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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鳴是那種只要我看你不爽就要找你打上一架的人,直到你把他打服,他才肯停手。薛鳴還記恨著混沌之氣想吞噬他和他二叔魂魄的仇,一個下劈挑破璟淵與李伯的僵局,踩著桌凳挑釁地挑眉。

李伯的眼睛已經變得黑洞洞的,任聞昭昭怎麼叫都不回應。

“對付你還不用我小師傅出手,你的對手是我。”薛鳴從左手到右手挽一個槍花,耳朵上單個乳白色的狼牙襯得整個人都意氣風發不少。

他這幾日跟著殷菏收集魂魄也算是長了很多見識,晚上回去又被璟淵逼著扎兩個時辰馬步才能吃飯,下盤一沉,聞昭昭打眼一瞧就看出了他與往日的不同。

李伯嘶吼一聲就奔向薛鳴,他出手又快又狠,不管自己有沒有受傷,每次都衝著薛鳴的心口去。

薛鳴話說的很,打起來還是有顧慮,不敢使出全力,來回躲閃讓他有些疲憊,幾回合下來就讓他掛了彩。

“你要再這個打法,我可真就動手了。”薛鳴惱怒地說。

聞昭昭看著半空中這個耄耋老人一身的腱子肉赤手空拳地與薛鳴纏鬥,實屬有些驚異,璟淵仍然擋在她的身前,忘記了移開,劍也握在手中。

“薛鳴,攻他後腰。”後腰有一穴位叫京門,璟淵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很好奇是什麼樣的慾望讓一個老實本分的妖怪與混沌之氣做了交易,修為與權利顯然不是他追逐的目標,否則也不會一直在這兒賣冰豆腐了。

薛鳴一聽來了盡頭,他可不知道什麼京門穴,全打一通就是了。

薛鳴扔出槍,一個飛身踏著槍與李伯對掌而過,他身量高,輕而易舉就掐著了李伯的後脖頸,匯聚靈力一掌打在李伯後腰上。

薛鳴擒著他的胳膊,得意洋洋地說:“早束手就擒還能少受點苦。”

李伯吐出一口黑血,眼神又清明瞭起來,他張了張嘴咿咿呀呀不知道要說個什麼,薛鳴剛要把耳朵湊過去,只覺腕子一痛,一顆小石子打在他手腕上,火辣辣的感覺迫使薛鳴鬆了手。

李伯頹然地掉到地上,他喃喃道:“她來了”,手指費力地向東方指了指,小鼠從聞昭昭的袖子裡鑽出來,一溜小跑,他用鼻子聞了又聞,眼前一亮順著東越跑越遠。

“欸,別走遠。”聞昭昭把袖子挽起來些許,她追了兩步,就聽見一陣爆炸聲,李伯的身體在一瞬間四分五裂,一股屍體的臭味衝聞昭昭而來。

“小姐小心!”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瀰瀰擋在了聞昭昭身前,發出一聲悶哼,她憐愛地對上聞昭昭睜大的眼睛,又化為原身倒在了聞昭昭溫暖的懷抱中。

聞昭昭不敢動,渾身的血液都被凍在了原地,剛才那一幕在她的眼中反覆重演,時間似乎走的很慢,薛鳴飛身下來才能聽到她的一聲尖叫:“瀰瀰!”

小鼠已經趁機遠走,殷菏得了璟淵的眼神跟了上去,聞昭昭有些急了,她不敢動小黃鳥,就這樣捧著求到了璟淵眼前:“太子殿下能不能救救瀰瀰?”

璟淵也不多話,他接過小黃鳥兩手並握放在掌心,這傷只是看著嚇人,他的掌心起了些細密的小汗珠,一刻鐘左右,瀰瀰才抬起了頭,膽怯地向外看。

聞昭昭敲鼓似的心才放下來,她抿著唇看璟淵,今日是她施法的第三日,她已經感覺到那個法術在漸漸淡去,有什麼東西就要灼熱地燒起來。

“還你。”璟淵坦然地衝她張著手掌,小黃鳥蜷縮在他的右手掌心,他的話輕飄飄像是再說什麼寵物。

聞昭昭也不爭辯,對著璟淵道謝過後就說要帶著瀰瀰回家了。

璟淵看她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並不阻攔,哪怕聞昭昭看得不明白,他卻聽的很清楚,李伯死前恐懼萬分,拼著魂飛魄散也要指向東邊,也就在那一刻瀰瀰躥了出來。

聞昭昭一路上並不說話,沉默地擼著瀰瀰的羽毛,她平日裡話很多,因一直以來樹立的都是混球形象,她在瀛洲出了薛鳴沒什麼朋友,這就養成了她自言自語也能說上一個時辰的習慣。

瀰瀰掙扎兩下,從她的手心飛了出來,化為人形,先開口問道:“小姐不好奇瀰瀰為何在此嗎?”

“哦,你為何會突然出現?”聞昭昭歪著頭露出些天真的樣子,順著她的話往下問。

“我是在一次替小姐買冰豆腐的時候發現李伯有些不對,怕他對小姐和鳴少爺不利,故而一直跟著他,這兩日他尤其鬼鬼祟祟,想早上來報告給小姐您,有聽說您去找太子殿下玩了,就直接過去了,幸好我去的及時,能夠保護得了小姐。”瀰瀰這番說辭早就準備好,她的計劃就是舍了李伯保自己,面對聞昭昭的沉默她無端心慌,說話也怕她不信一樣語無倫次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聞昭昭一路向前走著。

“那小姐在想什麼呢?”瀰瀰問道。

“我在想他死了,以後吃誰的冰豆腐。”聞昭昭顯出很苦惱的樣子,好似被這個問題困擾得茶飯不思。

瀰瀰安慰她兩句,心說自己還真是想多了,她這個草包小姐哪裡能想出什麼正兒八經的問題。

這個問題明顯讓聞昭昭難受起來,回了府竟然晚飯也不吃就回了屋子裡,更不要妖僕伺候,聞遠道難得一見以為是嚇破了聞昭昭的膽子,叫上瀰瀰就要去妖市給聞昭昭叫魂。

這樣的絕食僅僅持續了一日,第二日清晨,聞昭昭就踢著鞋信誓旦旦地要去妖市上找到冰豆腐的替代品,瀰瀰編辮子的手恨不得冒出火花,聞昭昭滿意地對著鏡子照照,好一個瀛洲島第一美人。

“今日你不用陪我去了,你好好在家休息一下吧,我給你帶吃的回來。”聞昭昭走得風捲殘雲,還有一根玉簪留在瀰瀰手裡沒帶上。

見聞昭昭徹底沒了影子,瀰瀰脫了上半身的外衫,從內衣裡頭解開繃著等我一圈一圈白布,李伯這個蠢貨居然死前還在掙扎,可惜這種範圍的攻擊對她不起作用,倒是璟淵至純至真的靈力燒的她整個人難以忍耐。

握緊了手裡的簪子,瀰瀰沒有多待,她眷戀地把簪子藏到衣裳裡,這個就算是給她做個念想吧,也不負她們主僕一場。

聞昭昭一到妖市沒有著急著吃東西,她一路走走停停,期間發現有個地仙在賣葫蘆,她大手一擲出兩塊二十年的靈石,把最大的葫蘆買走。

聞昭昭搖搖葫蘆又湊到耳邊聽,正當她聽的入神時,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聞小姐好雅興,一大早在這兒買葫蘆。”

妖市長年累月地開,沒有歇業的時候。那賣葫蘆的老頭一看見璟淵就和耗子看見貓似的,奪過聞昭昭手裡的葫蘆,把靈石扔給她,捲上攤位就逃之夭夭了。

聞昭昭摸不著頭腦,接下來他們去哪個攤子,哪個攤子是這樣。

三次下來,聞昭昭悟了:“定是太子殿下你面容可怖,將他們嚇跑了,這可是百年不關張的妖市啊。”

璟淵還從未聽過有人如此評價自己,他早上起來本是想提醒聞昭昭要小心瀰瀰,這般看來也不用了,畢竟她腦子蠢得可以,他譏諷回去:“不如我給聞小姐找個水汪照照,看看自己的臉皮有多厚。”

“開玩笑嗎,太子不要生氣。”聞昭昭笑嘻嘻地湊上來,憑藉一張白嫩的臉蛋讓人氣也消了不少。

“既然好奇,找個人來問問就是了。”璟淵抓住了一個想要逃跑的販子。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小人知錯了。”這小妖怪當真奇怪,一上來就喊著叫著要璟淵饒他一命。

聞昭昭古怪的看他一眼,問道:“你做了什麼錯事?太子作何會要你的命。”

“這妖市誰人不知那賣冰豆腐的李伯得罪了太子,生生暴斃在街上,我等下界的玩意兒,不值得太子殿下費心,求太子饒我一命。”小妖怪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被璟淵捏了個閉嘴的法訣封住了聲音,小妖怪卻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昏死當場。

這一倒不要緊,更像是坐實了璟淵暴虐的訊息。

幾處躲著的妖怪更不肯現身,謠言漫天,聞昭昭想解釋真相卻無人肯聽,她頭一次感覺到有口難言的感覺。

聞昭昭耷拉著腦袋,遇上璟淵探尋的目光,立刻舉手保證:“這可不是我說的。”

忽然一個爛菜梆子被扔了過來,順著璟淵綢緞的衣裳滑下去,留下一道泥印,璟淵眼神像是淬了冰碴子,下一秒就能叫那人橫死當場。

聞昭昭心中叫苦不迭,不是吧,這不是在璟淵的雷區上蹦噠嗎。

璟淵周身的氣場越來越冷,在他開口找人之前,一個牛身的地仙站了出來,一派從容赴死的做派:“是我扔的,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可你們天族欺人太甚,你殺了我吧,但你要是殺不死我,就給我滾出瀛洲島。”

一時之間,許多小妖地精出來附和,紛紛向璟淵扔去手裡的傢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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