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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拂池與那位神秘的神君約了第二日同樣去請教他,在看望了晏畫後,確認她除卻虛弱一切正常後,謝拂池便原路過去。
這次卻遇到一個額帶明珠的白衣女子,正在梧桐下為那位神君撫琴。
那位神君目光專注地凝視著她,一曲畢,卻又不著痕跡地移開,直至謝拂池出現,他才道:“你先下去吧,琯華。”
白衣女子木然點點頭,目不斜視地抱琴離去。
琯華?
謝拂池不禁多看一眼,發覺她神色空洞,竟似半點沒有看見謝拂池一樣,與她擦肩而過。
謝拂池心中一愕,雖不知琯華為何出現在此,但敢直呼她名諱的……
她恍然,“原來你是帝君。”
時旻微微一笑:“小丫頭,你的劍術很好呵,師傳何人?”
此間一切都是虛妄,但裡面的人深信自己還活著,謝拂池為難地想。
“時嬴說,你們是千年以後的人,小丫頭你的師傅難道還沒有出生?”
謝拂池悚然退後一步。
時嬴竟連這種事都跟他父君說了,這種荒謬絕倫的話,難保這位帝君聽了不將他們當成怪物捉起來。
蒼黎帝君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別害怕。時嬴雖讓我對你們多加提防,但我卻覺得你們沒有惡意。”
“……”
多加提防,不就是懷疑他們說的是假的,讓帝君把他們都抓起來審問的意思?
謝拂池眉頭一跳,暗自握緊了拳頭。好的很,昨夜雖信誓旦旦地說根本不喜歡她,但看起來也信了她的話,今日扭頭就直接讓帝君提防!
謝拂池這下算是信了聞晝的話,他們這性子一千年前的確算得上是知己。看著高冷,私底下卻另一副做派。
不過——
謝拂池更在意另一件事,她歪頭,“帝君你真的相信我的話?”
“當然。因為這裡是我的障,我已經隕滅了近千年。”
謝拂池驚愕地抬頭。
時旻帝君笑了笑,眼中竟有些釋然,溫和道:“而我,一直在等待有人來幫我解脫。”
謝拂池不理解他話裡的意思:“解脫?”
“這兩日,你就好好待在這裡。”時旻帝君沒有理會她這個疑惑,莞爾一笑:“若是無趣,不妨找現在的時嬴聊聊天,喝喝酒,我想你應該是認識他的。”
謝拂池輕輕摸了下鼻尖,何止不止是認識——
剩下的話她不好意思說,只能都吞下去。
不過喝酒嘛……
謝拂池撇嘴,“他喝茶,才不愛跟我喝酒。”
“他喜歡喝茶?”時旻帝君啞然,連連搖頭:“小丫頭你不會是認錯人了吧?時嬴他雖然性冷寡慾,但最不喜繁文縟節,也不喜歡喝茶束髮,一點正經樣子都沒有。”
語氣中對時嬴頗多埋怨,謝拂池卻聽出一絲掩蓋不住的笑意。她想反駁,但她認識時嬴不過短短數載,怎及得上時旻帝君?
怎麼會一個人睡了一覺後,就連飲食習慣都會不樣呢?她打算找時嬴好好談談,翻遍沙城,總算找到了他。
少年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城牆上,日落沙丘,遍覆千里。
謝拂池不由分說地往他手裡塞車一壺酒,冷道:“喝。”
少年也沒多問,只看了一眼,隨即抿了一口酒,漫不經心道:“有事?”
不用問,她肯定又是來問該怎麼離開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多問這一句。
“沒事就不能找你喝酒?”謝拂池斜他一眼:“跟我認識的那個你現在以後幾乎不碰酒,我倒想知道你現在有多能喝。”
原來自己連酒也不願意同她喝,就算她真是千年之後的人,自己想來也不過真的是逢場作戲而已。少年挑下眉,“試試?”
酒劍難離,謝拂池身上自是有不少美酒,只是喝到後面自己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時嬴依舊斜倚著沙牆,暮色漫漫,沙城內的霞光似乎比平日都要豔麗許多,為對面的青衣女仙臉頰勾勒出一層淡紅的輪廓。
她抓了酒罈一口一口地慢慢喝著,速度已經緩下來,但神情看起來還算淡定。
時嬴低頭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酒壺,世上有她這般酒量的女仙也是少見了。
她站起來,“不喝了,下棋吧!”
說完,她手一揮,將沙土凝聚成棋盤,從地上抓了枚石子,鄭重地放在天元位置。
“……”哪有人下棋第一步放在天元的?
她眼中清亮,眸光卻渙散成一片,如浮絮飄搖,渾無落點。
原來是醉了。
“你的棋太爛了。”他冷道:“就剩兩天可活了,還是回去歇著吧。”
“你嫌棄我!你居然敢嫌棄我!”
她聲音忽然大起來,恨恨地在他手臂一掐。這一掐可真是半點不留情,時嬴忍不住蹙了下眉。
不過謝拂池的表情看著竟是比他還有委屈,一雙點漆似的眼睛因為惱怒而格外明亮。
他不禁屈指在她面上一刮,將那些灰塵沙土都拂下來,指尖觸過她柔軟的唇,涼涼的。
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要這樣做,明明在這個時空裡,他不過跟她見了幾面。可是看到她這副模樣,竟然忍不住想讓她也永遠待在這裡。
——大抵是他這幾日太寂寞了。
謝拂池驟然安靜下來,兩片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地,像一片羽毛輕輕搔過他的掌心。
她忽然說:“我帶你走好不好?”
又想套他的話。他右手仍然覆在她眼睫上,冷靜地問:“去哪裡?”
她面上驟然綻開一個溫柔的笑,清淺的呼吸有一下沒一下地拂在他指尖,說話也呆呆愣愣地,“你忘了……我們要去無妄海呀!一直待在海底,永遠不出來……”
她果然是喝醉了,盡說些胡話。
無妄海底是天界關押罪大惡極的墮神之獄,他為什麼要同這個身份不明的女仙去那裡?
他彈下她的腦門,讓她吃痛不得不捂著腦門離他遠點。他淡淡道:“不去。”
忽然耳畔一陣風掠過,沒有任何防備地,少女直直栽進他懷裡,臉頰貼住他的心臟。
“答應我吧,答應我吧……”她仰頭蹭著他的下巴,像只貓似地,反反覆覆地說著這四個字。
我要你真心實意地答應我,心甘情願地跟我走。
他抿緊唇,面上似有些不耐,卻沒有推開她,半晌才說:“天底下有那麼多地方,為什麼非要去那裡?”
那裡明明是囚籠。
“因為只能去那裡……”
她閉上眼睛,用力地重複了一遍:“只能去那裡。”
為什麼?
隱約間,一個可怖的念頭浮上來,他倏爾沉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