茜兒，臭屁蟲！我會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