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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若又豈會不知，她這個長姐可沒那麼好心。
前有蘇芸的琴聲，後有玉和的蕭聲。
玉和的蕭吹得好，是全宮上下都知道的事，讓蘇若這個不懂跳舞的人去伴舞，弄不好會連累玉和的表演失去本來的美感。
一旦玉和表演的不好，那蘇芸依舊是那個全場最閃耀的存在。
蘇芸其用心，可謂十分歹毒。
可是蘇芸話已經說出來了，也引起了眾人的興致。
“蘇二小姐可有興趣為玉和伴舞？”皇帝見眾人興致很高，便開口問道。
天子都問了這話，蘇若總不好再拒絕。
她若拒絕，那就是不識好歹。
蘇芸勾唇笑了笑，一臉陰謀得逞的笑容。
蘇若站起身，徑直走到了殿前。
梁氏勾唇冷笑，輕輕拍了拍一旁蘇芸的肩膀：“我嫻兒就是優秀。”
殿前，蘇若大聲道：“回稟皇上，臣女不懂跳舞，但臣女可以為玉和公主伴奏。”
“伴奏？你打算用什麼樂器伴奏？”皇帝問道。
蘇若笑道：“還請皇上給臣女幾個碗，再給我個水壺。”
皇帝挑了挑眉，眼底多了幾分好奇：“有意思！來人啊，按照蘇二小姐的吩咐去辦！”
不一會兒，宮人便在蘇若面前的桌案上擺好了碗。
蘇若朝裡面倒水，然後拿起筷子，在水碗上敲出了一段清脆的響聲。
眾人很是驚訝地看著蘇若：“很新奇，倒是沒見過這樣奏曲的。”
“別是故弄玄虛吧，幾個破碗怎麼伴奏？”
“哼！一個鄉巴佬，你還指望她奏出來什麼好聽的曲子？”
方老夫人很不客氣地嘲諷了一句，四周許多夫人隨即應和。
“公主，我們可以開始了！”蘇若不卑不亢地提醒道。
玉和見蘇若準備好，便開始吹奏，蕭聲嗚咽，如泣如訴。
蘇若筷子落在碗上的聲音清脆又靈動，與蕭聲一同奏起，絲毫不顯得突兀。
碗筷碰撞發出的哀愁旋律與蕭聲糾纏在一起，給人一種黑暗中追尋光亮的悲慼與堅持，複雜的情緒在人們心間盪漾開來。
人們彷彿看到了一個身處黑暗牢籠中的無助少女，試圖用手去追尋天空落下來一縷陽光，掙扎又期待，絕望又努力。
樂曲不知什麼時候停止，在場眾人卻仍舊沉浸在方才的悲傷之中。
誰也沒有想到，蘇若和玉和公主的一首合奏，會產生折騰特別的效果。
玉和眼角泛著淚花，一臉感動地看向蘇若：“阿柔，你的曲調很適合我的蕭聲，我從不喜與人合作，今天原本也只是不想讓太后掃興。”
“真沒想到你能與我配合的這般默契。”
蘇若垂眸輕笑了一聲，沉聲道：“公主若是喜歡與我合奏，以後有空我們可以經常約出來。”
四周瞬間掌聲一陣陣響起。
皇帝龍顏大悅：“好！奏的好！”
“真沒想到，蘇二小姐的伴奏與玉和公主的蕭聲相配，竟是如此精妙絕倫！”雲王不吝誇讚。
“本王從未見過有閨閣小姐以碗筷為樂曲，蘇二小姐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了！”離王落在蘇若身上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征服欲。
總有一天，他要讓蘇若心甘情願地留在自己身邊。
看到眾人對蘇若如此讚不絕口，尤其是墨天離居然也這般抬舉蘇若，蘇芸的心裡更不是滋味兒。
此刻的眾人，誰還能記得片刻之前，大殿上獨屬於蘇芸的琴音？
梁氏伸手輕輕拍了拍蘇芸的手背，緩聲道：“也不知道這種上不得檯面的鄉下玩意兒，是怎麼入得貴人眼中的。”
蘇若坐回到椅子上，便聽見耳邊傳來梁氏的嘲諷：“你是從哪學來的這些東西？平時在家裡不見你顯擺，倒是知道入宮裡來與你長姐爭風頭。”
蘇若勾唇笑了笑：“長姐被我壓風頭，也不是這一次兩次了，母親該習慣才是。”
“你……”梁氏被蘇若氣的說不出話來，要不是看這是皇宮，她都要忍不住伸手打她了。
“夠了！不要在外面丟我丞相府的臉。”一直不說話的蘇文安不耐煩地出聲提醒道。
蘇文安這一句，直接將梁氏的氣焰給壓了下去。
蘇若垂下眸子，這水碗擊樂她幼年便從師父那兒學會了，只是前世進到京城，見沒人用水碗敲樂，便覺得這些東西是上不得檯面。
她否認了自己，否認了過去的一切，自然也不會接受這水碗擊樂的曲子。
可是這一世，她看清楚了人心，差的從來不是用什麼東西奏出的曲子，差的從來都是她那顆自認低人一等的卑微之心。
所以，這一世，她會去面對最真實的自己，不會再去在意別人的目光。
她眸光微動，便感覺到不遠處一道灼熱的視線朝她看過來。
楚辰楓的目光與蘇若在半空相撞，男人的眼底似有憐惜，卻又好似什麼都沒有。
蘇若愣怔了須臾，卻又好似毫無所覺地看向了別處。
……
宴席結束，皇帝和太后先後離開了大殿。
蘇若也跟隨著眾人的步伐往殿外走去。
眾人各自分散，朝著御花園走去。
蘇若則是隨意地走去了偏殿，偏殿裡沒什麼人，她正好想歇息一下。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進來。
蘇若警惕地抬起眸子，卻見墨天離一襲黑色錦袍，徑直走了進來。
“離王殿下！”蘇若擰了擰眉，神色之中多了一絲鋒芒。
“蘇若，今日的你讓本王很是欣喜！”墨天離眼底滿是深情。
蘇若卻絲毫不見動容：“謝殿下誇獎。”
“阿柔，為何今日見到本王，看上去如此疏遠？你我之前一直都很親近的，不是嗎？”墨天離走上前來，想要去抓蘇若的手。
蘇若卻巧妙地避開了他的手，立即起身與他拉開了距離。
蘇若這般明顯的疏遠，墨天離又豈會看不出來。
“阿柔，你怎麼了？可是還在為祭山大典的事，與本王置氣？”墨天離皺起眉，他心裡比誰都有數，那次他為了自保，的確做了一些損害蘇若利益的事。
她若不生氣，墨天離還會覺得奇怪。
可蘇若生氣了，就說明她心裡在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