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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華殿。
謝拂池望著守在殿外層層疊疊的將士,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進入朝華殿。
辰南尊神以讓殿主靜心修復定玄為由,派重兵將朝華殿圍了個水洩不通,陸臨自身進出尚且困難,何況是謝拂池?
但好在這些都難不倒謝拂池,她指尖一動,一縷靈力避開耳目,悄無聲息地鑽入殿中。陸臨見觀塵鏡一閃,抱著定玄劍往裡走去。
侍衛立刻去攔他,陸臨指了指裡面的劍爐。真火燎燎,嗤地一聲竄出來,差點燒掉侍衛的頭髮,他們只好瞪著眼睛看陸臨走進去。
滾燙高大的劍爐後,陸臨從林立的高架上取下一些散碎的部件,一個和他身形相差無幾的傀儡拼接成形。
陸臨又將一縷青色氣息放入傀儡心口,稍加修飾後,那傀儡的面容幾乎與他一模一樣。
陸臨蹲下,對傀儡說:“麻煩你了,務必要堅持七日。”
傀儡歪下頭,笑著站起來,竟轉身從盒子下拿出一把足以以假亂真的定玄劍,轉身去了前殿。
“陸臨仙君怎麼去了那麼久?”
“有些靈材比較罕見,找的比較久。”
那聲音雖有些機械,但陸臨本身就是個冷漠的人,侍衛也沒有多問。
陸臨聽到他們的對話,開啟提前佈置好的傳送法陣,揹著真定玄劍踏入陣眼。
一陣空間扭曲後,出口竟然是一座深翠庭院。草木繁茂,窗簷下繫了一隻銅鈴,陣陣鈴聲在幽深寂寥的院裡迴盪。
這座庭院雖然處處有修剪的痕跡,但很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窗臺緊閉,爬滿深綠的藤蔓,不費一些功夫都很難開啟。
陸臨不是第一次來蒼黎神宮,卻也意外謝拂池竟會將出口設定在此處。
他沿著迴廊走了一段,果然欄杆處立了一位青裙的少女,她正在逗弄一隻翠色的鳥,眉眼彎彎帶笑。
忽然間這座庭院竟也有了幾分生動,陸臨一時默然,他好像很久沒見到謝拂池笑的這麼隨性自然了。
自從那位神君死後,陸臨也被辰南上神強行從昏睡中喚醒。他去過好幾次神岐殿,謝拂池倒也沒有傳聞中病的那樣重,她會陪他喝茶,下棋,一起研究新的靈器。只是有些虛弱,不怎麼說話。
後來漸漸地,倒也從那樣的傷心中走出來,一切似乎都恢復如初,但陸臨卻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直到現在,他才恍然。
她好像把自己的喜歡都流放了,只留下與生俱來的平靜透徹。
謝拂池見到他,一把將翠玉明扔出去,“給我吧。”
陸臨沒有將劍遞給她,反問:“你說的沒有被封那條的下界通道,就在蒼黎神宮?”
天界戒嚴,一切通往下界的通道都被堵死,但謝拂池掌管三塵司多年,也總知道一些秘密。
謝拂池無奈道:“當年天界要斷絕天界三千六百個下界通道時,時嬴正在沉睡,那些人便忘記了蒼黎山也有個通道。”
十八部自然都會有所私藏,但這都是秘密,她怎麼會知道?陸臨定定望著她,按捺下心裡的異樣,淡然道:“這件事瞞不了多久,被發現我也難逃罪責,倒不如跟你一起走,也省得麻煩。”
謝拂池一怔,旋即微笑:“你真的想好了?你現在回頭大可以說是我潛伏朝華殿偷走了定玄,但一起下界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陸臨略有不耐,繼續道:“況且我也想知道你要如何對待這柄定玄劍。”
果然是愛器成痴的陸臨仙君。謝拂池調轉腳尖,“那你跟我來吧。”
*
謝拂池將地點設定在眉山,尚未從雲頭上落下去,便遠遠見著一個男子在逗弄一隻黑貓。
過了百年,沉黛早已摒棄妖身,遠遠瞧著也察覺不出一絲妖氣,她不由微笑:“看來不出百年,她就要成為幻妖一族絕無僅有的仙了。”
“成仙又如何?像你這樣的仙人還不如當個妖怪來的快活。”
木佑發現了他們,無不譏誚地開口。
沉黛一瞥見謝拂池,便如見了天敵一樣,雙腿一蹬,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妖怪東奔西走,四處謀生,也不見得就比你快活。”謝拂池挑下眉,一面調侃著,一面彈指,將一顆顏色上成的靈珠拋過去。
木佑謙虛道:“來就來,還帶什麼禮物……你不會拿假的蒙我吧?”
山神仔仔細細端詳靈珠的間隙,謝拂池說:“這個作為資費,我要借眉山待上兩天。木佑,你真身可以遮蔽一切力量窺探,我希望你可以幫幫我。”
木佑這才想起如今天界的景象,不由一愕,“你們是偷偷下界的?”
謝拂池點頭:“不僅如此,我還偷了定玄劍,很快天界就會下令追捕我。”
木佑這才看向陸臨,亦或者說,陸臨懷中的劍。
他正兒八經地打量了那劍好一會,依然不可置信,“且不說這破銅爛鐵是不是定玄……就算是,你想做什麼?你要知道天界一旦降罪,我這眉山都要跟著你倒黴。”
“沒關係,你也不是頭一次倒黴了。”
山神大人很憤怒,但絲毫沒有愧疚之意的謝司首,已經很自然地領著陸臨繞過他那座小廟,繞到後面臨湖的幾間小瓦房裡去。
“喂!”
山神大人更憤怒了,“住偏屋去,別佔我的房間!”
回應他的只有謝拂池懶洋洋的聲音,“知道了——”
“傳說神息柏能創造混沌之火,鍛造世間一切兵刃,沒想到也能自行修煉成仙。”
陸臨小心地放下劍,視線慢慢從山神廟前那棵參天的柏樹上收回。
謝拂池這才真正觸控到定玄劍,那種詭異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她漫不經心地答道:“世間僅存他這一棵神息柏,無論誰要鍛造淵何,他都難逃一死。”
“所以你其實是在保護他?”
“也不完全算,我的確需要他幫我。”
陸臨緊蹙的眉毛幾乎擰成死結,沉聲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了吧?”
這被人視為廢劍的定玄劍,在她掌中竟有生命一般輕顫。謝拂池一時忍不住輕輕觸撫劍刃,銅鏽如斑,粗糙不已。
陸臨耐心地等她回答。
半晌,謝拂池才說:“我不希望任何人鑄成淵何,一旦鑄成,這世間會永無寧日。”
陸臨不解:“這世間擁有無上修為的人很多,譬如辰南,他有劍和沒劍,不都是一樣可以移山倒海嗎?”
“辰南再強,他的所作所為也受天道制約。”謝拂池神色平靜,眼眸卻明亮透徹,“淵何超脫四界,可以無視世間一切道德和法則束縛,一念便可效仿父神劈天,令天地重歸虛無。”
“陸臨,若你擁有這樣的力量,會甘心只做一個朝華殿殿主嗎?”
陸臨一怔。
這好比一個人擁有金山銀山,卻要求他每日麻衣粗食,兩袖寒風,不能去貪圖一分享樂。能做到的是絕世聖人,而非他們這些被七情六慾浸染的仙人。
他動了動喉結:“很難。”
“的確難。”謝拂池看向定玄劍,眸光微微迷茫,喃喃道:“就算是他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