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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臉，我和姚楠一起在江邊野炊的時候看到過——姚楠還被嚇暈過去了。
這張臉，我在夢裡也看到過——帶我去她生前的家裡看望父母。
沒錯！
這確實就是周敏。
她露出一張臉之後，身體就從直立在水中變得傾斜著橫漂了起來。能看到腰上繫著一根黑狗毛繩。
嘩啦啦。
又是一團水花濺開。
李淼的腦袋也從周敏屍體旁邊冒出水面，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呼，呼……那邪修，把這姑娘藏得挺深啊。”
“李大哥，你先上來再說吧。”
老曹拉著繩子把女屍給拽上了船，我則伸手把溼漉漉的李淼也拉了起來。
周敏平躺在船艙裡，看上去簡直就像是睡著了，完全不像是已經死去大半年、還一直在江水裡泡著的死屍！
老曹把保溫杯遞給李淼，讓他先喝點熱水驅驅寒。
“她的屍體卡在江底的幾塊大石頭縫隙裡，一看就是某種詭異的養水屍的邪陣。周圍還有好幾具死倒在漂著，估計都是那邪修控制用來防禦的。”
“不過因為那邪修剛才差點兒被咱倆給弄死，這裡的陣法也失去了起碼九成的效果。我沒怎麼費勁兒就解決了那幾具護陣的沉屍，把她從石頭縫隙裡給拽出來了。”
李淼一邊喝水，一邊說著剛才在江底的經歷。
一切順利。
我低頭看著周敏，輕聲說到。
“周阿姨……”
船突然猛地往下一沉，還在湍急的江水裡劇烈搖晃起來，像是突然憑空增加了重量一般。
“哦不好意思，周姐，周姐！”
我趕緊改口，船又恢復了正常。
“周姐，你我的陰約之契，雖然還沒有徹底完成。但你死亡的整個前因後果，我也已經知道了……”
於是，我把那邪修和曾清峰的罪惡勾當，以及我和李淼跟那邪修鬥法的過程，全都說了一遍。
在講述的過程中，女屍的眼角緩緩流淌下血淚來。
估計是她自己也覺得諷刺——自己的死，只不過是邪修想用陰女子來煉製強大的屍祟僕從。
完全屬於是無妄之災，太過倒黴。
簡直比走在路上被車撞死還要無奈……
我看她滿臉都是血，顯得有些猙獰。就掏出一塊毛巾蹲下來幫她擦了擦。
同時嘴裡繼續說到。
“你放心，幫你報仇這事兒我會一直記在心裡的。現在，既然你已經被我們順利從江底撈起來了，就入土為安吧。”
我記得她在夢境裡對我表示過，想要葬在一處能看見自己父母家的山頂上。
我準備從滿足條件的幾座山頭裡選一個風水好的，給她葬了。
不過今晚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我和李淼經歷了跟那邪修的生死大戰，就在棺材鋪裡休息了一個小時吃了一碗麵，就又急匆匆跑來川江上撈屍。
這會兒已經是疲憊到了極點，兩人都是靠意志力在強撐著。
尤其李淼，他還得把這湍急水流裡的小木船給劃回去呢！
李淼喝完了保溫杯裡的熱水，拿起靠在船舷的竹竿。
“走吧，準備回去。明天我打算在家裡睡整整一天！誰來找我都不醒，哈哈。”
他臉色疲憊，還開了個玩笑。
我和老曹都很想幫忙——尤其是老曹，他今晚好好的在棺材鋪休息，現在處於正常巔峰狀態。
但確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這水上的活兒，只能李淼來搞！
但就在這時，突然……
“汪汪汪！”
黑子突然叫了起來。
然後就是撲通一聲水響！
我們驚訝地回頭一看，只見船艙裡的女屍已經不見了。旁邊的江面上有一圈漣漪在擴散，黑子就在衝著那兒叫。
當然，它這叫聲就是正常的提醒，並沒有驚慌或者憤怒等情緒。
我微微一愣。
“怎麼回事？”
難道周敏又不願意離開這川江了？
她想泡在水裡，不想入土為安了？
就在我還有點懵，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腳下的小木船開始動了起來，而且還在飛快的加速朝著江岸邊而去。
但我看旁邊的李淼，好像還沒開始施展啊？
下一刻，我們仨都恍然大悟。
敢情是這周敏投桃報李，自己主動去水下幫忙推船了啊！
李淼長出了一口濁氣。
感覺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把手裡的竹竿丟在船艙裡，坐了下來。笑著說到。
“這姑娘其實還不賴，不是那種沒良心的。”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算是吧。
不過最開始的時候，她可是霸王硬上弓的……根本沒問我同不同意，直接把屍丹吐到我手裡。
強買強賣嘛！
周敏在水下推著我們三人一狗，飛快地往江岸邊兒去了。
不得不說，有這樣一具水兇屍在夜裡的江上推船還是很不錯的。
雖然她把凝聚了大部分力量的屍丹早就給了我，現在的實力可能沒有正常該有的一半都沒有……
但好歹也是最頂級的兇屍。
還差一步就能夠化煞的那種！
大白天裡都敢漂出來找人——雖然是陰天，而且力量也會大幅度減弱。
此時，她光是憑藉自身散發出的濃烈屍氣，就能讓夜晚江水裡的那些精怪和邪祟們不敢上前來騷擾我們。
我藉著月光遠遠看到不遠處本來有好幾具浮屍從水裡冒出來，似乎想要往我們這邊漂過來。但很快就又重新沉入水裡了，看來水流波紋，應該是飛快地逃了。
也有一些類似水狗子、水蟒之類的東西，也都是露了個腦袋往這邊看了一下，就放棄了。
可見周敏的氣息威懾還是很厲害的！
她推動著我們的小木船往江岸邊游去，很快就靠岸了。
李淼把他的撈屍小船在私人小碼頭上用麻繩拴好。
嘩啦啦！
伴隨著水聲，周敏也從水裡冒了出來，動作僵硬地一步步走到了岸上。
黑色的長頭髮像是水草一樣，一直拖到膝蓋的位置，看上去非常的詭異。
看樣子，即使死後變成了屍祟，她的頭髮也一直是在不斷變長的。
我猜測這可能也是一種屍祟實力深淺的判斷方式……
畢竟很可能這詭異的頭髮，是可以用來攻擊敵人的！
咳咳。
我輕咳兩聲，對她說到。
“周姐，今晚我們都實在太疲憊了。無法這麼快把你入土為安。只能先麻煩你找個地方待著了。等明天晚上，我們再把你下葬。你看如何？”
面前的女屍點點頭，從喉嚨裡發出類似青蛙叫一樣的“呱呱”聲。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也聽不懂啊！
但反正她點頭，就肯定是同意了。
李淼就說，讓她跟著去棺材鋪也麻煩，還得走那麼遠。再加上棺材鋪雖然比較偏，但還是在鎮子裡，如果撞到人就不好了。
“還不如先放……咳咳，住在我家院子裡。等明天白天，麻煩老曹找人把墓穴挖好，等到晚上直接下葬。”
李淼的提議很合理，我們都點頭同意。
但我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兒——雖然這女屍周敏應該是沒啥問題，但我還是擔心她獨自留在李淼的家裡。
萬一的萬一，她要突然變得邪惡或者被那邪修遠端控制了呢？
雖然這兩種可能性都非常的小，但我一向謹慎，不喜歡拿朋友的生命安全來賭機率。
所以就開玩笑說我也累了，今晚不回棺材鋪了，直接住李大哥這裡，明天早上回棺材鋪拿著書包去學校就行。
老曹看了我一眼，也笑著點頭答應。
於是，這事兒就這麼說定。
還好，事實證明我是謹慎過頭了……
當天晚上，周敏非常老實，啥么蛾子也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