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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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韓家行政級別最高的是已經過世快十年的老爺子。
只比現在的韓三品高一級。
在老家還有點影響力，在四九城就不夠看了。
當年韓三品出來闖蕩時就沒靠老爺子，在那個特殊時期也沒法靠。
高中畢業後先是下鄉當知青，後又去當了四年兵。
七七年轉業進入峨眉電影廠，從最普通的照明工幹起。
當年九月恢復高考，第二年他就憑藉自己的努力考入了川大。
畢業後繼續回到峨眉電影廠，一路從編輯、助理、場記、助理導演、副導演、導演，幹到最後的副廠長。
八幾年的時候，內地電影市場蕭條，很多電影廠入不敷出，虧損嚴重，員工工資都發不出來。
當時已經是副廠長的韓三品就帶著人搞灰色錄影帶，就那種帶點擦邊的片子，一個星期就能拍一部，週期短，成本低，一年靠這能賺四百多萬。
不僅彌補了拍正規電影的虧損，還能給手下發一筆不錯的工資，偶爾還有盈餘。
後面他又到北電去進修過，現在的搭檔黃健新便是當時的班長。
再到93年，國產電影產量減半，觀眾減少三分之一，總局邀請各路廠長齊聚一堂商量對策。
韓三品當時代替生病的峨眉廠廠長去了。
會上，其他廠長大多是在抱怨、發牢騷，他卻提出了一些獨到見解，一口的毛語錄更是格外引人注目。
然後第二年他就被一紙調令叫去了北影廠當廠長，成為了當時國有電影廠最年輕的廠長，最後更是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韓家棟嘴上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心裡卻一直很是崇拜老爸。
也曾想像老爸一直靠自己在仕途一展拳腳。
卻不想，自己沒想過靠老爸幫助，老爸反而成了自己仕途的攔路虎。
韓三品聽完韓家棟的話愣了愣。
之前聽兒子問自己是不是要當董事長了，他還以為兒子是抵不住娛樂圈誘惑，所以才放棄從政，想扯自己的虎皮進這繁華的娛樂圈當衙內。
沒想到兒子是比自己看得還遠，看得還透。
讓他不由沉下臉思考起來。
韓家棟也不急，拿起茶壺又給老爸和自己的茶杯添滿，伴著縷縷茶香靜靜等待。
幾分鐘後。
見老爸長吐一口氣，皺著的眉頭也散開，韓家棟知道，老爸已經做出了決定。
“家棟，你長大了，不錯不錯！”
韓三品滿是欣慰的看著韓家棟：“我打算辭去中影董事長的職位。”
韓家棟原本彷彿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神色頓時被他這個決定驚得滿臉愕然。
他本以為老爸在聽了自己的分析後，肯定會答應自己，沒料到老爸竟然會選擇另一條路：給自己讓路！
不由的，他心裡升起濃濃的感動。
“爸，你……”
“不用勸我，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韓三品打斷道：“就像你說的，電影市場這塊蛋糕太大，大到我韓家根本吃不下，哪怕我霸佔著這個位置不放，等到蛋糕做大後，我恐怕也不得不給其他人挪位置，到那時，還會給人一個不識抬舉的印象，既然如此，還不如主動交出去，給你換些政治資源。”
他悠悠長吟道：“此處失敗，彼處勝利，東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我們總有道路，你是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我已經是夕陽，未來是屬於你的，希望應該寄託在你身上。”
如果是今天之前，韓三品對給兒子讓路或許還會有所疑慮。
但在聽了兒子那番遠見卓識的話後，他心裡只有滿滿的欣慰和高興。
韓家棟急道：“那怎麼行？”
如果要老爸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他寧願什麼也不說，繼續像前世那樣蹉跎一輩子。
想了一下，他同樣用老爸常掛到嘴邊的毛語錄勸道：“房子要經常打掃，不打掃就會積滿灰塵，臉要經常洗，不洗也會灰塵滿面，同志的思想，黨的工作，也會沾染灰塵，也要打掃和洗滌。國內電影爛了這麼多年就是缺一個打掃灰塵的人，現在好不容易等到您，你走了，誰來帶國產電影走出困境？你現在辭職，在別人眼裡，不是識相放下蛋糕，只是丟下一塊燙手山芋。”
被兒子比作偉人話中打掃灰塵的人，韓三品顯得很開心，笑得滿臉都是褶子。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重要？而且我也不是說馬上就辭職，你光是上大學至少還得四年呢！”
韓家棟此時已經冷靜下來，細想了一下，搖頭道：“還是不行，哪怕我仕途順利，想做到你和爺爺這個級別，至少也要幾十年的時間，甚至就算做到爺爺退休前那個位置，對國家的貢獻也有限，遠遠比不上中影董事長這個位置，既然如此，還不如進中影接你的班。”
“接我的班？”
韓三品笑容一頓，詫異道：“你要進中影？”
他想過兒子進娛樂圈當明星，想過兒子開娛樂公司撈錢，就是沒想過兒子會進中影！
韓家棟笑：“對呀！我不是說了嘛，我不當明星。”
以他的身份來說，當明星，或者開公司撈錢，太掉價。
仕途又需要以幾十年為單位的慢慢熬資歷，相較而言，在中影這種國企性質的企業中，晉升就會快得多。
前提是要有能力！
韓三品明顯意動，從七七年進入這個行業算起，他已經在這個行業做了二十多年，眼看就要登頂，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肯定不願離開。
而且自己韓家的根基確實淺，自己在董事長那個位置肯定坐不長久，想換其他政治資源也有限。
但兒子如果也進中影，有自己前面打下的根基，加上以後自己主動挪位置給其他人，換來的人情，絕對足夠讓兒子將來坐穩董事長這個位置，甚至還有機會更進一步！
不過前提是，兒子真的適合做這個嗎？
韓三品拿不準，既意動，又怕耽誤兒子，還要考慮家裡其他人的想法。
韓家棟倒是很快提出了個解決方案。
“爸，要不這樣吧，就以一年為期，一年後你來檢驗我的成果，滿意呢，我就繼續做下去，不滿意，大不了我就退學復讀重新考法大。”
