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置之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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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回客棧。
感慨一番之後，離無極緩緩起身來到了窗前，望著眼前這座陌生的城池，莫名的產生了一絲愧疚。
陽城一行，為了偽造一場自己被殺的戲碼，讓不少人賠上了自己的性命，這其中有當初跟自己一同從天獄中殺出來的凌徒，也有後來歸順自己的天淵中人。
死在山裡的那些人，除了十幾名血熾，其餘的人都是他的人假扮！
包括那名偽裝成前燕羽衛大統領的中年人，以及如今已被掛在都城城門之上的自己，都是他的手下！只不過他們都是經他之手易容化妝而成！
不同的是，被一把火燒了的段鴻博只是經過了簡單的易容，而那名替他而死的人卻是經歷了跟他之前一樣的挫骨植皮才變成了“離無極”的模樣。
之所以自導自演這場戲，就是想製造一次假死，只有“他”真的死了，才能打消女帝和離菁瑤心中的懷疑，讓他接下來的計劃更容易實施。
而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使得數十名忠心耿耿，甘願為他赴死的手下丟了性命！
可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這是他接近女帝，左右朝堂的唯一捷徑！
非他所願，但又別無他法！
走到如今這一步，他必須更加堅定自己的內心，完成自己心中所想，這樣方能讓那些逝去的人不至於白死！
“公子，既然陽城的事已經結束，那打探到段鴻博的那些天樞是不是也該撤了？”
狄龍望著窗前的離無極良久之後，緩緩開口問道。
“撤吧，遠離陽城，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聽到狄龍的話，離無極回過神來，淡淡的說道。
段鴻博的下落，是天樞早就打探到的，之所以等到昨日才行動，就是為了在適當的時機導演那一場戲。
其實在都城散佈前朝皇孫營救血嬰訊息的時候，就已經在為昨日的那場戲拉開了帷幕。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設計好的，因為她面對的不單單只是一個女帝，而是整個女尊皇權治下的朝廷，一旦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他人在哪兒？”
“也是時候該見見了。”
離無極遲疑了許久，緩緩開口問道。
“就關在客棧後院的柴房中，由天淵嚴密看守。”
“屬下這就去帶他來見公子。”
狄龍躬身答應了一聲，緩緩退出了房間。
離無極透過窗戶，眺望了一眼都城的方向，晃動著杯中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沒過多久，房門開啟，狄龍帶著一名身形健壯的中年人緩緩走進了房間。
這名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本已死在陽城外草屋門前的那個人！
前燕羽衛大統領，段鴻博！
“你究竟是誰？”
段鴻博打量著站在窗前背對著自己的離無極，緩緩向前靠近了幾步，皺著眉頭問道。
他不但獨臂，連一隻腳都是跛的！
幾乎是個廢人！
“我是誰？”
“你躲在深山之中數年，不就是為了等我嗎？”
離無極冷笑了一聲，淡淡的說著，然後緩緩轉身看向了站立不穩的段鴻博。
聽了離無極的回答，段鴻博臉上的疑惑之色越加明顯，很顯然沒有聽懂離無極話中的深意。
“我叫離無極。”
離無極笑了笑，重新坐回了剛才的位置，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皇...”
聽了離無極的回答，段鴻博整個人渾身一震，驚恐的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打量著離無極，眼神中滿是震驚。
“不用看了，現在除了我的人，全天下沒有人能認出我就是那個消失了十五年的前朝皇孫。”
離無極撇了撇嘴角，淡淡的說道。
“沒想到您真的能夠從天獄之中逃出來，現在我終於明白當初國師為什麼會答應女帝辭去國師之位，帶著您進入天獄了。”
段鴻博震驚過後，突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的說道。
“既然你我都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就不用藏著掖著了，有什麼想要說的，現在可以說了。”
離無極抬手示意段鴻博坐在自己的對面，緩緩說道。
段鴻博猶豫了一下，挪動著腳步來到了離無極的面前，突然恭敬地跪地行了一禮。
“前燕羽衛大統領段鴻博，拜見太孫殿下！”
段鴻博一邊行禮叩頭，一邊恭敬地說了一句，聲音有些顫抖，心中一瞬間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這世上已經沒有皇太孫了，他已經死了。”
離無極笑了笑，一邊說著，一邊親自為段鴻博倒了一杯茶。
段鴻博面色凝重，恭敬地接過了茶杯，面露忐忑。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會把你帶來這裡，而且為什麼沒有人出面阻攔？”
離無極看著段鴻博，淡淡的問道。
段鴻博沒有說話，不過臉上的神情已經說明他現在的確心有疑惑。
“那些蒙面黑衣人，是女帝派來暗中監視你的人吧？既是防止你逃走，也是在監視到底有什麼人會找到你。”
離無極淡淡的問道。
聽了離無極的話，段鴻博再次渾身一震，接著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殿下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
段鴻博苦笑過後，有些無力的說道。
“我想知道當年先帝到底是怎麼死的？！還有，太子當年到底有沒有謀反？！”
離無極盯著段鴻博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
“先帝到底是怎麼死的，我並不知曉，但是我知道在先帝駕崩之前不久，宮裡突然來了一位來自北蠻的神秘女子。”
“然而這名女子在先帝駕崩之後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也沒有人知道她是死是活。”
“因為先帝突然駕崩，朝野震動，所有人都慌了神，注意力並不在那名女子的身上，自然也沒有人發現她突然失蹤的異常。”
段鴻博沉默良久之後，嘆了口氣，回憶著說道。
“北蠻國？！”
“你的意思，先帝的駕崩與那名女子有關？！”
離無極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
他突然想了起來，當初在溪雲鎮中從蓮奇的口中曾聽到過，先帝在駕崩之前得了一場怪病，而在得病之前，宮裡來了一個人！
只不過當時蓮奇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遭遇了刺殺，未曾把話說完！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入宮的人十九八九就是段鴻博口中所說的那名北蠻女子！
“我也不敢保證，不過這名女子的出現和消失都太過巧合，絕沒有那麼簡單。”
段鴻博猶豫了一下，認真的說道。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離無極繼續追問。
“沒有了，我知道的，只有這些。”
段鴻博搖著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那太子呢？！他真的謀反了嗎？”
離無極有些失望的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
“當時的確有人向還身為皇后的女帝告發，聲稱太子暗植私兵，意圖謀反！”
“雖然查出太子的確有一支私兵，但是否謀反，根本就沒有實證，我想，太子殿下一定是發現了先帝駕崩的隱秘，所以才被安了個謀反的罪名。”
段鴻博遲疑著，緩緩答道。
“這只是你的猜測，無法證明太子沒有謀反之心？”
離無極看著段鴻博，冷靜的問道。
“當時我還是燕羽衛大統領，在一次宮城巡視途中，偶然聽到了霄雲皇后和太子為先帝的突然駕崩而爭吵，吵得很激烈！”
“不久之後，太子便被認定為謀反，霄雲皇后代理皇權，下令派兵鎮壓東宮！朝中大臣超過一半站出來支援，即便有人反對，也已經無法阻止！”
“一夜之間，東宮上下一千餘口，全部株連！屍橫遍野，慘不忍睹！宛如人間煉獄！”
段鴻博一邊回憶著，一邊面色痛苦的訴說著，情緒激動。
聽著段鴻博的講述，離無極不由得握緊了雙拳，想起了記憶中的那些片段，以及曾經無數次夢到過的那幅慘烈場景！
不知不覺間，左臂上的傷口已經掙開，鮮血漸漸滲出了纏在手臂上的紗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