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風雲婚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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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眾人酒氣上湧,琅瑰郡主便提出帶各位去看康國公府養護的眾菊。
崔柔被安撫以後,居然懂得行禮請示琅瑰郡主:“大伯母,我阿母也很喜歡菊花,可否讓我阿母一同去?”
盧娘子因為是商賈,又與長房不親厚,還是崔五私自迎娶的妻子,不是康國公府認可的介婦,被琅瑰郡主安排在了次一等的席桌上。
盧娘子忐忑著急女兒如此唐突,想用眼神阻止崔柔。
“……你孝心難得,去吧,我們妯娌也好久沒說話了。”
得了琅瑰郡主的允准,崔柔面色掩蓋不住的開心,小跑著衝過去拉盧娘子過來。
盧娘子規矩地朝琅瑰郡主行禮:“郡主與諸位夫人安,小婦人盧氏。”
她丈夫是庶出且沒有官身,天然低她們一等。
琅瑰郡主行了半禮:“弟妹見外了,今日宴上飲食可合你胃口?”
盧娘子聽出琅瑰郡主的示好,謹慎改口回話:“人人都說大嫂持家有道,今日一瞧,我是見了世面了。”
琅瑰郡主很受用:“弟妹開心就好,一起去看看吧。”
“謝過大嫂。”
一群繡羅衣裳於是說說笑笑地往後花園走。
期間崔嵐光悄悄扯崔智光袖子,低聲:
“是不是北狄要出事了,所以大伯母才給崔柔妹妹項圈,叫五叔母跟著一起玩的?”
“知道了還要問?”
崔智光語氣溫和地反問。
崔嵐光若有所思:“北狄的哈育單于……是出事了嗎?”
崔曜當街斬殺的蠻夷就是北狄人,扶持向衡國稱臣的單于就是哈育。
“誰知道呢。時事隨利情呀。”
崔智光搖搖扇子。
彼時哈育不過是王庭女奴之子,不受重視,只被當作其他兄弟的踏腳石,不惜一切代價就要往上爬。
衡國願意扶他上位,給他許嫁一位和親公主,庶出王子哈育自然欣然接受,倒履相迎。
可時移世易,現在單于哈育坐穩了王位,北狄人從來各個如野狼難馴嗜血,再加上他娶的一位閼氏來自於主戰派為首的家族,一天兩天他對衡國忠心耿耿,難道時間久了,他不會覺得南皇不再是恩人,而是一塊肥美的鮮肉呢?
商人向來對風吹草動極其敏感,現在北狄有避衡之勢,如果哈育依舊朝衡,那就證明哈育無法徹底掌控北狄。
如果不是……
那狼崽子果然就是狼崽子,喂不熟的。
崔智光眼中寒光閃過。
崔嵐光顯然會想到這這一層,面露擔憂:“如果真的如此的話,在北狄的成玉公主殿下……”
成玉公主是伏太后嫡親兄長唯一的骨血,付太后心疼侄孫女,把她帶到宮闈中與公主一般教養供奉,因而當衡國需要一位和親公主訂立與北狄的盟約時,她主動請命,唯一的要求是皇帝能看顧她孀居在家的母親。
崔嵐光從小在都城長大,和成玉公主熟識,昔年成玉公主出嫁,她在府裡哭了好久。
有些文人會鄙夷“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但在這個世道,婚盟才是最容易讓異方歸順合作的手段。
成玉公主固然像是個吉祥物,但時事之下,無所謂是人還是物,都是一樣的。
“……唯有衡國穩當,震懾北狄,成玉公主才能安然,因為哈育需要她活著,以維繫和衡國表面的和平。”
崔智光心情也是沉重,但也只能這麼寬慰堂妹。
崔嵐光嘆憂,也沒有其他方法。
崔智光瞧不得這個和親妹沒兩樣的堂妹失落:“好了,沒事的。走吧,今天好好玩,你要是覺得賞花沒意思,阿母還佈置了捶丸、馬球和雅集,連打牌和看戲都有,打發時間的事情的是。”
崔嵐光觀望前面挽著母親無憂無慮地賞花的崔柔,確實現在有點羨慕她直腸子,想一出是一出了。
剛才看崔智光和琅瑰郡主還是不共蓋天的仇敵,現在崔柔一口一個甜甜的“大伯母”,比崔嵐光這個自小被琅瑰郡主看顧到大的侄女還要熱情。
“對了,你今年十五了,再過三年,就要嫁人了吧?二叔父二叔母可有給你看人家?”
因為之前就有數例顯示女子太早出嫁生子於壽數有損,都城裡的高門女娘不似民間女子急需生產,一般都是養到十七八歲才出嫁。
就連崔智光十八才舉行及笄雖是拖得晚,但也不少見。
“還沒正式定下來,但慶國公家的世子夫人來探聽過……阿母還想留我兩年,我也不想嫁人。”
崔嵐光憂心忡忡:“阿姊,嫁人難道會好嗎?我聽說了很多德慶侯府的事情。不是我以身份看人……我真覺得,要不是大伯父大伯母居於高位,你是下嫁,壓得住,不然的話,那些彎彎繞繞,就足夠讓人煩了。”
崔智光溫笑著衝她:“是的,你說得很對,那一家子天天跟戲臺子似地,兩個拖後腿的蠢貨自以為聰明人,一個有些聰明但行事不夠光明磊落。地基不穩,遲早會會塌了的。”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說起來,怪不得曜阿兄不願意安享蔭封去拼搏,天下已經開始風雲變幻。德慶侯府想當初也是戰場廝殺得來的爵位,現如今的繼承人居然是這種派頭。”
“怎麼?”
崔智光有意讓她說下去。
崔嵐光總結:“光是他僅僅憑物件弱勢垂泣就主動偏向,絲毫不顧及阿姊作為他妻子的臉面,就足以看出此人庸弱不仁,處事不公。他以後難保不會三心二意。”
要是其他人,崔嵐光要麼隱晦要麼不說。
但崔智光脾氣她知道,你跟她敞開了講,反而不會招致反感。
再者姊妹倆低聲說,最近的也各自的侍女,是自己人,怎麼說都可以。
“就是的呀。”
崔智光用扇子點點堂妹的額頭:“我家阿妹看人真準。”
崔嵐光和崔智光兩姊妹嚴格來說算主人家,但真正應付客人們的事琅瑰郡主,她們不跟著大部隊走,稍稍偏離了路線。
兩個人熟知康國公府地形,想著折返回去,就聽到一個很囂張的聲音:“長兄別走啊,你在御前得臉,想來一定我輩翹楚,和弟弟比比如何?”
崔嵐光停住腳步:“宣秀?他又做什麼么蛾子?”
宣秀?
崔智光猜出來了:“宣侯家的?他為難的人是宣稷?”
崔嵐光無奈煩惱:“八成是了。宣秀是黎夫人愛子,因為黎夫人苛待小宣伯,招惹聖人不快,宣秀的世子請封一直被扣著,宣秀這個人,心眼可小了,小宣伯又因居長和身後無人一直忍讓。”
崔嵐光越說火氣越大:“之前就算了,宣秀是傻子嗎?敢在阿姊的歸寧宴上搞花頭!”
崔智光拉住崔嵐光:“你去作甚?”
“去教訓宣秀!”
“這種事情,我們女眷不方便出面,你還未出嫁,別招惹事端。”
“……阿姊是想到什麼妙計了?”
崔智光這回是真的用扇子敲她腦袋:“這種還需要什麼妙計嗎?明火執仗就好了。又不是家裡沒男人了。”
她吩咐寒江:“去轉告阿兄,宣秀在我們康國公府的地界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