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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還能有什麼辦法，那是至高契約。」
慕九珂一頓，繼續道：「你知道解除至高契約的條件麼，同死同生，生死相連；如若求解，以身獻祭。」
一聽到這，就連主動說那話的秋煜都不免皺眉。
這話其實不難理解，但是什麼又叫“以身獻祭”？
何為獻祭，如何獻祭不說，單單是——讓人獻祭，便先需要有為對方付出一切的準備，做好死亡的準備！
就和擺明了說——想解除，就去死，有什麼區別？
但片刻的沉默後，秋煜卻是挑眉，笑容深刻：「至高契約的確很麻煩，我也基本沒有把握，但是尊上，您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到這麼弱小的螻蟻身上。」
「所以不管可能性有多小，我至少也要試一試。」
說著時，秋煜一頓：「至高契約的解除條件，這千百萬年來，根本沒有誰能夠探查清楚，甚至於能簽訂至高契約的，都是少之又少，寥寥無幾！」
「這才讓我們對至高契約的瞭解基本沒有，但只要是契約，我便不相信，裡面沒有漏洞可鑽。」
聞言，慕九珂忍不住擰眉。
但還不等他說話，秋煜再次“看向”了鳳青梧，本該看不見的雙眼，此刻卻如同能穿透一切般仔細打量，下一刻便說：「我有個折中的法子，尊上。」
「……」
「不用殺了鳳青梧，但是可以把她製作成傀儡。」
秋煜認真地說著：「有至高契約在，免不了尊上會被契約所桎梏，所挾持，甚至因為她面臨危機，既然如此若是她能變成傀儡，一切便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製作成傀儡，沒有自主的思想，這樣便不會藉著契約來要挾尊上，也可以把她關起來，避免遇到她會死的危險，也是給尊上您減輕麻煩和負擔，不是嗎？」
聽到這裡時，慕九珂的臉色越來越沉。
秋煜以為是他不相信自己，便再次著急解釋：「尊上不必擔心，我們這也只是一次嘗試，不會影響您。」
「……你尚且被封印在極北之地，不要亂來。」
一直急於擺脫契約的慕九珂，卻僵硬地轉移話題，這讓秋煜都有些懵，想要再勸說的時候，卻對上了慕九珂冷淡的眼神：「尊，尊上，您怎麼了？」
「沒有本尊的命令，你若是敢輕舉妄動——」
慕九珂一頓，眼神冷得宛如冰霜：「哪怕你被封印在極北之地，本尊也能把你挖出來，讓你魂飛魄散！」
那隱忍而壓制的怒意，讓秋煜心中一跳。
本能的畏懼和恐慌湧上心頭。
秋煜連忙俯身行禮，低著頭，聲音中都是慌亂和緊張：「抱歉，尊上，是我妄自揣度您的意思了。」
他跟了尊上已經有很長時間了，知曉慕九珂雖然暴戾，情緒多變，但對內的自己人，都是護短的，除非背叛了他，否則慕九珂的陰戾，從不會對準自己人。
但哪怕是這樣，也不代表他們就是朋友了。
上下級的關係是不可僭越的，慕九珂雖然對自己人還算是好說話，但——不聽話的下屬，也是惹人嫌的。
擅自替慕九珂做決定，也是踩了上位者的底線。
對此，秋煜心知肚明。
「……」
慕九珂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看向了秋煜的身後。
一身青衫道袍的少女正站在原地，她緊緊地閉著雙眼，此刻已經全身心陷入了體悟那一招“開天”的劍式之中，周身更是激盪著層層的劍意，無動於衷。
見狀，慕九珂短暫地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無奈。
但他的眼底卻又帶著一分隱秘的欣賞。
「尊，尊上？」
直到秋煜那欲言又止的聲音響起，慕九珂這才回過神，立刻收回了視線，道：「記住本尊說的，等這蠢女人學會了那一劍後，你儘早把人送出來。」
「本尊現在情況特殊，不便在此久留。」
聞言，秋煜連忙拱手答應，不敢有半點怠慢。
眼見著慕九珂的身形不斷虛幻，秋煜依舊保持行禮的姿勢，正準備等他離開後鬆一口氣時，又聽慕九珂在臨走前還加了一句——「記住，早點送回來。」
秋煜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合著他還能把鳳青梧扣留在這裡不放人？
尊上難道忘了，他現在還被封印在極北之地，維持這個傳承空間不崩潰，就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了。
但秋煜沒敢說話，只是再次行禮，表示知道。
下一刻，慕九珂的身影才徹底消失。
而直到他離開後，秋煜這才直起身體，眼底都是一派若有所思，他作為下屬，的確做事不能僭越，不能替尊上做決定，但是——也不代表就能不動腦子。
有些事情，心裡總歸得有個數，才知道分寸。
‘尊上向來不喜歡被束縛，哪怕至高契約牽連他的性命，以尊上往常的性子，只要我提出了這個有可能，他都不可能這樣直接拒絕了我的這個法子。’
‘更遑論，這個法子也是有可實施性——’
剛想到這裡，秋煜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般，猛地抬起頭，被錦緞遮擋住的眼眸，都緊緊看向了鳳青梧。
「……不，不會吧。」
難道說，尊上能問出口，就是覺得契約解不了？
現在忽然阻止他使用這法子，就是有可實施性？
念及此處，秋煜不由得低喃著：「早就聽說了。」
「這至高契約讓彼此的神魂、性命，乃至命運都緊緊相連，對彼此的影響極大，修為越高，對天道感觸越深，便影響越大，像尊上這種便更是如此。」
「只是……這鳳青梧到底何德何能，還能和尊上締結至高契約，這不是鬧著玩嗎，天道瞎眼了？」
頭頂的天道：關我屁事。
而這個時候的鳳青梧，卻對外界的變化全然不知，更不清楚自己差一點，就要被人制作成沒有思想的傀儡了，她全部的身心都沉浸在了秋煜傳下的那一劍中。
開天。
一劍破青冥。
這是以一種極端而極致的強大，沒有了各種花裡胡哨的劍招，也沒有了各式各樣的劍意，它反倒是體現了劍最本質的特點——殺伐之兵，是見血的殺器！
這一劍，將一切都化為了這一點。
但在這一劍中，好似又包含了一切，能演化成鳳青梧之前會的，所有花裡胡哨的各種劍法劍招。
在嘗試著學習開天劍招的時候，鳳青梧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的神魂無比疲憊，在傳承空間的日子更是被不斷拉長，她被那一劍無數次地殺死，無數次地貼身感受。
死了一遍、兩遍、三遍……
日子好似過了一年、兩年、三年……
她不斷重複著，被名曰“開天”的劍招殺死，然後感悟，試圖以同樣的劍招反擊，結果又被殺死的流程，秋煜的傳承空間，就是不斷用生死來逼迫傳承者學會。
在成百上千次的重複中。
鳳青梧已經徹底失去對時間的概念了。
她的心中，只剩下了——這一劍和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