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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歲夢到自己渾身是血,猙獰地想吃了謝拂池一般。
但醒來時還在府裡,身體微微有些疲憊。她到處找秋洛水,但府中空蕩蕩的,只找到了她的一襲衣裳和一隻即將病死的白貓。
一個清麗漂亮的少女正在守著它,離歲一見她的臉,幾乎叫起來,“你不是那隻死了的妖怪嗎?”
沉黛只是摸了摸白貓,“姐姐,你該醒醒了,你還不明白嗎?離隨不是想吃謝拂池的心,而是想死。”
離歲稀裡糊塗地,“什麼想死,什麼離隨?你為什麼沒有死,還在我家?”
白貓撐著眼皮看了一眼離歲。
離隨其實並不是奪魂了,他只是離歲的一個意識,是秋洛水用人心和靈力養出來的,一個擁有記憶的意識。
他只在離歲昏迷不醒的時候出現,因為他和離歲本就是一個人。
離隨啊……她的阿隨,轉世變成了一個女人,甚至是會叫她母親的女人。
想到這,白貓眼中蓄滿了淚。她用盡所有的不甘,甚至想吞噬掉仙人,也不能把這個女孩變成那個愛她的離隨。
離隨每一次出現,都伴隨著無盡的痛苦,他問秋洛水,“為什麼一定要固執呢?我已經死了,轉世了又怎麼會還是一個人呢?”
“洛水,你放過離歲,也放過那些凡人好不好?”
不好。
轉世而已,只要他恢復成原來那樣,就算是個女人又怎麼樣?可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離歲都只是離歲。
她喜歡好看的少年郎,喜歡撒嬌,喜歡漂亮的衣服,每一件事,都在切切實實地告訴秋洛水,離歲只是轉世,不是她的阿隨。
於是她發了瘋,她利用溫歆了這個鬼修。她們一個食心,一個噬魂,本以為天衣無縫,幽冥司連魂魄都收不到,怎麼會知道有什麼冤屈?
她開始吸食精氣,吃人心,用自己的靈力將自己與阿隨的過往灌輸給離歲,她親她,吻她,愛她,終於用血灌溉出了離歲的另一個人格——
她的阿隨。
當那片溫柔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時,即使他用的是少女的身體,她也那樣欣喜若狂。
沒關係,慢慢的,離歲會變成離隨。
可是謝拂池來了,她開始惶恐,她命令沉黛殺了她,她聽說過,仙人的心,可以永遠留住美貌與靈魂。
可是沉黛沒有殺的了她,於是她將溫歆偷偷放了出來,果然,謝拂池消失了,她急切地吞食了好幾個凡人,終於可以確定,在離歲及笄那日,能將她徹底變成離隨。
然而最後,謝拂池還是回來了。
而她的阿隨,卻執意要去獨自解決她。
如果成功了,他或許可以獲得一副不同的身軀,與更長久的生命,可是隱隱的,秋洛水覺得他更像是為了奔赴一場死亡。
他要殺死自己這個意識,只留下離歲,一個乾乾淨淨的離歲,一個與離隨截然不同卻靈魂一致的女孩。
他如願了。
謝拂池沒有殺離歲,卻利用虛華鏡抹去了有關離隨的意識。
而她,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那位神君大人離去時,只給她留了三天的性命,三天過後,將魂飛魄散。
想到這,秋洛水眼中墜下了淚。
怎麼可以只有三天呢?她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重新為離歲培養出一個叫做離隨的意識,她不可以死啊。
貓也會哭嗎?離歲好奇地彎腰看了一眼隨即意識到什麼,沉黛是貓妖,這隻被她稱之為姐姐的也不會是什麼尋常貓兒。
她驚地跳起來,大聲嚷嚷著,“朱雀,朱雀!”
朱雀很快出現了,他本就是秋洛水為離歲配的侍衛。離歲看到他才安心,指著沉黛和那隻貓,急促地指揮他,“趕出去,趕出去!這是妖怪!”
秋洛水最後的意識裡,是那個漂亮女孩厭惡的眼神。
她是離歲。
不是她的阿隨,永遠不會是。
這樣的念頭像最後一根稻草,終於將這個曾經善良也美麗過的幻宗第一美人壓倒。
她支撐不住,緩緩閉上了眼睛。
沉黛摸了摸她的頭,抱著她的慢慢冷卻的身體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熙熙攘攘,過往都是人流,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沉黛睜著一雙眼,茫然地看向天空。
又是一個人了。
又沒有人肯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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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水鏡裡幻妖那雙單純迷茫的眼睛,晏畫仙子給予了評價:“還是很可愛的,要不要我幫你接回天界來養?”
塵緣司有一至寶碧落鏡,乃是天生地養的靈物,可通凡間景象,閒時也有不少仙官拿來觀察下界的百態,只是被藏地緊密,輕易不會拿出來。
先前謝拂池覺著好玩,同器仙陸臨,上天入地尋找寶物,費時近三十載,才堪堪做了這麼一個以假亂真的碧落鏡,陸臨取名為觀浮鏡。
窺一鏡而知浮生多難。
不過謝拂池覺著拗口,又覺著這不比那碧落鏡差上多少,遂取名黃泉鏡,碧落黃泉,甚是合景。為此陸臨還和她翻了好幾回臉。
雙月歸陸臨,單月歸她,如今還是從陸臨那邊借來的。雖不及塵緣司的清晰,卻也足矣。
黃泉鏡倒扣在掌心,謝拂池道:“不必了,她不合適留在天界。等會幫我將魂珠送去朝塵司吧,他們知道怎麼處理。”
說完將那十八魂魄的珠子並鏡子一起給了晏畫。
風還城這個事,離譜中又透露著詭異。謝拂池那日以桃木驅逐離歲身上積攢的怨氣,又以靈力護佑,終是讓離歲漸漸擺脫了離隨的陰影。
可是離歲年紀尚淺,如何能擔起城主一職?謝拂池越想越覺得有些棘手。
晏畫搖著頭接過來,“陸臨哪裡是想這個鏡子?分明就是指著你去還鏡子時見一見你,我可不做那個惡人。”
謝拂池扶額,“你想歪到哪裡去了,他只是惦記我藏的那塊寒天晶。”
晏畫仙子撇撇嘴,把鏡子塞進懷裡,“行吧,那你也別老惦記下界小貓了,不妨多瞧瞧我罷。”
謝拂池捏著她的臉左看右看,納悶道:“晏畫仙子已經是青丘第一美人,今日也沒見你比平日更美,不知道要我瞧什麼?”
晏畫拿起袖子遮住眼,拋給她一個嫵媚至極的眼波,“我就愛你聽你說話。不過你恐怕是要有一陣子見不到我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了。”
謝拂池“哦”了一聲,也不問為什麼,只地拈了個果子咬著。過了一會,晏畫仙子憋不住了,“我要去下界歷個劫。”
謝拂池仍是專心致志地啃果子,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塵緣司有個司命寫壞了一個命薄,導致一個人間的妃子死的早了點,我這番下去就是要給她續上幾年命。”
謝拂池這才來了點興趣,“為什麼非要你不可?”
晏畫仙子也拿起一個果子咬了一口,神情有些小得意,“因為那妃子頗得寵愛,那司命覺得旁人都沒有我這般懂得男人。”
三言兩語就能哄晏畫仙子心甘情願去歷劫,謝拂池悠悠嘆了口氣,這狐狸怕不是把天賦全點美貌上了。
果子三兩口倒也啃完了,謝拂池扔了果核,正要同她說說這歷劫的諸多不便,忽聞外面仙侍道:“司主,有信到。”
謝拂池不大在意地揮手,“先放那吧。”
倒是晏畫替她接了來,淡金的信紙,其上端端正正地寫著,“朝塵司謝拂池親啟”八個字。
謝拂池一面拆著信封,一面聽仙侍道:“這是蒼黎神山的仙官送來的。”
裡面乃是一張邀帖,晏畫湊了過來同她一起看,“哦,蒼黎帝君飛昇上神,是該宴請群仙來著,這是在哪?三日後蒼黎山太微湖畔?”
飛昇上神這事千年才出了這麼一件,無論如何都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大事,雖耽擱了一些時日,這瓊花玉宴也是無可避免的。
這帖子倒也不是人人都能收到的,謝拂池作為三司司主之一,能拿到也不稀奇。
晏畫還在翻來覆去看那張請帖,嘟噥著:“為什麼神岐殿寫的是恭候殿主及諸仙大駕,你這帖子卻寫了名字?”
謝拂池顫顫地合上了信封,心中略有些絕望,“大概因為……我捅了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